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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哪家的姑娘?”

“穿得倒是干干净净的怎么做这种事……”

“嗨哟这样的女人怎么嫁的出去?谁敢娶哦!”

天气闷热,临江县的府衙门口却是围了不少的百姓,将县衙堵得水泄不通。

公堂上停着几具尸体,隐隐散发出一阵阵腐臭,有眼尖的人看见尸体上的腐肉已经生蛆,围着一只只的苍蝇四处飞舞。

就连身高七尺的大男人都看得一阵作呕,隔夜饭都险些吐出来,更不用说一些老弱妇孺。

可唯有那个穿着仵作衣服的娇俏女人,却面色如常地围在尸体周身,不知在做什么。就连衙门的老仵作老陆头,都掩着鼻子站得远远儿的。

楚菁戴着特质的白手套,专心致志地查验尸体,对耳边那些议论之声充耳不闻。

“结果如何?”

坐在堂上穿着朱红官袍的宋亦龄眉头紧蹙,却并未将眼底的忧虑流露。

“启禀大人,这些人都是被乱刀砍死的。”老陆头朝着坐在堂上的男人躬身行礼,手中的铁钎指着尸体,“大人请看,这些尸体上除了这些刀伤,并无其他明显外伤,这一刀刀肉可见骨,可见下手之人是何其狠辣……”

“不,大人。这些人并非是被人乱刀砍死。”一直默不作声的楚菁闻言突然开口,她打断了老陆头的话。

闻言宋亦龄眉头微挑,双眼微睁有些惊讶。

谁知还未等他开口,老陆头就跳了出来,“毛都没长齐你胡说什么?!”

楚菁一听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这老陆头是她为了进衙门做差事,随手认的便宜师傅。原本她还想瞧瞧古人是如何验尸的,结果这老头压根儿没有好好教她的意思,推三阻四还找各种借口搪塞她。

“肃静。”看着突然跳脚的老仵作,宋亦龄眉头微蹙,惊堂木一拍扬声喝止。

“大人,她……”老仵作努着嘴还要再说,抬头正对上宋亦龄冷如寒霜的视线,不甘地将头低下去闭上了嘴。

“何以见得?”

宋亦龄收敛起目光,转头看向那个一身脏污的小姑娘时眼中也柔和不少。

这女子着实有些不同寻常,这个年纪的姑娘家都爱珠钗华服,再不济也不过做做洒扫杂活,怎么会像她一般愿意与尸体为伍。

“回禀大人,”楚菁收起手里的工具起身朝着男人行礼,未施粉黛的脸上也无甚表情。“据我查验的结果,这些人并非为乱刀所砍死,而应当是被人下毒所害,死后才被人用刀砍伤,借此以混淆视听。”

“如何做证?”

地上并排的三具尸体最大的共性,就是身上都有极为明显的刀砍伤痕。可怖的伤痕血肉上,已然有些腐败的迹象,看着十分令人作呕。

楚菁对于这种“小场面”完全不慌,她半蹲下身,拿着一支铁钎拨弄开一块还算干净的伤口,血肉分离之间有一道明显下凹的刀口,“大人请看,这些人的刀伤虽然狰狞可怖,伤可见骨,但是血肉并未外翻蜷曲。若是生前被人砍伤,必定会出现血肉翻卷的现象,而这些尸体上的伤痕创口平整,并未出现卷曲反应,所以这些刀伤必定是死后伤。而这些尸体身上并无明显的打击痕迹,也没有骨折等现象,所以有理由怀疑是被人下毒害死的。”

一句句解释吐字清晰条理分明,即便是不了解仵作行当的人也能明白一二。

话音未落,百姓便如油入水般炸开了锅,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

“这到底是谁干的?!手段如此残忍!”

“怕不是什么仇怨哦……”

“这才几天接连有人枉死,这宋提刑也没有传闻中那么厉害嘛!”

……

一声声质疑议论惹得宋亦龄愈发烦躁,“肃静!”

“啪!——”

一记清脆的惊堂木落下,议论之人都安分地闭上了嘴。

“老陆头,你有何话说?”

宋亦龄没有追问,双眼微眯淡淡地觑向低头不停地搅弄着手指的老仵作。

“大人……大人她在胡说!!你……你如何作证!”

老仵作脸上本就皱纹横生,如今怒起,脸色看起来无比狰狞。“我做仵作行已三十余载!十二岁就跟着师傅学手艺,经我手的尸体不足千数也有百余!你……你一个黄毛丫头!你算什么东西!”

此话一出围拢在衙门口的百姓又游移不定起来,甚至有人猜测楚菁是信口胡言。

宋亦龄却是没有发话,一双漆黑星目只看着那淡然自若的小小女子。

“小姑娘,你可有法子作证?”

看着死咬不放的老人,楚菁轻声叹了口气。

又有些疑惑,怎么会看不出来呢?宋慈的《洗冤集录》上分明都有记载的。

“自然是有的。”楚菁转头朝向他微微颔首,“不知大人可否替我找只活猪来,还须一块猪肉。”

活猪和猪肉?

宋亦龄扬起眉尾突然有些好奇,他从未接触过仵作行当,乍一听之下倒是觉得格外有趣。

“准了。”他随即一扬手,差役便去寻了。

不多时,差役就不知从哪寻了一只小猪仔和一块猪肉。

“诸位且看好。”

楚菁借了块白布铺在地上,让他们把猪仔和猪肉放在一起。

她从带来的木箱里拿出一把锋利小刀,找了块出血并不多的静脉密集的地方一刀扎进了猪仔的身体里,殷红的血从刀口溅了出来,猪仔拼命地挣扎,她的白衣布衫上也溅了不少血污。

一时间大堂里尽是猪仔凄厉的叫声。

围观的百姓连同老陆头、宋亦龄都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到了,怎会有这样的女子?!

楚菁却并不在意这些或是打量或是厌恶的眼光,她随即又在一旁的生猪肉上划了一刀。猪肉缓缓绽开,却没有多少血流出来。

“诸位请看。”

猪仔扑腾了一会儿就在地上躺着只“哼哼”了,被楚菁划伤的地方皮肉明显地翻卷收缩,即便将伤口合拢也无法像原本那样毫无缝隙。反观一旁被割开的生猪肉,却只如豆腐一般绽开,并未产生皮肉翻卷的现象。

“哦——!”

围观之人这才恍然大悟。

而此刻,孰是孰非众人已经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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