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尧琛神色淡漠,一招手那狼狗便乖顺的窝在脚边,丝毫不见刚才凶悍的模样。
他奖赏一般揉了揉狼狗的头,然后让管家带它下去。
秦娅看着狼狗离开,也来不及想太多,劫后余生般悄悄鼓起嘴巴吐出口气,像是泄气的河豚,赶紧站起身,不想让自己太狼狈。
可很快,她就看到穆尧琛按了下轮椅按钮,直直的朝她而来。
秦娅背脊瞬间僵直,浑身都充斥着防备,圆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穆尧琛坐着轮椅逼近,悄悄踱步往后退,想要和男人保持着安全距离。
就算有些难以置信,但是在这里住着的坐轮椅的男人,估计就是自己未来的丈夫了。
若是一开始她对这个男人暴戾的印象还停留在言语中,那今天这一幕,则让她对这个男人从心底里恐惧。
她可以确定,这个男人之前是真的想让这狼狗咬死她的,虽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而改变了主意,打哪足以见外面的人所言非虚。
穆尧琛对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似是犹豫了一下,然后按停轮椅,俯身捡起落在一旁的项链,那项链是木制的樱花花纹,看起来像是个地摊货。
他盯着那项链,额前的头发散落下阴翳来,让人看不透情绪,骨节分明的手指摩挲着花纹,像是在确认着什么。
这漫长的过程让秦娅心下煎熬。
这是父母留给她的东西,她很想抢过来,但是看着眼前这个狠绝的男人,却又迟迟不敢有任何动作。
她在原地踌躇着,刚想有前进一步的动作,就听到穆尧琛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问。
“这个项链是你的?”他随手把玩着那项链,就这个动作,也透着随意的矜贵来。
秦娅小幅度点头,眼睛巴巴盯着那项链,咬唇回道:“这是我父母留给我的,请问可以还给我吗?”
穆尧琛清冷的眼皮一掀,定定地看了她三秒,然后将项链直接扔给她。
“林家的女儿不是你,谁让你过来的?”
没想到他会过问这样的事,秦娅咽了下口水,抬头偷瞥他一下又赶紧转移视线,长睫毛不安的煽动着。
既然她想和林家断个干净,就不会让这件事出什么意外,于是底气不足的解释。
“我从小在林家长大,不是亲生,但也胜似亲生。”
穆尧琛瞥了眼她身上廉价的婚纱,闻言嗤笑一声,却没再追究到底,转动了轮椅往回走,用命令的口吻道。
“过来,让管家给你上药。”
进了客厅,没了穆尧琛强大气场的压迫,秦娅在对待管家的时候明显自在了一点点,她悄悄吐了吐舌,松了口气。
管家直接给她打了狂犬疫苗,她吃痛的皱起了清秀的眉头,却又佯装坚强,不想让自己露怯,可她拙劣的把戏都被眼前的男人尽收眼底。
客厅安静了没一瞬,秦娅的电突兀地响起,上面的备注赫然是穆瑞泽的名字。
这是她的男友,同样也是穆尧琛同父异母的弟弟。
秦娅看着这名字,难过的嘟起了粉唇,长长的睫毛都掩盖不住她陡然失落下来的情绪。
穆尧琛不动声色地看着她,舌头顶了顶腮,莫名有些不悦让周身气压渐冷。
她刚要接通,就察觉到穆尧琛那带着凉意的视线,让人浑身一颤。
她怯怯地抬头,和那淡漠的眸子不期而遇,压迫感也紧跟而来,她默默地缩回了爪爪。
穆尧琛只瞥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别有深意的弧度,“接吧,开免提。”他的嗓音裹着凉意。
秦娅吞实在摸不清他到底什么意思,硬着头皮接听,听筒里瞬间传来穆瑞泽气急败坏地质问。
“你嫁给了穆尧琛?”
穆瑞泽在恋爱的时候不止一次提过他和穆尧琛的关系不好,虽然不知道具体原因,但是就秦娅现在的举动而言,对穆瑞泽来说,绝对是背叛。
秦娅没眼眶瞬间热了,吸了吸小巧的鼻子,难过的揪着破烂的裙摆。
“对不起瑞泽……”
她的话还没说完,那边愤怒道:“我不想听你说这些,秦娅,你要想好,若是你真的嫁给穆尧琛,我们就是敌人!”
这句话说狠绝,让秦娅心中一酸,嘴角瞬间耷拉下来,反悔的想法顿时铺天盖地将她席卷,让她疯狂的动摇起来。
如果有穆瑞泽帮忙,她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嫁给这个人了?
可是这想法又很快就被她抛到了脑后,这次替嫁是还林家的恩情,本就是她自己的事。
所以话到了嘴边,她如同被戳破的气球,只能泄气地说一声抱歉。
对面的穆瑞泽狂怒,压根听不进任何解释,直接挂了电话。
秦娅听着手机里的忙音,心里的酸胀几乎要将她吞噬,让她难过得喘不上气来,干净无杂质的眼睛都雾蒙蒙的。
她的第一次恋爱,终究无疾而终,惨淡地落下帷幕。
正伤春悲秋,一只大手却突然捏住了她的下颌,迫使她抬起头,她小鹿一般的眼眸中闪过惊慌,却避无可避。
穆尧琛能清楚地看到她白嫩的脸上细软的绒毛,一瞬间让他觉得自己的手掌粗粝的会划伤她。
“你在为穆瑞泽难过?”他嘴角挂着凉薄的笑,却对秦娅脸上的皮肤爱不释手。
秦娅不敢乱动,水润的眼睛瞪着他,敢怒不敢言。
可穆尧琛却偏爱她这样,他的劣根性蠢蠢欲动,
秦娅身上到处都是青春阳光的气息,生命力旺盛蓬勃,她是活在阳光下的人。
可就是这样,穆尧琛才更加想将眼前的人狠狠惹哭,看着这样的人崩溃于无声处。
他的眼眸幽深的凌然战栗,却轻轻擦去秦娅眼里的泫然欲泣,手指下能感觉到她睫毛不安的颤抖。
“哭什么,你既然嫁进来,要认清楚自己的身份,我不想看到你为别人流泪,没有下次,明白吗?”
他的语气很淡,但是总带着让人窒息的威胁,让秦娅心头一紧,颤动得更加剧烈。
穆尧琛满意的勾了勾唇,松开她,转动着轮椅进了一楼卧室。
秦娅良久之后才吐了吐舌头,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看着他紧闭的房门,仍旧心有余悸。
管家将秦娅安排在二楼客房,秦娅直接扑在大床上,床铺很软,但还是将她一边脸颊鼓起来,带着些纯真的幼态,只是眼神里满满的都是委屈。
等消化掉那些不良情绪,她才幽幽叹了口气,将项链放在床头柜上,进了浴室。
管家将秦娅送进房间之后,转身去了主卧,穆尧琛坐在轮椅上,垂着眉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少爷,少夫人看着,不像是老夫人派过来的。”管家恭敬道。
穆尧琛似笑非笑,眼底却没半分温度:“盯着她,顺便去查查她的来历,尤其是,她身上带着的那项链。”
管家不明所以:“那项链,少爷好像很在意?”
穆尧琛抬头,神情淡淡,却不怒自威,管家立刻噤声,不再多问,转身离开。
那项链的主人,他找了十年。
十年前,他被人绑架生死一线,是一对游玩的父女恰巧路过救了他。
他被绑匪折磨得很惨,被救之后,也没什么生存的意识,是一个穿着碎花洋裙的小姑娘奶声奶气地安慰他,他迷蒙中看到她脖子上挂着的就是樱花项链。
那朵樱花直接映入他眼底,成为他昏暗人生中唯一的亮色。
想到往事,他拉开床头柜的抽屉,里面赫然出现一根一模一样的樱花项链,那是他亲自精雕细琢出来的,却没想到和原主见面竟然是在这样的场景下。
他看着那樱花项链,眼眸沉了沉,里面的情绪翻涌起来。
第二天一早,秦娅顶着两个黑眼圈起了床,来到一个陌生的环境,她难免还是有些不安。
她刚下了楼,就看到穆尧琛已经在用餐了,他的举止里透着矜贵,听到动静头也未抬,却让秦娅不自然地停下脚步,有些无所适从。
还是穆尧琛先开了口,语气十分懒散:“坐下吃饭。”
秦娅这才讷讷地坐下,她对这男人是打从心底的害怕,一顿饭吃得如同嚼蜡。
她的头发高高扎起马尾,一身很简单的白T和牛仔裤,就是平常大学生的模样,却因为垂着头的缘故,看起来像是一只刚入到陌生的地盘惴惴不安却强装镇定的小白兔。
穆尧琛总觉得自己身体里有些恶劣的因子,看到秦娅这样,他只想让她更害怕。
“如果我那个弟弟来找你,你会如何?”
这话问得没头没尾,秦娅一时有些懵,眼睛睁得大大的,呆呆地看着他。
穆尧琛笑了笑,眼底藏着恶劣的捉弄:“背叛我的人,都在狼将的肚子里,希望你不是其中一个。”
秦娅大眼睛惊愕得睁圆,死死的咬着唇,身体自然地坐直,明显是小动物恐惧的炸了毛。
穆尧琛嘴角似笑非笑,正打算离开让她好好吃个饭,管家突然来报,穆瑞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