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回宿舍,其他司机都睡了,谁曾想,白天认识的老李,提着两瓶酒,几碟小菜等着。
“兄弟,你可算回来了,再迟一点,这酒可要撒地上,给你敬酒了。”
我无语道,“老李,你这是咒我死的吧?”
老李说道,“兄弟,我今天白天给你打听了一下,几年前,三个司机出事之前都载过一个戴墨镜,穿复古中山装的男人,你今天没遇到吧?”
听了老李这话,我后背不光有凉风,我感觉,我的脚底都出汗了!
见我一副惶恐不安的表情,老李侧着脸,试探性问道:
“怎么了?你可别告诉我,今天第一次出车,还真碰上墨镜男了?”
我缓了半天,跟老李说了今天发车遇到的所有事情。
老李沉默了好一会,忧心说,这事如果是真的,那挺麻烦了,这老大爷和墨镜男肯定有一个是脏东西。
甚至,这两个都可能不是人。
我心里那个气啊!闷声灌了半瓶白酒,骂骂咧咧说道:
“周哥这个人太不地道,招聘新司机,也不事先说清楚利害,如果知道这趟线路如此诡异,会要人命,哪怕给我一千万,劳资也不干。”
“娘的,要因这事把命搭进去,我死了,也找他当个垫背的。”
老李安慰了我好一番,最后说,他认识一个有点道行的先生,给我地址,如果实在对付不下去的时候,就抽空去找老先生问问吉凶。
初来乍到,今天刚入职这个客运站公司,目前来说,老李是我唯一的朋友。
随后,我俩越来越投机,一直喝到凌晨五点钟,才迷糊糊睡去。
一觉醒来,还是夜晚,老李已经离开,却发现他忘记给我高人呃弟子了,吃过饭,我去查看车子,做出发前的准备,昨夜虽然吓得不行,谁让我是个穷光蛋,硬着头皮开下去呗。
“小庄,今天还是你开车啊?”一个身材臃肿的妇女走近,她自己介绍,说是公司食堂的煮饭阿姨,大家都叫她丽姨。
我说是的,十一点半准时出车。
丽姨说她是茱萸村的村民,家里老人病了,需要连夜回家一趟,坐我的车走。
我自然求之不得,有个公司的“熟人”陪同,一路上也能安心不是?
当然,因为我刚入职,并没有见过这位食堂阿姨。
在十一点整时,黑子店始发站再次出发,丽姨成了我今晚的第一位乘客。
她坐在驾驶座对面的第二个座位,一路聊些家常,我也没了昨夜的紧张。
中途陆续上来几批卖菜的村民,让我冷汗直飙的是,昨晚头上缠着白毛巾跟我聊天的那位老大爷今天居然又来坐车了!
老大爷上车还冲我点了个头,想起昨晚墨镜男对我说的话,我选择了沉默。
没想到的是,丽姨居然主动跟他打了招呼。
“邱三爷,年纪这么大了,还要奔波去市里卖菜啊?”
“是小丽啊!诶,人老了,不中用,趁着自己还能动弹,多挣点,也不用给后辈太多麻烦。”
老大爷扭头,看向了我,“小伙子,咱们又见面了。”
这路114末班车,只有我一个司机,可不见面咯。
当然,现在我也看清了,丽姨认识老大爷,所以他不可能是鬼。
反倒是那个墨镜男在胡说八道,联想到老李的话,或许,他才不是人么?
这一路很顺利,一点钟准时到达终点站烧焦厂。
村民们陆续下车,我也和最后下车的丽姨,寒暄几句,做了告别。
丽姨心善,多次嘱咐,让我回去的路上,要小心开车。
等丽姨走后,我刚想关上车门,却听到不远处三个村民,窃窃私语。
“这个司机有神经病吧?怎么一个人自言自语?”
“确实古怪,从我们上车开始,他就对着两个空座位,自言自语,一直跟空气对话。”
“他不会患了精神分裂症了吧?”
“谁说不是,下次别坐他的车了,免得自己遭殃。”
“年纪轻轻,患上这种怪病,可惜了。”
阴沉沉的夜色下,四周一片死寂,村民们的议论格外刺耳,我坐在车里,额头全是冷汗。
“丽姨,不是人?”
我脑袋一片浆糊,浑浑噩噩将车子开回来,停好车子,正看到周华夹着个公文包往外走。
我立刻冲过去,一把揪住周华的衣领,气冲冲喊道,“周哥,我跟你有仇吗?你为什么害我?”
老周挣脱开,他面皮抽动说道,“小庄,你干啥呢?我怎么害你了?”
“周哥,这144路末班车几年前就通过线,前后三个司机载着三车人都出事了,这事你是知道的,这么邪门的班,你为啥让我干?”
老周一脸吃惊说道,“小庄,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没几个人清楚,你是怎么知道秘密的?”
“老李告诉我的,要不是老李好心提醒,我还一直被你蒙在鼓里呢!”
周华表情愕然,问道,“老李?哪个老李?咱们车队有这号人?”
我气愤说道,“周哥,你还装糊涂呢?李建生,想起来了吗?”
听到我的话,周华瞪圆了眼睛,瞳孔在剧烈收缩,大声喊道:
“小庄,你TM在跟我开玩笑?什么李建生,你小子见鬼了?说什么鬼话呢,他就是几年前第一任144路司机,早他妈就死了!”
老李,李建生,几年前就死了?
轮到我一脸懵逼,说道,“周哥,你在骗我吧?昨晚我和李建生还喝了一宿。”
周华哭笑不得,拉着我跑到了李建生的宿舍,推开门,却是一间早已废弃,堆满灰尘的宿舍房间,脱落的墙皮,发黑的床单,空气里也弥漫着浓烈的霉味。
没有半点有人居住的痕迹,一看就是个荒废几年的屋子。
昨夜还和李建生喝得烂醉如泥,一幕幕在脑中回想,细思极恐,我这后脖子的汗毛都立起来了。
周华嘴角抽搐,说道,“小庄,你不会想翘班,故意给我编造这么一出吧?”
我心乱如麻问道,“周哥,李建生真是几年前死的第一个144路公交司机?”
周华陷入回忆,说几年前,李建生也是他的下属,李建生家穷,公司刚开这趟线的时候也是没人愿意干,最后还是他主动要求的,也是为了多挣两个钱,没想到一个月就出事了,一车人全死了,
那是当年最大的交通事故,他不可能记错。
我又问道,“食堂煮饭的丽姨呢?”
周华叹了口气,说丽姨也死了,恰巧李建生开末班车出事的那晚,丽姨家里老人生病,她连夜赶回去,倒霉上了车,跟着车子冲进了牛角湖。
丽姨刚才上车前,也说家里老人出事,要连夜回家,便坐上了我的车。
听到这,我浑身一阵恶寒,整个人都绝望了。
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司机,为啥要让我经历这些梦魇般恐怖经历啊?
赚钱,也要有命花钱才行,想到这,我磕磕巴巴说道:
“周哥,这,这144路末班车,我不开了,你,你另找高明吧!”
周华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说我太劳累了,让我休息休息,等明晚再给他答复。
回到宿舍,掏口袋,想抽根烟解闷,却在口袋发现一张皱巴巴的纸条。
“小庄,丽姨看你印堂出现黑病痕,肩头两盏阳灯也飘曳不定,将有性命之危。”
“江南小区,新竹路8633号,去找林怀远,让他帮你解厄。”
我无语苦笑,丽姨你不是死几年了吗?咋还会给活人看病不成?
还有新竹路8633号,不就是我开的那辆公交车的车牌号?
天底下有这么巧的事?
我自然不会傻逼到真跑去江南小区,鬼给我介绍捉鬼大师,完全扯淡。
我躺在床上,心里已经想着,明天去找另外一份工作。
144路末班车的司机,谁爱开谁开吧!
“咚咚!”
正当我胡思乱想时,宿舍门被人猛力敲动,我以为是周华过来了。
“周哥,别敲了,我还死不了。”
拉开门,一阵阴风扑面而来,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走廊空荡荡的,没有人。
“谁在恶作剧?”
低头,却看到地上有一张纸条,黑字红字,捡起来,还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这一看,险些吓得我把纸条给丢了,居然是死了好几年的老李,给送来的纸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