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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4年,陕呗!

唐平,位于毛家湾公社最西端,距离公社有近20多里地。

时间已是三月下旬,陕呗的黄土高原却不见一丝春天的气息,春寒料峭,北风呼啸。

此刻,向南坐在一小山坡上,上面上面一件黑色的袄子,衣角处破了道口子,都露出了棉絮,下面同样黑色的棉裤,脚下一双布鞋,蓬头垢面,胡子拉碴,就这么坐在山坡上,双目无神的看着远方。

前头的景象,目光所及一片的灰褐色,山山峁峁,沟沟壑壑,连绵不绝,似盘亘在地上的一条条巨龙,一眼望不到尽头。

没有一丝的绿意,灰灰蒙蒙,他此时的心境有如面前的景象,萧瑟、落寞、彷惶、却又无奈。

一阵冷风吹过,泛起一阵黄尘,吹打在脸上,睁不开眼,尘土进了嘴里,他“呸呸呸”吐了几口,用袖子胡乱抹了一把,嘴里嘀咕叹气着,“怎么就来到这了呢?”

自己不就喝醉酒,睡了一宿,醒来竟穿越到了这个年代。

今天虽已是第三天,但这冷不丁的穿越到这个艰辛、苦难、激荡的年代,还是让他有些无所适从,不管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都完全没有准备好。

上一世自己虽没有当什么大老板、有钱人,但好歹也是上过大学,毕了业在外企工作,每月工资上万,各项福利待遇也不差,工作轻松,年薪小有十五六万。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生活过得悠闲自在。

眼下呢?

别说上大学了,就是最基本的温饱都解决不了,这副身体的原主人,叫向南,今年19都不到,却已在这边插队当知青有近六年时间,69年当时只有14的年龄,就从京城来此落户插队。

都算是老知青了!

近一米八的个子,身板却跟一电线杆差不多,面色枯黄,嘴唇发白,坐地上也是垮垮拉拉的,没点精气神,跟个小老头似的。

不是有什么烦心事、闹心事,全因肚子给饿的,早上就喝了碗玉米米糊糊,这会肚子早就空了,“咕咕咕......”叫个不停。

也不知自个造了什么孽,老天爷要这么惩罚他。唯一让他欣慰的,自己年轻了十几岁,还有后世虽是三十多的年纪,但还没有娶妻生子,本身又是孤儿,不会有太多牵绊和不舍。

“向南,吃饭了,赶紧下来!”

魂游天外之时,一道喊声从坡下传来,不用看,他都知道是谁,给回一句,“知道了,马上下来!”

他起身,拍拍屁股下的尘土,一溜着下了坡,坡下站着一年轻男子,刘军,跟他年龄相仿,同样是京城来的知青,穿着打扮跟他一样,破旧脏兮兮的袄子,上面挂满了补丁,头上戴顶军绿色的雷.锋帽,双手藏在袖筒里,抖抖瑟瑟的,跟一地主老财似的。

向南打趣道:“我说大军,这都啥天了?身子骨有这么虚嘛?”说罢,上去拍了拍他肩膀,一副过来人的口吻,调侃着:“年轻人,悠着点,得懂得节制,不然等到了三四十的年纪,就后悔莫及了。”

刘军翻个白眼,无语道:“我说向南,你小子自从三天前从坡上滚下来翻沟里,昏迷醒来后,我怎么觉得跟变了个人似的呢?以前真的,不是我说你坏话,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沉默寡言的。

现在这嘴吧,嘚嘚嘚嘚的,跟个机关枪一样,尽说我听不懂的话,你有这气力,还是躺炕上好好歇歇,省点体力。

天天跑这坡上想干嘛?不会想不开,想跳崖吧?”

向南轻笑声,也没答话。

刘军催促着,“走吧,走吧,赶紧回去,大家伙都等着呢。”

两人回到住处,是一处窑洞,唐平一共有两个生产队,向南他给分在了一队,当初一起来此插队的知青,一共有12人,七男五女,之前都是在一起吃的大锅饭,后来男女分开吃了,什么原因他也不太知晓。

进了窑洞,外面今儿太阳挺大,里面却是昏暗暗的,这窑洞长有个十几米,宽四米左右,一面是一排的土炕,能睡下个四五人不成问题,七个就有些挤了。

所以,那靠近最里面的炕沿,给放了个大木箱,下面用木块和碎砖垫起跟炕齐平,铺上被褥给当床,他和刘军两人就睡那边。

再里头是个灶台,墙角地上放了一堆柴禾,长期做饭烟熏的缘故,边上墙面上都给熏得黑乎乎的,

两人进去时,另五个知青已围坐在炕桌上,见他们进来,同样京城来的知青王斌忙招呼道:“向南,你这又跑山坡上去了?赶紧,赶紧,上炕,就等你俩了,大家都饿死了。”

向南两人脱了鞋子,上了炕,七人围一炕桌有些挤,桌上食物还是跟昨儿一样,准确说是一直以来都是这样。

野菜团子、黑米糊糊、玉米糁子,粗涩难咽,食物进了喉咙跟被一厚砂纸给打磨了遍似的,他这吃了三天,味道如何根本不会去在意,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把肚子填饱。

其他人都是狼吞虎咽,向南却是没动筷子,边上王斌嘴里嚼着食物,含糊着说,“怎么,不饿?赶紧吃啊,不然你那份,我们几个可都给吃了”,给递过来个野菜团子给他。

向南轻叹声,给接过,表情跟吃中药般,皱眉吃起来。

坐他对面的柳国庆,七人里面他最大,今年都26了,人长的白白净净,戴着副眼镜,跟他们几个邋里邋遢的衣着不同,人虽也是破旧棉衣,但可能跟个人习惯有关,比较讲究卫生、穿着。

头发也是梳的一丝不苟,跟一教书先生般,温文尔雅,很有气质。

见其闷闷不乐的模样,说道:“老柳,怎么了?遇到什么麻烦事了,这闷闷不乐的。”

柳国庆脸上笑了笑,轻摇下头,表示没什么。

王斌给打趣道:“向南,这你不明知故问嘛?老柳啊,他在想念他的婆姨呢......话说也是啊,这文娟姐也有好几天没来咱这了。

老柳,你不会跟你媳妇吵架了吧?”

柳国庆面薄,脸一下就红了,“斌子,你可别胡说,人文娟还是黄花大闺女,什么我媳妇,可不能乱讲,到时传出去,还怎么做人!”

王斌就要说话,说巧不巧,外面一道女人银铃般的嗓音响起,“国庆哥,你们在屋里嘛?”

柳国庆一听这声,愁眉的脸上一下露出笑容来,王斌哈哈笑起,“你看,你看,被我说中了吧?还不承认!老柳,我给你婆姨开门去。”忙下炕,穿了鞋,过去开了门。

外面一年龄二十左右的姑娘,一身灰色袄子,脑后梳一大麻花辫,又黑又粗,五官说不上多么精致,但模样也不差,没有江南水乡姑娘的水嫩肤白,面上皮肤透着健康的小麦色。

大大的眼睛,挺翘的鼻梁,薄厚适中的嘴唇,个子也有一米六七八了,俏生生站在门口,很有少女的青春活力。

王斌见来人,笑着道:“文娟姐,你这可算来了,我们刚还念叨你呢,来来,赶紧进,我们柳哥为等你来,这几天都茶不思饭不香呢,呵呵!”

张文娟一听,脸有些红,屋里也传来了柳国庆的羞恼声,“斌子,你胡说什么?不要乱讲......”

张文娟进了窑洞,跟几人有些羞怯的打声招呼,从手上提些的篮子里,上面一块粗布掀开,是一个大脸盆,过来给端到了炕桌上,他们几人探头往里一瞧。

哎呦!

竟然是盆酸菜炖粉条,上面还能见点肉沫子,一个个都是直咽口水,两眼放光,这要在黑天,估计都能泛出绿光来。

向南道:“文娟姐,张支书是不是路上捡金元宝了?这不过年不过节的,这么奢侈呢?”

张文娟掩嘴笑起,道:“我爹才没捡什么金元宝,就是昨儿去了趟县城,我爹他给买回来的,这刚做好的,你们趁热吃,一会就要凉了......”

说罢,偷摸的瞥了眼炕上的柳国庆,含羞道:“国庆哥,你......你也吃!”

“啊,哦,哦!”

柳国庆比她还要不好意思,忙点头应着,其他人这会也没闲心管这些,眼珠子直盯桌上的酸菜炖粉条,这眼眶要大一些,眼珠子都能给掉出来。

筷子一抓,往盆里夹粉条给扒拉进自个碗里,埋头就是造,除了吸溜“呼哧!呼哧!”声。

窑洞里一片‘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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