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末深不敢露出惊惧万分的神色,她只能死死的捂紧了口鼻。她就这样机械麻木的随着人群涌入了田泽坤的家中,她看着供桌后方的壁橱上方,已然沾满了鲜红的血迹。
这田泽坤果然死性不改,居然在居民宅中就明目张胆的开启了那套骗人的把戏。
戴末深置身在这熟悉的令她倍感厌恶的景象,不由觉得心烦意乱。她低下头来,注视着木地板上已经略显干涸的血色,色泽不仅红得发亮,且略显粘稠。这倒不像是常人流出的血液,反倒像是动物的血迹。
她再次回想起了一年前,她们在遇到那个满面油光,胡子拉碴的田泽坤时,他也就喜欢在小仓库中央那方破旧的供桌上同雕像一起摆放着一碗浓稠的鸡血。而今,她所随身带着的这串手串,就被田泽坤那双沾满灰尘的手放入鸡血之中浸泡过……
想到这里,她似乎能微微的感觉到,胃中有股酸水已经快要翻腾到了喉口……
她再次听到了田泽庆略显粗悍的声音,他正一脸淡定劝说着那个妄图和田泽坤谈一场黄昏恋的失独阿姨,好似田泽坤的死亡或是失踪真的与他毫无瓜葛一样。
戴末深看着他那张有恃无恐的脸,陡然之间,仿佛又回到了曾经那间同田泽坤第一次相见的阴暗潮湿的小仓库之中。
在她双手接过这串被‘一洗前尘’后的手串的时刻,这个不久前还为她和王若湘悉心做手术的主治医师就赫然出现。
他一脸狰狞的用一根麻绳死死的勒住了田泽坤的脖颈,口中不断抱怨着:“为什么要独吞我的血汗钱!”
她呆若木鸡一样的楞在了原地,眼睁睁的看着田泽坤在她面前没了气息。任凭王若湘如何拖拽她的身体,她都毫无知觉……
“要不然,咱们报警吧!万一,万一这田大爷是被人给杀了呢!”,身边,一个年轻邻居的话语将她的思绪强行拉回了现实。
她的双腿像是那天一样,犹如被灌入了铅块儿,酸沉麻木。她想逃,却迈不开步子……
好在,田泽庆居然像是没有发现她的存在一般,只是安抚着那个情绪激动的阿姨,与她擦肩而过。
随着人群渐渐离散,屋内的空气似乎也变得清新几分。供桌上的神像旁像是凭空多出了一本相册般,直逼戴末深的眼底。
她蹒跚的来到供桌前方,看着相册之中那个笑容淫邪的中年老男人和花季少女们赤裸的合影,戴末深再也忍不住腹中的那股子剧烈的作呕之意。
田泽庆的诊所之所以价格低廉,除了在医用材料中做了假之外,就是和田泽坤一样,只想对这些盲从的年轻姑娘‘一亲芳泽’罢了!
随即,一张照片掉落在了戴末深的脚边,照片中的金发女孩儿不是别人,正是住在她对面的那位私生活略显不检点的年轻会计,韩星儿……
蓦地,她就回忆起了易宇晨接到的那通电话来,是否,C庄水库旁的那具‘献祭而死’的女尸,就是韩星儿?
晴天霹雳般,她吓得一个踉跄。耳边似乎传来的了王若湘的声音一样,惊得她险些叫出口来。
“深深,深深救救我!我还有个精神不太好的妈妈要照顾,我,我还有个疼爱我的男朋友,他才刚刚通过了司法考试,他,他说,他会娶我的……”戴末深仿佛又看到了被田泽庆推倒在地的王若湘,惊恐与无奈已经爬满了她那精致的面孔。
她苦苦央求着田泽庆不要对她强行施暴,并拼命拽进了自己胸前的拉链……
然而,她越是抗拒,田泽庆就越是亢奋,直到抡起了木质的座椅,狠狠的砸向了她的腹部……
戴末深看着已经口吐鲜血的王若湘,只得向着田泽庆大声呼喊:“别,别打了!你到底想要多少钱,我都给你!求求你放我们走吧!”,她急忙掏出了一张银行卡来,想要递给田泽庆。
然而,田泽庆却提出了一个刁钻无比的要求:“知道你爸爸是开厂子的,家里有钱,但是,你们俩今天只能活一个!”
骤然间,戴末深竟然哑口无言了。她看着面部扭曲了的田泽庆,默默的收回了银行卡。她不能死在这里,她还有很多荣华富贵没有享尽。她只是追求刺激,来夜场买醉时认识了王若湘,并出于好奇才和她一起误入歧途,这点交情还不足以让她代替王若湘去死!
就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刻,田泽庆还是掏出了一把散着寒光的匕首来,向着王若湘猛扎下去……
“不,不是我,别,别缠着我!”,戴末深摇了摇头,抬手捂住了双耳。纵然,时隔一年,她也总是会在梦中见到王若湘。她浑身是血,满脸幽怨,像是一个怨灵一样四处飘荡。
如今的戴末深已经产生了幻听,只要听到略微刺耳的声响,都会认为是王若湘在向着她呼喊,向她求救……
警笛的鸣音从客厅的小窗中传来,戴末深的情绪也在这个瞬间彻底崩溃了。
“Lily,不是,不是我!求求你,求求你……”,她面色惨白,甚至连呼吸都有些局促不安了。
她猛地一个转身,跑出了大门。
口中,也跟着泛起了丝丝的粘液。她实在忍不了了,就趴在墙边,干呕起来。
好巧不巧,她这副狼狈的模样却被侯淑芬撞个正着。这侯淑芬倒是亲切和善,伸出手来,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后背。本想为她减轻痛苦,谁知,却吓得她放声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