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救救我吧
童谣的身体被拖走,她甚至忘记哀求。
女孩双手抱着舒铜的脖子,望着逐渐被拖远的童谣,轻声说到:“小桐哥,我们把她带走吧?”
舒铜停住,转身回来,第一次看童谣,随即点点头,对身边的少尉努嘴。
少尉转身拦住穿白衬衣的男人:“这里交给我吧。”说吧,伸手架住童谣的胳膊,把她从对方手里拽了过来。
穿白衬衣的男人没有多少反抗的资本,顺手推舟做了人情。
童谣死里逃生,余悸未消:“你们要去哪?”
少尉不说话,驾着童谣,把她推上吉普车,迅速发动车子。
两辆军车也立即跟上,一前一后,将两辆吉普车保护在中间,驶出这座阴森的大院,搅动街道上的尘烟,漫天弥漫,天边的残阳被沉浮覆盖,逐渐隐去。
街道两边低矮的砖房,被疾驶的吉普车甩了好远,偶尔有一些衣衫褴褛的人从车边经过,面无表情,形同槁木。
童谣不敢多说话,只顾努力辨认路标,可惜,眼前的景物,她一点也不认得。
车队迅速前进,一路向东,正前方的路口忽然多了几辆手推车,挡在路中央。领头的军车并不等待,迅速右拐,进入一条更窄一些的土路,继续向前飞驰。
童谣隐约觉得,有一辆人力车混进了车队,车夫身形矫健,在舒铜的吉普车前微微停顿,随即穿过,快速消失在暮色之中。
吉普车与前面的军车微微拉开距离,又加紧油门追赶,连成一列。
没有路灯的城市,像是一座怪兽,车灯穿过晨雾,射出歪歪扭扭的光柱,定格在一座宅院前。
院落很大,院墙也很高,围绕院内的两层高小楼。
四五层台阶上,有一个朱红色大门,门外站着荷枪实弹的士兵,大门右侧墙壁上挂一块镀金铜匾牌,上写“东城路九号舒公馆”。
车队最前边的那辆敞篷军车停下,士兵鱼贯下车,立刻形成队列,在舒公馆四周排开。
陆续有看热闹的市民,在墙角处探头过来,立刻被警戒的士兵驱赶。人们又躲在远处,继续偷看。
另外一队士兵则在公馆外的路口布置了路障,士兵荷枪实弹守卫,气氛紧张。
舒铜从车上下来,手里牵着那女孩,陪同她一起进了院子。
少尉军官同时下车,示意童谣跟自己一起下来。
童谣小心拽着一角防走光,小心翼翼落车,下了地,紧张的情绪略微缓解,她悄声问少尉军官:“请问......靓仔,这是哪里?”
“江城市裹裹党军部作训处处长官邸。”上尉军官面无表情,念书一样的说完,立刻转身对身边的士兵下命令:“你们听好了,没有处长的命令,一只鸟都不能放进来!”
“是!”
门口的士兵立正回应,响声震天。
少尉下完命令,对童谣说:“你跟我过来。”
童谣没有更多的选择,忐忑地跟上少尉,后脚刚踏入院子,脖子就被少尉卡住。
“你——”童谣后半句话被卡在喉咙里,身体随即被抵在门侧的柱子上,她惊恐地瞪着少尉。
少尉看着童谣,眼里都是煞气:“我知道你不是疯子,说,你到底是谁?”
“呃——呃——”童谣又惊又吓,双手胡乱飞舞。
少尉松松手,童谣剧烈咳嗽,眼泪都彪了出来,缓了气,愤怒地喊:“你们怎么这么野蛮啊?有话不能好好说?!”
“那你说——”少尉语调缓解,“你什么人?从哪来?为什么在江城监狱装疯做傻?”
“江城监狱?”童谣摆摆手,努力纠正,“江城是旧称,现在叫临江市,所以正确得叫法是临江看守所。”
“你再疯疯癫癫的,信不信我再把你送回去?!”
“别急啊——”童谣退后一步,差点被台阶绊住,“我说真的啊,就是临江市......”
“勤务兵!”上尉冲路过的一名士兵喊,“把这个疯子先关进禁闭室。”
“......是!”
士兵楞一下,还是接了命令,上下左右打量了一下童谣,指着右侧的厢房:“小姐,请把——”
“哎——你们不能这样啊——”童谣的抗议在士兵强有力的拖拽下,显得微不足道。
士兵推开单薄的朱红色铁门,顺手一推,把童谣推进狭小的放进,随即带上房门。
“哎——怎么回事啊你们,再不放我就真的报警——”
没人理会她。
士兵已经离开,“咚咚”的脚步声快速消失。
“喂!有人吗?帮我报警啊!你们这是非法禁锢!谁有手机啊——”童谣喊的嗓子都哑了,还是没有一个人理。绝望和恐惧一股脑子袭来,她的手机械性地捶门,借着微弱的光线,也逐渐看清楚了房间内部的结构。
屋子很小,最多八平方,靠墙摆着一张单人的木床,床上铺着一张草席,床前放了一张桌子,想要在桌子上办工,也就只能在床沿边上坐着。
房间没窗,室内黑乎乎的,唯一的光线从门上透进来。童谣凑到门前,伸手去摸,感觉门上还有一个小门。
童谣伸手推拉,小门纹丝不动,应该是在外面被反锁住了。
没等童谣下一步动作,门外响起一阵嘈杂的脚步。
三四个士兵肩背长枪,从门口经过,手电筒的强光从门上扫过。
童谣遇见救星:“哎——救命啊——请吧我放了——你们有手机吗?能不能借我用一下.......”
小铁门咣当一声打开,电筒的光束照进来,晃的童谣睁不开眼,她挥舞着,不停嚷嚷:“快把我放了!要不帮我报警也行,求你们了,真别玩了!”
“这关的谁啊?”有人问。
“一个疯子。”另外一个士兵回应,“据说是西关文家裁缝铺的那个大小姐,被人退婚,气疯了。”
“一个疯子?”,那人咣当一声带上小门,“疯子也关着,多浪费粮食啊。”
脚步声渐远,终还是没人把童谣的求救当真。
童谣不停拍打被关上的小门,喊的声嘶力竭:“真别走啊——真的会死人的——麻烦给拨个110啊——”。
脚步声已经听不到了,童谣也累的差不多只能喘气了,用尽最后一点力气,一巴掌拍在小铁门上,“逛——”
小铁门竟然被捶开了。
童谣立刻收声。
仔细听,周围没有脚步声,童谣这才惦着脚,把脸挤在小铁门上望外看,门外是一片低矮的米仔兰,再往外看,东西各有厢房。
院子太大,也看不到太多,童谣使劲把脸从小门往外挤,再低头,就看见了门上的锁位,不由暗叫一声:天不亡我啊!
因为房间里关的是一个疯子,好奇查看的士兵只是带上了房门,插了插销,没有上锁。
机不可失。
童谣把胳膊从小门伸出去,尝试几次,胳膊都不够长,摸不到插销,只恨自己不会变身,她急得喉咙冒火。
原地转了好几个圈,童谣看见了那张桌子,这是唯一可以利用的物件了。她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推动桌子,把它移到门口,爬上去,跪在桌面上,把胳膊从小门伸出去,手指刚刚够到门上的铜制插销,用手感应,慢慢往一侧拨,努力一会,听到了“嚓”的一声响。
门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