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山洪的危险,王如如的心里更加紧张,她顾不得那么多了。一般情况下,陈雪柔一定会接她的电话,可这次一个没接,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她赶忙往山上走去。好心的门卫还是劝她,可她头也不回,只留下空气中回荡的两个字:“谢谢!”
门卫一边摇头一边叹着气说道:“这学生怎么这么犟呢,啥事能比自己的命重要?哎……”
刚开始的路还比较好走,可再往前,雨水和着沙石、泥土向下流,王如如连路都看不清了。路上有好多坑,有些坑被泥水填满,要是一脚踩空,就算不摔成重伤,起码也要掉下点皮。要是用脚一步挪一步,便会走得稳当些,可一只脚探路,另一只脚就站不稳,何况还会耽误时间。王如如朝着周围扫了一眼,看能不能找到木棍之类的东西,但雨很大,可视度很低,看得见的地方,都是一片泥。
索性,她也不打伞了,把伞折起来用来探路。这时她暗自庆幸,多亏这把伞是长把,能派上用场。
往前走,隐隐听见雨声中有哭声,她分辨地很清,这就是陈雪柔。这时她根本管不了路况了,扔下伞向前跑去。
“哒,哒,哒,哒……噗通……”
果然,王如如踩进了一个水坑里,栽倒后“啊”地叫了一声。要是放在平日,她肯定要委屈好一阵子,可现在,她似乎跟没摔倒过一样。
雨很大,她卷起袖子擦了擦眼睛,只见路边的松树下有个黑乎乎的人影,声音就是从哪里传来的。“雪柔,雪柔……”
见王如如寻来,陈雪柔哭得更大声了。
王如如近前一看,陈雪柔坐在松树下的土墩子上,可土墩子很软,早被雨打成了一滩泥。她陷在泥里,屁股都被埋住了,裤腿上全是泥,上身也有好多泥点。雨水顺着头发往下流,一滴一滴打在地上,直打出一排跟大拇指的长度等深的坑。
王如如扑过去,想要将陈雪柔拉起来,可怎么拽都拽不动,“雪柔,你怎么了呀?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你给我起来,我们回去好不好?”
陈雪柔只是哭着,不说话。
“雪柔,听话,雨这么大,说不好有山洪,我们先回去,来,我扶你起来。”
听见山洪两个字,陈雪柔终于开口了说话了,她颤抖着用微弱的语气说道:“如如,你快回去,不要管我。”
以王如如的了解,陈雪柔是个要强的人,越是难,她就越强,现在伤心成这个样子,一定跟爱情有关。
见陈雪柔的裤兜鼓起来成长方立体状,王如如知道,裤兜里肯定是她的手机,便蹲下去把手机掏了出来。好在手机有防水性能,虽然淋了大雨,但还没有关机。王如如解了锁,看到了第一条短信中这罪恶的五个字。
不要说陈雪柔看到这个五个字会是反应,她自己看到后,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你费了两年,倾注了无数心血写了一篇百万字的论文,快写完了,第二天醒来却发现电脑坏了,而且修理无果,这是一种什么感受?也或者你栽了一颗树苗,精心呵护了三年,终于挂果了,可一夜之间,全被一只不知死活的猪拱了一地,还咬断了根,你又是什么反应?
王如如愤怒地骂了一句:“这该死的赵雨强!”
她还是想试着将陈雪柔拉起来,可陈雪柔毕竟一米六五的个子,100斤的体重,而她只有一米六,90斤,本来拉起来就费劲,何况,陈雪柔根本不想起来,她向下的重力将她坠在地上。
王如如安慰道:“雪柔,你何苦为了这个薄情寡义的男人伤心,他不值得,你就算把心掏给他,他还是不会怜惜你,懂吗?”
陈雪柔按捺不住,终于爆发了:她一边哭一边说道:“为什么,为什么上天要这样折磨我,我做错了什么?为了她我省吃俭用,我失去了女人的第一次,我两年来没有给自己买过几件新衣服,我拒绝了所有追求我的男生,我减肥,我节食,他怎么开心我就怎么做……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
这时王如如才知道,原来,一向守身如玉的陈雪柔,没有了第一次。都是这个可恶的男人,都是他。
王如如很担心山洪爆发,雨还在下着,要是再不走,万一山洪真的来了,以她们两个弱女子,很可能九死一生。
“雪柔,听话,我知道你难过,我们先回去好不好?我扶你起来。”
陈雪柔还是一边摇头一边哭着:“不,你快回去,别管我。”
王如如要拉她起来,她却把王如如往外推,这样三番五次,王如如都有些喘不上气。她急了,啪一巴掌扇在陈雪柔的脸上。“陈雪柔我告诉你,你可以不管自己的死活,但你想想你家里的父亲,他在做什么?他还在为了你的学业没日没夜的拼命挣钱。你再想想我,这么大的雨,我上来一次容易吗?难道你要因为你的自私,把我也搭在这里吗?赵雨强算是个什么东西,他值得吗?他为你做过什么?”
这一巴掌打醒了陈雪柔,她这才仔细打量这个眼前为了她甘愿冒险的闺蜜,她看见王如如的手上有一道很深的伤口,是刚才摔伤的。雨水冲着血迹,把整个手背都染红了,陈雪柔赶忙问道:“如如,你要不要紧?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连累了你,伤口上冲了好多雨,一定会感染的,我们去医院。”
见陈雪柔要起来,王如如便去拉她,这次,她很轻易就起来了。也正在这时,王如如才感觉到,她的手,生疼生疼的。
陈雪柔抖了抖身上的泥水,甩了甩头,将扎头发的皮筋解下来,一把掀起刘海,跟头发绑在一起,这样她就可以看得更清晰一些。她想要把自己的伞捡起来,王如如却拦住了,“雪柔,这把伞就扔了吧,我给你送一把新的,扔掉这把伞,就等于扔掉了过去,我们从头开始好不好?”
陈雪柔点点头,她一把抱住了王如如,哭着说道:“如如,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轰隆一声响,王如如敏感的神经意识到,可能是哪里坍塌了。这是山洪要来的前奏,“雪柔,我们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