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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炎炎,泥土地面上冒着丝丝的热气,院子里为数不多的一颗古树上的叶子也被晒得耷拉着脑袋,空气里到处是粘稠的气息。

时间仿佛是静止了一般,只有树上的知了在不知疲倦得叫着。

冷宫在皇宫的西北角,偏僻破败,到处是倾颓荒芜之地,大家都觉得这个地方晦气,平时根本没有人经过。

此时冷宫的大门虚掩着半扇,另外半扇的门轴已经嘘嘘哒哒得挂在门扇上,稍微轻轻得一推就会寿终正寝,不过此时也没有人顾得上这些。

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不过一刻钟时间,穿着洗得发白的绿色罗裙的小丫鬟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药进了正屋的门。

说是正屋,也不过是一间可以勉强避风挡雨的地方罢了,跟周围几间摇摇欲坠的危房比起来,也不过是能住人而已。

门框上还挂着蜘蛛网,小丫鬟顾不上这些,她现在心心念念屋子里病怏怏的主子。

她快步得走进去,端着药碗的手指伤痕累累,没有及时得处理,在炎热的酷暑,有些地方已经化脓了,可她像个没事人一样,仿佛这些伤痕不是自己身上的。

里面空间不小,但空荡荡的,放置着一些缺胳膊少腿的家具。

环境昏暗,空气混浊,一股发霉的味道从四面八方传过来,床上躺着一个骨瘦如柴的女子,身上盖着破旧的棉被,要不是轻轻起伏的胸膛,真的会让人觉得这人已经去了。

小丫鬟把药碗放在床头仅存的小凳子上,然后轻声得叫着床上的人,“小姐,醒醒。小姐,醒醒,吃药了。”

可是叫了半天床上的人都没有反应,她试探着伸手在女子鼻子下面探了探,若有若无的气息让她心里七上八下的。

“小姐。”她带着鼻音叫了一声,声音轻轻得带着不可忽视的哭腔,仿佛怕吓到床上的人一样。

床上的女子手指瑟缩了一下,小丫鬟眼尖得看到了,她高兴得握着女子的手,手指冰凉,像是捏着冰疙瘩一样,跟自己温热的皮肤接触后惊得自己哆嗦了一下。

她来不及多想,慌张得叫道,“小姐,你醒醒,你别吓奴婢,药奴婢买来了。你吃了就会好了,奴婢一定会好好得听你的话。小姐,你不要丢下奴婢和小皇子,他还小,需要娘亲。”

女子嘴唇嗫嚅了一下,眼睛慢慢得睁开,里面红血丝遍布,眼球灰蒙蒙的,黯淡无光,被病魔折腾得最后一丝力气也没有了。

她似乎想要说什么,嘴巴微微得张开,但体力不支,几个字断断续续得像是从牙齿缝里蹦出来的,下丫鬟贴着她的嘴巴也没有听清楚。

小丫鬟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就看到了小篮子里睡着的婴孩。

“小姐,小皇子还等着你照顾,你可千万不能出事。”小丫鬟感觉到了,尽管小姐平时对小皇子并不好,甚至冷漠得不像是个母亲,但血脉相连,慌张无措下,她只能用小皇子来唤起小姐的生存之心了,“小姐,这可是你拼命生下来的孩子,难道你忍心看着他没有娘亲照顾吗?”

小丫鬟说完这句话心惊胆战得看着床上的女子,她知道小姐生下这个孩子是想母凭子贵,但梦想破灭以后,她对小皇子非打即骂,不知道现在有没有用。

女子看了一眼篮子里的孩子,眼里闪过不甘,恨意,嘴巴蠕动,眼角一滴泪水顺着脸颊滚落,被小丫鬟握着的手也像是没有骨头般得垂落下来。

小丫鬟吓得眼泪哗啦啦得就流了出来,声音变得急促又尖锐,篮子里的婴孩也被她吓得大哭了起来,昏暗破旧的屋子里乱成一团。

沈希涵觉得脑子钝钝的,哭声交织在一起,吵得脑子乱糟糟的。

她想要伸手揉揉疼得快要炸裂的头,却感觉浑身软绵绵的,提不起丝毫的力气。

“水,给我水。”出口就感觉嗓子里面干涩得像是极度缺水的戈壁滩一样,嗓音干涩难听,但是对于小丫鬟春夏来说,却像是天籁般动听。

她激动得眼泪都顾不上抹,赶紧起身从罐子里倒出半碗水,碗周还缺了一个边角,只是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小姐,水来了。”春夏把水端到床边,使出吃奶的力气扶着沈希涵支起半边身子,把水喂到嘴边。

喝了半碗水,沈希涵才觉得嗓子好受一些,脑子里的记忆纷沓至来,像是潮水般得冲击着大脑。

她躺在硬巴巴的床上,仰头看着头顶房梁上的蜘蛛网,还有从瓦片缝里投射下来的细碎日光,沈希涵慢慢得梳理着现在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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