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好的徐瑛知道为什么儿子刚才信任的神色里掺杂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犹豫了。
眼疾手快地把二狗手里没拆封的三明治抢过来,又顺手把粥放在他手里:“先吃这个。”
二狗从善如流,乖乖地舀了一勺放进嘴里,接着眼睛biu地亮了:自己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可是这么好吃的东西好像只有一份,娘都吃不到,想了想,舀了一勺,短短的小胳膊费劲地探向徐瑛嘴边。
徐瑛一怔,感动的要命,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这母慈子孝的一幕就被婆婆一声凄厉的惨叫打断了。
看来是吃亏了。
啧,本想躲麻烦不见娘家人的,现在看来对方战斗力碾压,再不阻止下一步该进屋闹了。
为了让儿子有个安心的吃饭环境以免影响消化,徐瑛还是决定出去会会这家子奇葩。
拍拍二狗的脑袋示意他继续吃饭,徐瑛穿上鞋走出门外。
嘶,真冷,这缺德婆家连一件扛冻的衣服都舍不得给穿。
听到动静,一个包发巾的妇人眼疾手快地甩开正在和她战斗的张氏,直直冲徐瑛扑过去:“瑛儿啊你可算是出来了,这老货给娘传口信说你不好了,吓得娘赶紧过来瞧瞧你身子怎么样了——”
用力抓住徐瑛瘦巴巴的双手,妇人连哭带骂:“这该死的老虔婆,把我家女儿折磨成什么样了,还逼你和娘家断绝来往,走,娘给你做主,带你去找村里人评评理,哪有婆家这么对媳妇的。”
是原身的娘田氏。
徐瑛吃痛,抽出自己的手。
田氏哪里肯放过她,又伸手准备去抓。
徐瑛赶紧后退两步,开口道:“今儿个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娘怎么有功夫来看我。”边说边扫视了一圈,她那窝囊爹和霸王弟弟都来了。怪不得张氏打不过。
徐瑛咄咄逼人的话让田氏愣住了,自家女儿是个闷葫芦性格,像他爹,耳根子和脾气都软,怎么今天能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
田氏立刻冲张氏嚷嚷,骂她把自家好好的女儿教坏了。
张氏胡乱拢了拢刚才拉扯的时候散开的碎发,恨恨地啐了一口:“我呸,你家女儿你教养了那么多年,要不好也是你教得不好,”转了转眼珠子继续道,“实话和你说,她对我可是孝敬的很,你倒不如从自己身上找找缘故。”
说完,有些得意地睨了徐瑛一眼,一副我在提醒你不要忘了自己说过的话的表情。
徐瑛忍着膈应不去理她,对田氏道:“我嫁过来日子也不短了,这是你第二次来看我,第一次来的时候是问我要回嫁妆里的值钱物件。”
说是值钱物件,其实就是一对小小的银耳坠,是当年祖母临走前留给她和大姐一人一对,尽管如此,田氏也不肯放过。
“给你儿子攒聘礼攒这么多年了还没攒够吗,”徐瑛说着有点替原身憋屈,这种亲娘,未出嫁时克扣女儿的口粮,出嫁后算计祖母给的陪嫁,就是为了这个混蛋儿子。
“是准备娶个千金大小姐呢还是知道不多准备些钱的话就没人愿意嫁过去啊。”徐瑛无所顾忌,就当是为原身出气了,现在有空间撑腰,底气足得很。
田氏被这番话戳了心窝子,恼羞成怒,一根指头铆足了劲恨不得去钉穿徐瑛脑门。徐瑛顺势往旁边一躲,田氏扑了个空,当机立断地坐在地上,蹬着腿拼命控诉徐瑛不孝。
徐瑛瞥了眼动作格外流畅的田氏,又转头看向她爹和她弟弟,一大一小两个男人没说话,显然是被转了性的徐瑛唬得目瞪口呆。
徐瑛背对着田氏继续输出:“娘说我不孝,怎么不说自己对我不慈,从小苛待我,我吃稀米汤吃不饱,你儿子吃鸡蛋吃馒头,我瞅着他吃,你看到了就撵我去刚开的河里洗衣服,” 徐瑛越说越同情这个原身,“冬天里,我的衣服补丁都盖不住了,实在太冷了问你要一件稍微不漏风的衣服,你说家里没余钱,转头就给你儿子的冬衣里又絮了一层棉花。”
这原身真是太惨了,徐瑛越讲越觉得愤懑。
眼神对上她爹,徐瑛继续道:“你呢,人人都说你懦弱,实则是冷漠,看着自己的女儿被打被骂吃不饱穿不暖无动于衷。”
“二姐你在说些什么混账话!”
“别急,轮到你了,”徐瑛嫌弃他一般地挥挥手,“到成亲的年纪了,整天游手好闲不学无术,你娘给你攒聘礼钱有什么用,哪家姑娘愿意嫁给你这种废物过日子。”
田氏本来正嚎得起劲,一听到这个不孝的女儿竟还敢数落自己的宝贝儿子,立刻从地上窜了起来准备教训她。
还没来得及动手,就看到徐瑛像一片落叶,摇摇欲坠地倒在地上,再一瞧,她家儿子的手高高举起,一脸疑惑:“我还没碰到她呢,怎么就倒了。”
一旁看戏看得正热闹的张氏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急急过去观瞧,如今这儿媳妇可不能真出什么事,毕竟怀里揣着银子呢。
此时徐瑛抬起头,恨恨地瞪着她那便宜弟弟,嘴边赫然染着一片清晰的血迹。
“我可没打到你啊,你不要想讹人!”混蛋弟弟明显吓到了。
徐瑛看也没看他,一字一句地冲着田氏道:“我素来身子弱,是在娘家吃不饱饭干重活落下的病根子,如今你口口声声说来看我,担心我身体,可谁知道却是纵着你儿子来要我这条命,”徐瑛边说边喷血沫子,场面相当血腥,“你不是想找村里人评理吗,我们走,让大家瞧瞧哪家的弟弟上门来杀嫁出去的姐姐。”
田氏看着徐瑛的血越吐越多,话语间也是字字句句往自己儿子身上引,慌了,赶忙道:“瑛儿啊你可别瞎说,怎么这么不懂事,把天大的罪名往你亲弟弟头上扣。”
她弟弟也急吼吼地跟着嚷嚷说徐瑛冤枉他。
他爹继续沉默。
张氏倒是支棱起来了,咋咋呼呼道:“来我家杀人,真是没天理了,我要去告诉村长,让他去报官!”
“走就走,我没打她我怕什么!”
田氏赶紧按住她的蠢儿子,这如果真的闹到去见官,那性质可不一样了,平头百姓去被官老爷审,以后别人怎么说自己家,到时候娶媳妇更是难上加难了。
徐瑛见状,又吐了口血。
田氏彻底麻爪了,带着儿子准备溜,被张氏眼疾手快地抓住。
徐瑛顺势道:“让他们走吧,我也看清楚了,一个个都拿我的性命当儿戏,”接着又对上田氏,“既然这样,娘,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了。看在你生我一场的份上,这次我可以不追究他,但是以后,我也没有这个弟弟和娘家了,大家各走各的路便罢了。”
田氏听完如释重负,迫不及待一边拉着还准备开腔的儿子一边招呼着毫无反应的丈夫落荒而逃,临了只扔下一句:“不当我的女儿我乐的清闲,你以后不要后悔就好。”
目送着田氏一行人出门了,徐瑛面色恢复正常,慢慢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拍拍衣服上的灰。
张氏刚要说些什么,被徐瑛云淡风轻地打断。
“行了,婆婆,你把这里收拾一下吧,我先进屋。”说完扔下披头散发独自在风中凌乱的张氏径直往前走。
没错,徐瑛不需要像之前的计划一样伏低做小,通过一些迂回手段来确保能在这里生存下去了,反正自己手上有的是资源和筹码。
具体怎么用,需要好好想想。
至于现在嘛,当然是把孩子吃完饭的餐具收一下,顺便把脸上的“血迹”清理了。
伸手摸摸嘴角,徐瑛眼眸微收,怎么可能会让自己真的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