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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乐巷并不大,却绕的很。

说来也是巧,钟念卿本以为她找到人也要花上一段时间。却没想到,一下子就碰上了。

这么想着,就快走到出口了,可这手却还是没有半点松开的意思。

“公子?到了,您,可以松开了么?”钟念卿试探的问道。

却不想将人问的彻底红了脸,虽红了脸可这手松的却慢的很。

“姑娘?”

迎面雪梨与木槿迎了过来,见着人就哽咽的唤了她一声。

她见人过来了,忙挣开了那只手,朝几人走了过去。

没注意身后的人看着空了的掌心失落的扁了嘴。

“好了,别哭了。我这不是还好好的吗?”钟念卿安抚着泪如雨下的二人。

“姑娘,下回可不能再这样了。您若是出了事可怎么好?”

雪梨擦了泪就开始说起了钟念卿。

钟念卿心虚,也不反驳。

“还有外人在呢,给你家姑娘留些薄面吧。”

这时身后的人也回过了神来,走到钟念卿对面恭敬的向她拱手致谢。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在下宁安王府世子,江楚云。敢问姑娘芳名,来日好登府拜谢。”

世子?身边的几人听了他的话纷纷惊讶的看了过去。

江楚云就冷脸垂眸由着她们看。

只有钟念卿神色如常,笑着蹲身回礼。

“世子不必挂心。只是回家的路上听说有一名叫郭成的恶人,带了许多恶犬来了永乐巷。”

“恰巧今日买了许多卤味儿解馋,又离的近,就顺手救了公子。报恩不敢受,公子回去好好养伤就成。”

郭成?江楚云一听到这个名字脸色就彻底的沉了下来。

这幅模样倒是挺唬人的,不如方才在角落里的那样子惹人心疼了。

钟念卿看着觉得有些可惜,还是没人在时他更自然些,没这么防备。也比现在,嗯…可爱?

钟念卿暗自笑了笑,若是被面前的人知道自己如此形容他,怕是要炸毛了吧?

那双眼睛瞪过来时还蛮凶的。

钟念卿看向一旁冷着脸的世子爷,吩咐一旁的张武。

“张武,你去租辆马车,先送世子爷回府吧。”

“是,奴才领命。”张武接了雪梨给的银子,“呃,世子爷,有请。”

江楚云看着钟念卿不自觉的摩挲了一下手指。

知道她不愿意透露姓名,便只好作罢,从怀里拿出一枚圆形空心的玉佩递了过去。

“这个还请姑娘收下,日后若是有什么,可以拿着此物来王府寻我。”

说完,江楚云又冲钟念卿拱了拱手,就跟着张武走了。

钟念卿看着手中精致的玉佩,上头密密麻麻的刻了许多的字,瞧着像是佛经,环形内侧还刻了两个小字“靖安”应当是他的字。

钟念卿将玉佩仔细的收了起来,带着雪梨与木槿回了琼玉楼挑布料。

回程的马车上,钟念卿捏着装着玉佩的那个荷包,想着方才让木槿出去散播的那些闲话。

突然有些愧疚。他本就因为流言蜚语过的很是艰难了。

可她如今又要在这流言上再添一笔了。

她攥紧了那个荷包,心中念了声抱歉。

她不能让钟思葶嫁过去,为了报恩也好,为了她自己的谋划也罢。

总之,要毁了钟思葶对江楚云念想就只能在他的身上泼脏水将人吓退了。

“姑娘,那些话。大姑娘会信吗?”雪梨为钟念卿倒了茶水润口。

钟念卿撑着下颚看着马车外。

“谣言止于智者。你看她像智者吗?”

雪梨轻咳了一声,也,不能这么说吧…。

她心绪烦闷脸色也有些冷,索性闭目养神了起来。

“叮嘱张武,今日永乐巷的事要烂在肚子里带进棺材。”

而另一头的宁安王府外,一辆普通到有些寒酸的马车停在了门口。

门口的侍卫走下石阶,厉声呵道:“干什么的?当这是什么地方?停一边去。”

话音未落江楚云就掀开车帘,沉着脸看了过去。

那侍卫见了人吓的慌忙跪在了地上,“世子恕罪,小的有眼无珠。”

江楚云懒得理他。

“赏车夫,再寻个郎中来。”

“请世子爷安。”

府里的侍卫下人见了他跪了一地,江楚云目空一切的走了过去。

到了青云轩就看着跪了一院子的人,众人见到他都欣喜不已。

只是这欣喜中又有几分真心怕是无人得知。

“世子,世子爷回来了。快去禀报王妃。”院子里嬷嬷欣喜的跑进去知会王妃。

江楚云径直走到了他的贴身侍卫之一陈禀面前,一脚踹在了他的心口处。

“世子爷息怒,世子爷息怒。不知小的犯了何事?求世子爷宽恕啊!”

陈禀被踹后跪趴在地,哭嚎着求饶。

江楚云不听他的求饶。又一脚踹了过去,踩着他的喉咙,双眼因为愤怒而染的通红。

“你是父王送到我身边的。却合着外人来要我的命?”

院子里的众人吓得瑟瑟发抖,他们毫不怀疑世子爷一怒之下会直接将人踩死。

这些年死在世子爷手里的人,不知有多少,他们怎么能不怕?

却不想江楚云松了脚,叫了跪在一旁的暗卫。

“宁风。”

名叫宁风的暗卫应声,“属下在。”

“砍了他的一双手,送到二哥院里去。”说完便面无表情的进了屋里。

宁安王妃周晚意听了动静也迎了过来。

“靖安,这…,这是怎么回事?可伤着了?”

周晚意看着他衣衫破烂,还有几处血迹,头发也有些乱。

脸上倒是干净,怕是回来之前怕她担忧而擦干净的。

江楚云冲着她灿然一笑,“母妃,我没事。”

可周晚意又哪里会信他?忙让人去叫郎中快些来。

郎中来后,将他的衣衫褪了下去,开始清理伤口。

周晚意见着了儿子腿上那见血了的牙印,顿时心疼的落了泪。

“王妃不必忧心,好在伤口不深。只要勤着换药,天头热别让伤口溃烂了就成。”

郎中为江楚云包扎好伤口,对着周晚意说道。

后者听后冷声吩咐道:“可都听清了?再让世子出了半点意外,本王妃绝不轻饶!”

说完她就坐在了矮塌边,“卫怡,去送郎中。”

她伸手,温柔的抚过江楚云鬓边的散发。

“方才,你在院中处置的那个侍卫,是你父王送来的吧?”

江楚云垂眸不语,看不出喜怒,可周晚意却能察觉到他在难过。

她握住江楚云的手,安抚着他道:“我儿做的很好,后面的事交给母妃来做。”

“你只要记着只要母妃在一日,便绝不允许有人胆敢欺辱你。王爷,也不行!”

江楚云摇了摇头,“母妃,不是父王。”

他不是疑心父亲,只是不明白为何人心可以坏到如此地步。明明他没有做过伤害那两个兄长的事。

周晚意又岂会不知他在想些什么?于是便轻声安抚着。

“楚云,便是寻常百姓家,兄弟之间也难免起争执。更何况王侯世家?”

“他们不仁,你也不必有义。不管出了什么事都有母妃担着。”

言罢她话锋一转,笑着说道:“说到这。母妃前几日给你说了门儿亲事。过几日娘就过府,将日子定了,给我儿娶个好媳妇儿。可好?”

媳妇?

江楚云不知为何,有些脸热,鼻尖似乎还萦绕着似有若无的茉莉花香。

随即又有些羞恼,“我不要媳妇。我不想像二哥与父王那样。”

周晚意没料到他会这样说,愣了一下,问道:“那楚云会像二哥一样,苛待媳妇吗?”

江楚云答的很快。

“自然不会。我不会像二哥一般,也不会像父王一般。母妃说过夫妻之间贵在忠贞,所以我绝不会让我以后的妻子为此难过伤心的。”

周晚意勾唇笑了笑,眼中却含着泪,“楚云以后,会是个好夫君。好了,时辰不早了,歇息吧。”

说着她指了指一旁换下来的破烂衣裳。“这怎么还留着?拿去扔了吧。”

脏兮兮的,还不吉利。

没成想江楚云一听却不干了。

“别扔。不许扔。”

“可这衣裳都破了,没法穿了。母妃给你做新的。”

不料江楚云当场就发了火。

“扔吧扔吧。将所有的衣裳,还有我身上这件都扔了才好。”

说完还气呼呼的转过了身去。

“这么喜欢?好了好了。母妃不扔,怎么处置随你好吧?”

周晚意拗不过他只好随他去。

又不放心的嘱咐了院子里的侍从后,才一步三回头的出了青云轩。

她前脚刚走,江楚云就转过身来,试探着拿起那件衣裳,轻嗅了嗅。

尘土味儿,血腥味,还有,淡淡的茉莉花香。

江楚云抬起左手,放在鼻尖轻嗅,皂荚味,没有茉莉香。

江楚云盯着那只手喃喃道:“早知道就不洗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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