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阳的脑子里突然涌现出很多概念,却死活想不明白,他抬头看了看我,我没打算回答,因为我看得出,他也没真心实意的指望从我这儿得到答案。
低下头,韩阳开始寄希望于山哥。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韩阳示意山哥催马前行,同时准备把自己的世界分享给他听,看他能不能从现象中找到自己参不透的本质。
“洗耳恭听。”
对于男主角的一切,山哥都得感兴趣,不然就是在打作者的脸,不过回归的自信不允许他表现得太明显。
“你有没有想过,自己可能并不是什么网络主播,而是一个水平非常高的作词家,你写出来的歌词很多明星争着抢着拿去唱。
“但你对作品要求很高,每首歌词打磨的时间都很长,周杰伦一张专辑的曲都编好了,你的歌词才写出两三首,所以他老是埋怨你‘文山啊,等你写完词,我都该出下张专辑了。”’
韩阳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但脑子里的东西还是没法完全组织成语言,他感觉自己完全没把想说的重点表达出来,但事实陈述的还算准确。
山哥沉默了,韩阳刚说的话,他并没有深入思考,虽然后边有点儿听不太懂,但当他听到第一句话的时候,就已经开始颓然了。
“文采斐然又如何?这个世界本就没有给诗人留位置。”
山哥的怅然,像极了刚离开‘市区’时回头一瞥的状态,失望、落寞,而又无可奈何。
不过也别指望韩阳能听明白,毕竟开头就是个成语。
“那这么说吧,会不会有这样一种可能,北京、上海,这些城市不仅都真实存在,而且还高度发达,几千万人都在这里生活,朝阳群众还让整个娱乐圈儿闻风丧胆?”
韩阳还是想得到一些答案,就换了个角度问。
“北京?上海?”
山哥似乎对这两个名字并不陌生。
“对!你知道吧?为什么小男孩儿说,在这个世界,这些城市都只在书里了?”
韩阳终于抓到了线索,他准备从这里打开突破口。
“北京是前朝帝都,稍微懂点儿历史的人肯定都知道;上海是前朝租界,战后已经收回来了。”
看得出,山哥对北京和上海都有一定了解,而且似乎也能和韩阳的了解对得上。
“我这么问吧!你说的前朝是什么朝代?是你们这儿的几几年到几几年?”
如果历史对得上,韩阳其实还有备用思路。
“清朝啊,1644年到1925年。1644年,顺治帝承父祖业,入关定国,1925年,战争结束清末帝退位还政,至今已近百年。”
虽然搞不懂韩阳为什么要问这个初高中历史问题,但山哥隐隐觉得他好像有不同见地,所以简要回答了一下,等着他继续发问。
“战争?什么战争?”
1925年是什么战争?韩阳没有一点儿概念。而且他虽然记不得自己世界里的清朝是什么时候灭亡的,但肯定不是1925年。
“世界大战。1916年欧陆国家发起,前朝虽可避战,却为了转移国内矛盾而主动参战,最后落了个虽胜尤败的结果,末帝宣统也因此退位。”
有文言文的叙述方式,对于韩阳的理解力来说简直是折磨。不过,他却想起曾看过的一部名叫《空战英豪》的电影,电影里的一战和这里的世界大战好像有时间线上的重叠,但《建党大业》里好像说一战的开始时间是1914年,这点儿又对不上了。
不过总体看来,目前的这个世界,和自己原本所在的世界,大概率属于同一个世界,而非传统概念上的平时宇宙。不过发展轨迹却有很大不同,可能就是因此,才导致虽然都是2022年,却出现了两个完全不同的现状。
闲聊间,马已步至长城脚下,二人翻身下马,沿墙角走了许久,才找到一处登城马道,二人一马拾级而上,不多时便登上城墙。
戈壁滩骄阳似火、风沙干燥,韩阳直觉的又干又渴,便瘫坐在敌楼里纳凉不出。反而是山哥兴奋异常,时而低着头在甬道里踱步,时而扒着城墙掩手远眺,明显是第一次见到长城的表现。
“狼烟千里乱葬岗,
乱世孤魂无人访。
无言苍天笔墨寒,
笔刀春秋以血偿。”
好诗!韩阳直呼好诗,虽然他没听懂,但人不是说了:‘不带雨字怎么形容雨大?’能不带雨字还能形容雨下很大,才是最高级的表现手法。同样的,山哥刚才朗诵的没一个字带长城,但此情此景,他除了在说长城还能说啥?不带长城却在形容长城的,肯定是好诗。
韩阳恢复了些许力气,刚不懂装懂的听完山哥的诗朗诵,又听见他“踏踏”跑过来的声音。
“爷们儿!我决定了,今天我们不走了,就留在这儿,晚上就在长城上开直播!”
刚听完那段荡气回肠的诗朗诵,转眼又听见山哥的直播预案,韩阳直觉得不搭调。
不过也好,现在其实已经时近中午,楼外热浪腾腾,韩阳一点儿继续往前走的心思都没有,更何况山哥前边所说的目的地转龙藏,自己其实并没有多大兴趣。
二人的整个中午也就是做饭、吃饭,一个午觉就到下午日斜西天了,实在没啥好叙述的。不过,到目前为止,我们的故事里也还没出现几个关键人物,就只能回过头写写小男孩儿叶凡和他妈妈钱霸天的行动轨迹了。
钱霸天起床的时候,外边还是一片漆黑,她亲了一口还在熟睡中的小男孩儿,脚步轻轻就下了床,拿起靠在桌子上的火铳,填上一管火药背在背上,再拿上一些火药放进兜里,拢了拢头发,戴上鸭舌帽,轻声开了门就离开了家。
出门后,没看见男主角韩阳,钱霸天并未表现的多么惊讶,更别说失落了。她回过头关上门,扭头就朝着夜色奔去。
当贫民窟里再次呈现出阴沉颜色的时候,小男孩儿才起了床,对于妈妈的离开他似乎早就习以为常了。踢踏上鞋子就跑到门口,四下没找到韩阳,他倒是表现的异常失落。
锁上门以后,小男孩儿栽着头沿着土路往东走,不多时就来到韩阳当晚来过的宽敞泥板路上。他肯定不会跟韩阳一样,看见这条泥板路就惊讶不已,不过当他走在这条路上时,却表现得非常小心,只敢溜着路边儿慢慢走,时不时还两头张望,就跟我们过马路时注意两边车辆一样。
小男孩儿走的也是离开贫民窟的方向,和韩阳不同,他对身后高耸巨大的‘市区’并没有过分流连,走了半天甚至都没回过一次头,估计也是因为他还得操心看路。
走了一阵子,小男孩儿也来到了贫民窟的边缘,这时已经是半中午了,拴马桩那儿站着不少人、停着不少马,旁边也有很多和小男孩儿一样的小孩儿。
小男孩儿很快就加入了他们,不过这群小孩儿并没有在一起嬉戏玩耍,反而都在紧紧盯着站在马前边儿的那些大人。
走近才看到,那些大人正摆着桌子宰杀着一些动物,大的有野猪狗獾等,小的有沙鸡、野兔甚至是老鼠。每当他们扔出一些肉皮,小孩儿们立马一窝蜂就涌上去抢夺起来,哪怕是一丁点儿的肉末也不放过。大人们对此似乎早就司空见惯了,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滚恁娘那淡!”
一句嘶哑的河南方骂在不远处响起,一群小孩儿里只有小男孩儿叶凡立刻扭头,只见他的妈妈钱霸天正和个一脸横肉的胖汉抱作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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