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怀揣着种种情绪,来到了德龙赌石市场。
这里是瑞丽最大的夜市,整个夜市有将近三千多个摊位。
这条街上的人几乎都人手一支手电筒,在观察着地摊上的赌石。
这些人就像是黑夜里的鬼一样,每个人都想不劳而获的从这些奇奇怪怪的石头里发财。
在我上大学以后,我很想搞清楚我爸爸跟这些赌徒们为什么会陷入这一块块的石头中。
所以在我主修的课业之外,我选修了地质矿业学,专门研究翡翠跟矿业地质的关系。
几年的研究下来,我发现翡翠赌石确实是有迹可循的,翡翠赌石行业中的那些高手们,就是凭借着那些蛛丝马迹在众多翡翠中寻找极品货。
但是,想要成为赌石高手,没有十年的研究,根本别指望能赚大钱。
我也不知道我的研究是对还是错,我也从来没想过要来赌石,甚至是想通过研究来推翻人们对赌石的趋之若鹜。
但是现在为了我妹妹能活下去,我必须的去赌。
我记得我爸以前经常到一家叫“玉珍”赌石店的店铺赌,他经常说那家店铺的货是一手货。
于是我怀揣着侥幸的心里,来到了玉珍赌石店。
店铺的人很多,机器跟石头的摩擦声不绝于耳,很吵杂,尼古丁的味道伴随着粉尘味,让人不由自主的就捂起了鼻子。
我看着其他客人,像是早就习惯了这里的环境似的,很随意。
而他们挑选翡翠原石也很有心得似的,看着他们拿着手电在原石上打灯,感觉都是高手。
但是从他们观察原石的方法来看,我很容易就知道那些人是菜鸟。
赌石先要赌场口,因为每个场口出产的翡翠都不一样,你只有明确的知道什么场口出产什么翡翠,你才有明确的目标。
新手最好赌大马坎厂区的,这个厂区的料子很小,但是出货很高,特别容易出黄加绿多彩的翡翠,只要能赌出来一抹绿,就发财了。
有了目标,我立马在店铺里寻找大马坎厂区的原石。
很快我就在一堆杂乱的原石堆里,找到了大马坎厂区的料子,我拿起来一块原石,虽然眼前的原石感觉都差不多,但是经过四年的地质学研究,我能清楚的辨别这些原石之间微弱的不同。
“看皮壳,皮壳细,晶体细……”
这是一个简单的地质学经验。
我赶紧拿着原石最比对,找了一圈,终于找到一个皮壳看上去特别细的原石。
我立马惊喜的笑起来,但是我也没有得意忘形,赶紧伸手去摸料子皮壳的沙砾感。
我突然摸到脱沙的感觉,我心里特别的开心。
脱沙是因为风化的关系,形成的一种独特的沙砾感。
脱沙越强烈,料子的种水就越好,所谓的种水就是原石的透明度跟晶体的细腻程度。
越细,越透明的翡翠,越值钱。
我摸了一会,感觉那种沙砾感很明显,我立马惊喜地看着料子。
体积不大,连一百克都不到,也就八九十克的感觉,不过原石虽小,拿在手的质感倒也不错。
细致看,皮壳紧致,沙粒均匀。
我觉得很不错,但是能不能赌赢,我也不知道。
我立马想拿着手电打灯看看,手电打灯主要是看原石里面肉质的表现,赌石高手能做到灯下观玉,就知十之八九的能力。
但是我没有手电。
我立马去找老板,我说:“老板,能不能……帮我打灯看一下。”
老板有些嘲笑着说:“你可真是个菜鸟啊,玩石头连最起码的装备都不带,就你这还能赌赢?省点钱吃饭吧,看你这瘦不拉唧的样子,感觉都营养不良了。”
我是很瘦,也确实营养不良,为了读书上大学,我可真是能把节省的每一分钱都节省下来了。
但是我现在必须要拼一把。
我央求着说:“求求你,帮帮忙老板。”
边上的人看到我可怜巴巴的样子,就把他的手电拿给我用了。
我看着对方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人长的很正派,穿着也很考究,我立马说“谢谢……谢谢……”
我感激的把手电拿过来,立马沿着料子的边缘打灯,突然,我看到一层黄色的雾色层,看到这里,我就知道这块料子十之八九有希望赌赢。
因为大马坎赌石的特性就是有黄雾,有雾起高货,这是赌石高手都知道的一种表现。
那个借我手电的人对我说:“年轻人,可以啊,眼光挺贼的,种……还不错,起荧光了,但是大马坎得赌色……”
我知道这个人也是个高手,确实,大马坎厂区的料子不是以种水闻名的,想要赢大钱,还是得赌色,最好是黄加绿。
这块料子有雾色层,这是翡翠风化的时候,矿物与翡翠之间的一个过渡带,所以这块赌石,十有八九是有色的。
我紧张地问老板:“这块料子,多少钱啊?”
老板啧了一下,立马说:“这货不错啊,你小子眼光可以啊,一万块钱拿去玩吧。”
我听着心里就觉得咂舌,这料子连一百克都不要,问我要一万。
我那有那么多钱啊。
那个借我灯的人立马说:“老板厚道点,别欺负新人,这公斤料三百块钱一公斤,干嘛呀?说不定人家真的有急事需要钱,来博个运气,厚道点。”
我立马感激的看着替我说话的那个人,对他报以感谢的笑容。
老板立马笑着说:“你有多少钱啊?”
我立马把钱拿出来,摆在桌子上,我紧张带着哀求地语气说:“我就一千块钱,帮帮忙。”
我卑微地哀求,让老板有些觉得可笑,他不耐烦地说:“行吧行吧,拿去玩吧。”
我立马感激地给他鞠躬,这引来不少人的笑话。
我也不管了,赶紧拿着石头去切割。
我很紧张,手都在发抖,我走到切割机边上,我跟师父说:“您能顺着这条边,给我开个窗口吗?”
切石头的师父立马不耐烦地说:“这小料子,一刀两半,一分钟的事,扒皮太麻烦了,我给你切吧……”
我立马着急地:“刚才打灯的时候,这边雾色挺重的,所以,就从这边开窗,我赌色,再说了,这料子太小,不能切,要是切了,就破坏品相,没办法做东西了,师父,我求求您行吗?您劳累。”
切石头的师父明显的很闲麻烦不愿意,他不情愿地说:“可以,但是,得加三块钱啊,五块钱给你开。”
我一摸口袋,我真是一分钱都没有了,我急的都开始冒汗了。
那个借我手电的人直接拿出来十块钱,笑着说:“这钱我给了。”
我立马感激地看着那个我,我说:“谢谢,真的谢谢你。”
对方立马笑着说:“没事没事,小兄弟啊,要是出货了啊,卖给我,我是收翡翠的。”
我立马感激的点了点头,突然,我听到机器的转动声,我立马紧张地看着切石头的师父。
我看着他拿着牙科洗牙的牙机在石头的皮壳上扒皮,那种紧张感一下子涌遍全身。
那种感觉,就像是洗牙的时候才特有的酸楚的感觉。
你说他疼,他也不是疼,你说酸,但是比酸更深刻。
那种感觉特别的折磨。
我立马双手合十,内心祈求苍天。
突然,我看着切石头的师父停下了手里的活,把石头放在水桶里清洗了一下。
我立马知晓。
揭晓命运的时刻。
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