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迁桓动身准备出门。“你是不是又要去赌了？”苏子晴小声问了一句，眼中满是无奈和绝望。“从今天开始，那些坏毛病我不会再沾了。”“我是去想办法挣钱，家里欠了那么多钱，过几天人家可就要了。”潘迁桓语气平和，说的认真。“你每次都说你出去是有正事，但你出去从来就没干过一件好事。”苏子晴冷漠的说着，显然是不相信潘迁桓的。但她也没拦着，任由潘迁桓来去自如。以前她试着拦过，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劝潘迁桓不要出去乱搞了，但迎来的，却是潘迁桓的毒打。久而久之，她对潘迁桓的来来去去都习惯了，也越来越绝望。“相信我，我这次，不会再像以前一样了！”潘迁桓语气温和的安抚苏子晴，让她们娘儿俩安心，不要再像以前一样，他一出门，娘儿俩就在家担惊受怕。“你去吧，反正这个家，也已经被你败干净了！”苏子晴这么说着，眼中除了绝望，便是无可奈何的苦楚。以前的劣迹斑斑，任凭潘迁桓怎么解释都是没用的，唯有落实到实际，才会让母女俩改变对他的看法。“我走了。”深深的看了苏子晴一眼，潘迁桓打定主意，转身走出了家门。苏子晴看着潘迁桓远去的背影，明明是那么熟悉，却又感觉陌生。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让他性情大变，但愿他这次，是真的改邪归正了吧。苏子晴在心里祈祷。......走在街道上，潘迁桓心里盘算着自己的处境。机会就在眼前，可这货源、买家、运输工具都还没有。百般权衡，决定先搞定货源问题。这个年代的雍城，工厂并没有多少，但用来搞定货源应该绰绰有余。想到这，潘迁桓连忙动身。循着崎岖不平的土路，潘迁桓朝着远处冒着白烟的厂区走去。1989年，国家还没有像后世一样大搞基建，化身基建狂魔，此时的基建水平还很落后。除了主城区之外，基本上都是坑坑洼洼的土路。路上随处可见一坨一坨新鲜的牛粪马粪。此时国家的工业水平还很低，后世多到连停车位都要靠抢的车子，现在都是稀罕物，牛车马车驴车是主要的交通运输工具。走了四五十分钟，沾了一身土，潘迁桓终于是看到了厂房的大门。“哟，今儿什么风把咱江少爷吹过来了？”“咋的，今天不打媳妇，跑工厂来干毛啊？”工厂内，一群人看到潘迁桓来了，拿潘迁桓打趣，引起全厂一阵哄笑。谁都把他当成笑话，眼中满是鄙夷和轻蔑。潘迁桓父母还健在的时候，这一整片厂区都是他们家的，那会儿，工人们见了潘迁桓，不管是出于阿谀奉承还是其他什么目的，都会喊他一声江少爷。但自从父母离世，厂区被潘迁桓贱卖换钱之后，这一声江少爷，里面只剩下了讥讽。潘迁桓随意的笑了笑，随后进入正题，询问起了工厂生产物资的价格。这一片厂区生产的，主要是皮草和毛毯。皮草出厂价五块，毛毯是三块。之所以先来这片厂区，是因为这片厂区生产的东西，品控好，量大，工厂运行稳定。想做生意，这样的货源厂家无疑是最优选。“咱厂里做的生意都是大单，最低五百件起批，要想捡便宜，你可以去咱附近不远的毛毯厂，那个毛毯厂快要倒闭了，所有的毛毯都五折卖，一件两件也可以买。”拿潘迁桓打趣完，一群人不耐烦的就把潘迁桓打发了。这片厂区生产的物资，虽然各方面的条件都不错，但他们一般只和大商户合作，而且定金最低都要先交百分之五十。对于此刻的潘迁桓来说，合作门槛太高了。倒是他们说的，那个快要倒闭了的毛毯厂，勾起了潘迁桓的兴趣。不多时，潘迁桓已经来到了那个毛毯厂。厂里已经停工了，只剩下两个小姑娘在整理囤积的货物。潘迁桓问了一下，这里的毛毯只要两块钱就能买到，要是量大的话，最低可以一块五拿到。“你们厂长在哪，我需要和你们厂长谈一下！”两个小姑娘的权限不够，潘迁桓要谈的生意，得厂长来才行。“我们厂长在楼上，我帮你叫他。”不一会儿，一个秃顶戴着黑框眼镜的中年男人走了下来。这位就是毛毯厂的厂长，刘建兵。刘建兵给潘迁桓散了一支烟，“要买毛毯？”潘迁桓点点头，“买，而且要买很多！”闻言，刘建兵两眼放光，他这些天为了积压的毛毯找销路，愁得都不行了，潘迁桓的这番话，让他如鱼得水。态度也变得恭敬了许多，把潘迁桓请到办公室去详聊。“不知道这位兄弟想买多少条毛毯？”，刘建兵有些急不可耐。“越多越好！”。刘建兵听出了潘迁桓话里的玄机。“大家都是生意人，这位兄弟有话就直说吧！”潘迁桓认真严肃起来。“一般的毛毯厂，供货一般都是先交百分之五十的定金，收货确认无误后结清尾款。”“但考虑到刘厂长的厂子情况有些特殊，我愿意出百分之二十的定金，以每件一块五拿货，收货后七天内结清尾款。”要是平常时候，刘建兵早就一口回绝了，但眼下工厂处于破产边缘，急需回血，他不免犹豫了起来。潘迁桓则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态度，言语简洁有力，不断敲打着刘建兵的心理底线。现在这个节骨眼上，拿捏不定的是刘建兵，他越淡定，刘建兵越容易妥协。相反，如果潘迁桓急了，刘建兵会趁机索要更多有利于他的筹码。谈生意，核心就是要利益最大化，而现在，刘建兵因为处在破产边缘，潘迁桓掌握着主动权。“百分之二十的定金，未免也太低了。”刘建兵一口回绝了，但潘迁桓并不慌。他在等，等一个对方的底线。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双方把定金比例定在了百分之三十。到时，一手交钱一手拿货，七天内付清尾款。谈成合作，潘迁桓离开毛毯厂。货源搞定了，现在要解决本金的问题。虽然靠着他21世纪的脑袋，没费什么劲就搞定了毛毯的货源合作，但是到时候拿不出来钱，还是白忙活一场。可家里不仅一分钱没有，而且还债台高筑，要想拿到钱，只能走一些不正当的途径。在这个整体贫困的年代，就算是去偷去抢，也弄不了几个钱，要想在短时间内拥有大笔资金，只有一条路可走，贷款。雍城放贷款的不少，但有名的，是一个叫刘黑子的道上人物。刘黑子是道上有名的大哥，手下有百来号小弟，经营舞厅洗头房等灰色产业，放贷款也是他的一门生意。刘黑子的贷款，以下款快，额度高出名。一旦到期还不上，轻则卖儿卖女，重则断手断脚小命难保。据传，刘黑子放出去的贷，从来没有收不回来的。风险虽然很高，但潘迁桓心里清楚，一旦自己把毛毯倒卖成功，这点利息，算不得什么。从毛毯厂出发，走了整整一个多小时，潘迁桓来到了一条小巷子里面。这一条巷子，是雍城有名的红灯区，从头到尾都是洗头房，潘迁桓以前没少来这鬼混，驾轻就熟。“今天天气好，江少爷火气也挺旺哈，大白天的就来了。”“我这边刚来一批姑娘，江少爷要不要来试试？”潘迁桓刚走进巷子，一群中年妇女就嗑着瓜子笑盈盈的围了上来，向潘迁桓推销着自家的姑娘。对于她们而言，潘迁桓已经是熟客了。潘迁桓在这花掉的钱，没有一万也有八千，而且潘迁桓出手阔绰，心情好了，还会打赏点。因此，也成为了这些中年妇女互相争抢的贵客。但潘迁桓今天来这，可不是来玩的。这片红灯区是刘黑子的势力范围，潘迁桓来这，是找刘黑子的手下，让其帮忙引荐一下，去找刘黑子借钱。刘黑子有钱有势，若没有手下人的引荐牵头，一般人是见不到他的。知道潘迁桓不是来找姑娘的，一群中年妇女瞬间没了热情，各自回自己的洗头房看门揽客去了。在一间麻将室内，潘迁桓见到了刘黑子的手下。说明来意后，手下骑着摩托带着潘迁桓去见刘黑子。刘黑子住在市区，一处复古的宅院内，遥想当年，这可是朝廷高官才有资格住的。经过通报，潘迁桓这才得以走进门槛，去见刘黑子。刘黑子人如其名，皮肤特别黑，脸上还有一道刀疤，满脸横肉，一看就不是善茬。“我来借钱！”，潘迁桓开门见山。刘黑子瞟了潘迁桓一眼，把手下人叫到身旁，了解了潘迁桓的具体情况后，缓缓开口，“打算借多少？”“能借多少借多少！”做生意的启动资金对于潘迁桓来说，多多益善。“借给你可以，但你还得起吗？”刘黑子斜视着潘迁桓，常年道上混的戾气，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七天之内，连本带利，一并奉还！”潘迁桓一脸淡定，丝毫不虚。这让刘黑子不由得高看了两眼。“只要七天时间，你还挺有魄力啊！”刘黑子眼珠一转，给出了额度。“你有老婆女儿，按照行情，我可以借给你一千块！”“为期七天，利息可以给你少算点，按百分之二十五算，期限一到，如果你还不上这笔钱，你老婆女儿归我处置！”潘迁桓一无所有，唯一值钱的价码，也就是苏子晴和琪琪了。“两千！利息按百分之四十算。”老婆孩子都赌上了，价码当然得多要点。“好！够爽快，两千就两千！”刘黑子大手一挥，让人把钱拿了上来。签字画押之后，潘迁桓拿钱离开。有了钱，潘迁桓去了毛毯厂，拿出一千五百块当定金。按照每条一块五的单价，百分之三十的定金比例，潘迁桓一共可以拿到三千三百三十三条毛毯。看潘迁桓出手爽快，刘建兵特批三千五百条，给潘迁桓凑个整。物资已经准备就绪，接下来，就是想办法把物资运送到毛熊老大哥那边。一旦这批毛毯出手，潘迁桓相信，绝对是笔暴利！至于会有多暴利，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