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笑一声,夏千歌慢悠悠开口,“李婶没经手过租地的手续吗?难道不知道黄老爷把地租出来自是要签订协议的,但凡租农把佃租如数交齐,合约期内就算是农田持有者也绝不可能无故将田地给收回去。”
“小浪蹄子懂的还挺多……莫不是忘了黄老爷与县城里的大老爷有姻亲,是大老爷夫人的亲弟弟,就算把地给收回去,你家去衙门里状告了,大老爷是会帮你们还是自家小舅子?”
“是吗,我怎么听着前日老县令已经辞官告老返乡,听说走的时候家当可是塞了满当十几辆马车。”
县令辞官可谓天大新闻,消息早早传开,人尽皆知。
也就李丽华觉得原身好糊弄,还拿地主与当官的有交情一事说出来,想让她忌惮害怕。
虽说是老旧农耕社会,好在律法明朗,就算是地主也不敢肆意乱来。
李丽华听她说完,一脸想要大势发作,却被身后家丁用手扯了下一角。
家丁冲她递来一个眼神,瞬间领会后她隐忍下来,手里的绢帕扬了下,顺了顺鬓角。
“夏大江,你好好考虑清楚,女儿养大终究是留不住的,嫁给谁能给你家十两聘礼的,可别忘了你家还有个儿子,听说一直因为穷没姑娘愿意说亲的,哪天你眼睛一闭蹬腿去了,难道还要白白看着儿子一辈子打光棍吗?”
十两银子?
夏千歌内心猛地一颤,那是什么概念!
庄稼汉一年到头省吃俭用能攒下二两已是不易,十两银子可谓巨富!
眼神偷偷瞄向身旁的老汉,生怕在男人眼底看到一丝动摇。
原身的大哥,如女人所言,早过了该说亲的年纪了,却因为家境贫穷一直单身到现在。
万恶的封建社会,重男轻女观念深重,老汉会因为儿子而把女儿卖掉吗?
“我夏大江,绝不会买女求财。”
屏息凝神中,她看到老汉张嘴缓缓说出一句,心再次火热起来,暖烘烘的。
“爹……”
门口走进一高大身影,原来是便宜大哥夏千山做工回来归家了。
清瘦的青年走了进来,流传自老汉,夏远山长着一副清俊面容,英眉俊眼轮廓干净流畅。
走进屋后,他先是蹲下身来细细擦看了老汉脚上的伤势,随后站起身来。
冷眼看向对面三人,“寒舍简陋,无好茶招待,李婶要没事就请离开吧。”
一来就下了逐客令,夏千歌心底给这位便宜大哥暗暗竖起拇指。
“哼,一家子穷鬼,看你们还能撑到什么时候,我们走!”
年轻力壮的夏千山到来,无形中给了李丽华倍增压力,当看到夏千山刻意冲几人亮出的腰间砍刀,心底打起退堂鼓。
临走前李丽华冲三人抛下恶语,最后走在前面领着家丁从门口气冲冲的离开。
“唔……”
等看不见他们的身影,强撑的老汉喉咙溢出一身呻吟,强撑许久的他无法继续再掩饰伤痛。
“爹!”
手里臂膀猛地下沉,夏千歌一惊失声大喊。
好在旁边的夏千山眼明手快,手一把将老汉扶了过去才避免了他腿上的伤二次加重。
“先扶爹进去休息。”
夏千山背起老汉往另外一边的侧卧走了进去,这才想起还呆在帘子后等待消息的夏千歌急急忙钻了回去。
“娘!”
一进来瞬间后背被吓出一身冷汗。
那位双目失明的农妇,不知何时找来了一段麻绳,棕黄的麻绳穿过矮梁,尽头两边握在女人双手中。
女人被泪水打湿的脸满是一心寻死的灰暗,脚下踩着垫高的矮木凳,眼看她手里的绳结即将成型,夏千歌一刻不敢再耽误,尖叫一声后朝那头扑了过去。
女人却跟没听到似的,将脖子套进了绳套里,膝盖弯曲,脚用力一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