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过去。
在归德侯回府的这日,沈家再次登门了,并且以大师算出苏棠‘命里带煞’为由,提了只‘消煞’的公鸡来提亲。
苏凝烟还没来得去见归德侯,就听人说苏棠让人提着棍子打出去了。
“给我往死里打。”
苏棠搬了把凳子坐在侯府大门口,苏老夫人气得差点厥过去,苏棠却慢悠悠的说:“爹爹亲口说过,我纵是假的,也是他的女儿,是这侯府的大小姐。沈家敢以公鸡提亲,便是辱没侯府,我岂能容他们放肆?”
沈云轩阴沉沉的盯着苏棠,心里那股莫名的慌乱却更深。
苏棠她......真的不肯嫁自己了?
不,有老夫人和侯爷做主,她不嫁也要嫁,她定是又在玩欲擒故纵的把戏罢了。
惹人厌烦!
“没错!”浑厚的男声传来,间杂着爽朗的笑声:“给我打,打死这群不要脸的,我归德侯的女儿,就是不嫁人,我也养得起她一辈子!”
苏棠瞬间湿了眼眶。
这就是她的爹爹,打了一辈子仗的大老粗,也是毫无底限信任她,支持她的人!
前世苏棠被苏老夫人瞒着爹爹赶出侯府时,爹爹拖着病体,淋着大雨追出十几里。
那是苏棠唯一一次看爹爹跪下双膝,跟人求饶,求他们放过他的棠儿。
苏棠永远记得,那样的绝望和羞辱!
所以重生一世,她不仅要报仇,更要好好守护真正爱她的亲人!
“你,立即去沈家赔礼道歉,把这桩婚事定下来,否则就给我滚出侯府!”
苏老夫人呵斥苏棠。
归德侯刚要开口就被苏凝烟拦下:“爹爹,祖母身子不好,您别气着她。”
苏棠心中冷笑。
祖母自小就不喜欢她,觉得她跟去世的母亲一样清傲,不肯在她面前伏低做小,卑微奉承。
前世她却是好运,侯府尚未覆灭,她就寿终正寝了。
“祖母忘了,母亲去世时说过,等我出嫁,舅舅才会将她那份巨额的嫁妆送还回来,祖母如今要我滚,是不要这笔嫁妆的意思?”
老夫人的脸瞬间黒沉:“你既是假的,那嫁妆自然也是凝烟的。”
“那照这个逻辑,与沈家的婚事也是苏凝烟的。”
“凝烟是让着你。”
“她既叫我一声姐姐,我岂能让她委屈?”苏棠唇角浅浅翘起:“我就提前恭喜凝烟妹妹,觅得佳婿了。”
“我还要去看羡儿,就不打搅祖母高兴了。”
苏棠扬长而去,苏老夫人胸膛剧烈起伏着:“孽障,你看看那孽障!”
“爹爹,这一切是不是都怪凝烟?是凝烟不祥,若是爹爹没把凝烟找回来就好了。”
归德侯看着哽咽的苏凝烟,不知为何,总觉得她的话哪里怪怪的。
“这怎么能怪你!”老夫人瞪着归德侯:“是苏棠抢了凝烟十几年的荣华富贵,如今你竟忍心看她被苏棠这样欺负!”
“这......棠儿不是把您觉得好的沈云轩让给凝烟了吗,棠儿这是在欺负凝烟?”
老夫人眼睛瞪直,苏凝烟也略有些尴尬,忙道:“听闻京城最近来了一个得道高僧,不如请他来做一场祈福法事驱驱邪气,也祈求弟弟能早日康复。”
“本侯征战沙场,杀人无数,从不信......”
“你闭嘴!就听凝烟的,去请高僧来。”
苏老夫人离开前,郑重的跟归德侯道:“苏棠目无尊长,你不许再惯着她。我已经让她住到偏院去了,你舍不得赶她走,以后就按庶出的标准养着吧。”
归德侯一向孝顺,怕老夫人真被气出个好歹来,只能暂时答应。
白菊给苏棠领来晚饭,看着简陋的清汤寡水,没好气的朝外大骂:“一群狗奴才,这么欺负人,看侯爷不扒了你们的皮!”
“哟,白菊姑娘骂谁呢,要扒谁的皮啊,是扒那个克死了夫人又差点克死小公子的灾星吗?”
一群婆子嬉笑起来。
白菊铁青着脸,气冲冲的看着苏棠:“小姐就由着他们欺负?”
“你很为我生气?”苏棠夹了口水煮白菜,清淡爽口,是鸡汤煮的,一定是爹爹特意吩咐的。
“那是当然,奴婢服侍您多年,心里只想着小姐能好。”
“希望你能一直记得这句话。”
苏棠朝她一笑。
白菊却心虚的避开了她的眼神,找了个借口去房里头收拾了。
苏棠冷笑,自顾自吃了晚饭,安心等待第二天的‘高僧’登门。
隔日一早,苏棠就被老夫人叫了出去。
高僧四十上下,看起来很高深的样子,就是走路时脚有点儿跛。
“大师的脚这是......”
“谢老夫人关怀,这是贫僧的业障,无碍。”
“那就劳烦大师了。”苏老夫人冷冷瞥了眼苏棠,意有所指的说:“最近侯府事事不顺,要是真的发现了冲撞侯府气运的灾星,请大师务必指出来,我也好送她去庵堂修行了此残生,免得她害人害己。”
下人们都看向苏棠,心道这下这个假大小姐真的完了。
苏棠只诧异般问苏凝烟:“你也这样认为吗?”
“我......”苏凝烟仿佛被故意刁难了一般,眼眶都红了:“若真有灾星,为了侯府大家的平安,也只能如此了。”
本以为苏棠要气急败坏,却没想到她只是嫣然一笑,眉眼明媚,让人惊艳。
苏凝烟的指尖微微掐入掌心:“姐姐觉得凝烟说得不对吗?”
“不,是对极了。”
苏老夫人只当她是嘴硬,冷哼一声,让慧济开始准备法事了。
殊不知慧济在接触苏棠眼神的那一瞬,瞬间想起了前不久莫名出现在他门口的纸,纸上写‘今夜必会伤到右腿,若不想日后死无葬身之地,就在侯府好好回话。’
慧济本不放在心上,谁知半夜起来喝水绊倒柜子差点砸断了右腿。
莫非,那纸条出自这位苏大小姐之手?
“大师,你怎么了?”
苏凝烟连叫了几声才让慧济回过神来。
慧济开始做法,等到太阳都移到了正中间,才见这和尚睁开眼睛。
“大师,怎么了?”
“有煞气。”
“在何处!”苏老夫人急问道:“是不是就在这里?”
“是。”
慧济肯定的回答让屋子里的人一悚,瞬间以苏棠为中心退开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