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何强找到了单位领导,要求将他调回蜀都同时还威胁说不排除动用法律手段来保护自己的合法权益,可接见他的领导仅仅是给他描绘了一副未来职业发展规划便轻而易举的将何强熊熊的怒火尽数浇灭,之后领导补充说给他加到他本就应得的5000元工资时,何强甚至还差点感动的哭出来。
总而言之,走出校园遭受了第一记社会重拳的何强就这样渐渐接受了这一切,就这样留在了南都,不情不愿的留在了南都。
何强是皮特初中和高中的同学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最要好的朋友之一,他是仅有的两位给皮特借过钱并且在得知还钱无望后却依然没有翻脸的朋友之一,不仅没有翻脸实际上这次皮特来南都的路费也是何强掏的,关于他们之间的友谊为什么会如此感天动地,当事双方有不同的说词,不过主旨意思却大致是相同的,那就是何强对皮特始终是抱有感恩之心的,至于具体感的是什么恩,还是等有机会让他俩自己说吧,请相信他们非常热衷于不厌其烦的来来回回讲那点破事,他们缺少的只是一点马尿而已。
皮特糟糕的近况何强并不是从他本人那里知晓的,他中间也偶尔打过两三次电话,可皮特在电话那头总是一副“没事,还行,都挺好”,因为怕皮特误会自己是催债的,之后也就少去电话了。
何强是在几天前初中同学QQ群里知道皮特跳楼未遂的事的,那晚他在工地跟工人赶工一直到很晚才回到宿舍,冲了凉,躺在床上打开笔记本电脑准备用岛国艺术家的影片安慰一下自己疲惫的身心,可自动登录的QQ却恼人的一直闪烁个不停,他耐着性子点开一看,整个人瞬间傻了,那是一张皮特蹲在屋檐边的照片,看上去比上次见面消瘦了不止一圈,头发蓬乱,脸色苍白,就像一只即将在雪地里被冻死的野狗,一时间何强犹如被万箭穿心,恨不得马上能奔跑到那座楼下,恨不得能扯破喉咙喊他回头,他自责没能多给他打些电话,他自责没能力多借给他些钱…
QQ群里的同学们还在如火如荼,热火朝天的讨论着,直到深夜终于有现场“记者”传来了最新消息
“这个神经病,喊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就自己下来了”一阵调笑后热闹了一晚的聊天室渐渐安静了,何强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
这之后的第五天何强终于打通了皮特的电话
强:“你别待在老家了,来南都看看吧”
特:“行”
强:“有没有路费,没有的话我给你打”
特:“好”
精心准备了一大堆加油打气的话,一句也没用上,皮特爽快的听从了他的建议。
在南方初春绵绵的细雨中,皮特走出了车站,目力所及的范围内是一望无际的钢铁丛林,在他看来那一座座直插云霄的高楼大厦就像了一根根撑起天穹的巨柱,而天穹与巨柱之下的他如同一只蝼蚁。
“别挡道,别挡道”皮特身后的某一只蝼蚁嚷嚷起来,打断皮特放飞中的思绪,皮特有些恼火,冲着后面喊着
“他妈的这广场这么大,我怎么就挡你道了?!”皮特的恼火不无道理,广场确实很大,客观的来看在这个广场上想要挡住某个人的道路是几乎不可能做到的,但是他忘了从某种层面来看,他们不过是一群蚂蚁,蚂蚁只会跟着另一只蚂蚁走固定的路线,想要挡住一个人的路很难,想要挡住一只蚂蚁的路却非常容易,即便是在这巨大的广场上。
皮特找了个花坛,靠在上面抽起烟来,他望着车站广场上匆匆忙忙来来往往的人又一次心猿意马起来
“每天有多少人怀揣着梦想从全国各地奔赴而来,又有多少人梦想破灭灰溜溜的离开呢?”
他掐灭了烟头,站起身叹出一口气
“老子就算讨饭,也不回去了”
电话响了起来,是何强打来的
强:“到了没有?”
特:“刚到”
强:“我这儿突然有点急事,走不开,你再等我一下,或者你在附近先找个网吧坐会儿”
特:“没事,不用你接,我自己去你那边”
强:“你找的到路吗?南都很大的”
特:“找不到就问人嘛,你还真把我当没进过城的土包子啦?”
事实证明,皮特的确是没进过城的土包子,他当时靠坐的花坛背后就是地铁入口,直线距离不足10米,地铁口“靠右站稳,有序通行”的广播他充耳不闻,身旁极显眼的交通线路指引牌也无视之,他直接找了人问路,刚好这人是一名黑车司机,所以最后他是乘坐着一辆“黑出租”去的何强住处…
明明10块钱就能解决的问题,到头来却花了170块钱,这170块钱和他身上的衣裤是他当时的全部家当。
中途他也后悔过,甚至还想过找准时机跳车逃票,但南都马路上永远汹涌的车流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他终究还是打消了这个属于“土包子”的幼稚想法。
好在最后还是何强替他解了围,处理完急事的何强老早就等在了门口,看到皮特后,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支付了车费。皮特有点不好意思,只好喃喃的说:“南都真是太大了”。
何强接过包,笑着回道:“是啊,南都很大的”。
何强提议找个馆子先随便弄点饭吃,晚上再出来吃好的,给皮特接风,皮特默不作声只是点了点头
强:“你瘦了好多啊,我刚才都有点认不出了”
特:“嗯,比起咱们上次见面瘦了有20多斤吧”
强:“上次见就是过年啊,也就一个多月嘛,一个多月时间吧瘦了20斤啊?!”
特:“不是一个多月时间瘦的,是这一个多星期瘦的”
强:“……钱没了可以再赚嘛,我们还这么年轻跌倒一回两回的怕什么”
特:“不光是钱的事…”
强:“我知道,大嫂走了”
特:“你这说的像是她死了似的…对…她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