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寝殿中跪了数十位太医,太医们小声商讨皇帝的病情,若仔细看,会发现太医们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低声讨论的声音都带着颤音。
皇帝躺在龙床上,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黄色的帷幔,气息急促而粗重,直到听到有人唤他,他才缓缓侧过头来。
“臣参见父皇。”
“渝王,朕倒是小瞧你了。”
皇帝的声音干枯沙哑,就像漏风的风箱。
渝王,那不是六殿下么?
六殿下赵渝,沈霖回忆起听到过有关六殿下的传闻。不知何原因,自出生这六殿下就不得皇帝宠爱,他出生的时候皇帝都不曾去看过,出生半年后才为其取名,别的皇子早早就入学读书,他被硬生生拖到十岁,成年后直接封了渝王出宫建府,连王妃都没有。
明明六殿下的生母初入宫时颇受皇帝宠爱,只是后来不知为何皇帝不再踏入她的宫门半步,这其中发生过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坊间关于渝王最多的传闻便是他多么多么不受宠,在兄弟当中谁都能欺负,在宫中的地位甚至比不上皇帝身边的下人,就连他的母妃都不曾护过他。
赵渝未将皇帝的冷嘲热讽看在眼中,他的目光落在那一群太医身上,最终落在了为首的王太医身上,王太医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王太医,不知皇上的毒可有解?”
“回渝王殿下,此毒臣等……”王太医停顿了下,咬咬牙心一横说出实话:“臣等实在分辨不出是什么毒,望殿下恕罪!”
渝王摆摆手:“不妨事,院首呢?”
王太医松了口气:“回殿下,昨夜宫里动乱,院首大人受了伤,在臣等来的时候尚未清醒过来。”
渝王点头表示知道了,他侧头吩咐下去:“去看看院首可醒了,醒了的话把人请来。”
说完,渝王对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不发一言的皇帝说:“父皇放心,儿臣定会想办法医治好您。”
皇帝冷哼一声,并不相信渝王的话,在他看来从昨夜到今天发生的一切分明都是渝王所为。
“渝王好本事。”
原以为这个儿子怯懦,没什么学识,在自己的放纵之下已经被养废了,没想到竟是装出来的。
渝王对皇帝的讽刺并不在意,他的一部分注意力放在了飘来飘去时不时嘀咕几句的光点上,似乎旁人都看不见也听不见。
太医院院首是被人抬过来的,他的腿受了伤。
院首仔细地为皇帝诊脉,脸上表情凝重,然后他又向其他太医询问了一番,摸了把胡须心下有了论断。
渝王问:“院首可能诊出父皇所中何毒?”
“回渝王殿下。”院首恭敬道:“陛下所中之毒实为罕见,微臣观陛下脉象及陛下中毒时的症状,臣以为此毒应是西域梦兰国皇室特有的的‘焰尾’毒。这‘焰尾’毒,取自梦兰国特有的焰尾花花茎里的汁液,其汁液本无毒且可作为香料,但与牛肉混合却是会产生毒性,使人口渴但饮水无用且身体会日渐虚弱,最终要么消渴而亡要么饮水过量而活活撑死。”
“你们且尽力解毒即可,无论结果如何,本王都不会殃及你们。”渝王挥挥手让太医们退下。
“焰尾花似乎只有梦兰国王宫里能种植啊……梦兰国王室之毒。”渝王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不知父皇作何感想?”
“你!”皇帝在听闻自己所中之毒来自西域梦兰国王室之后呼吸猛地急促起来:“渝王,朕倒是小瞧了你!控制太医院,毒害父君杀害兄弟你还想栽赃给慧贵妃!”
赵渝上前两步,居高临下地看着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的皇帝,嗤笑一声:“父皇,儿臣有何能力能够控制太医院?您莫不是忘了,这院首可是您一手提拔上来的,再者,毒害父君的人并非儿臣而是太子殿下,慧贵妃的儿子我的三皇兄分明是太子一派的,他们平日里走的有多近,您自己心里清楚。给您下毒的是三哥,哦对了,背后可能还有慧贵妃的影子,逼宫的是太子——至于杀害兄弟,皇上您这顶帽子扣得太大了。”
“太子殿下事情败露逼宫不成,从宫墙上的狗洞钻了出去,逃了。”
“在民间,太子素来口碑不错,也不知百姓得知他们眼中温良恭俭的太子一朝意图逼宫会作何感想,会不会说父皇您识人不清?”
皇帝最在意自己的脸面,听完渝王的一番话,气的额上青筋暴起:“渝王!”
“儿臣在呢,父皇莫急。”渝王面上温和一笑,转头冲手下人道:“去将三哥和慧贵妃带上来。”
“渝王!你要作甚!”
赵渝微笑道:“父皇,您被蒙在鼓里,儿臣这是要一一为您解开疑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