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山,怎么你一人回来了?你兄长呢?”秦老爹看着独自回来的秦山慌忙问道,鬼老站起询问的眼神紧紧盯着秦山。
“二老请不要担心,兄长告诉我们,那何罗是避火邪神,他曾想为其母亲治疗痈肿病,捕获过一只,母亲见那何罗并不是凡物心生怜悯,让他养于缸中,第二日送还河中,谁曾想,当夜,大火屠村,神兵天降,将他养在水缸中的何罗救走了!全村一时全部化为灰烬,只有他们屋子因为养着何罗尽然未烧分毫。村中重建后,人人家中悬挂何罗画像,避火驱邪!那何罗鱼更是无人敢再捕!”
“那我那徒儿怎么未回来呢?”鬼老忙问!
“说来也奇,边兄刚到岸边,一只何罗竟然直飞其怀中,且会人言。让边兄救她!边兄说不能带回村里,恐村寨遭遇火灾。他留在岸边。说看何罗是不是受伤了,等她入水他就回来,请您放心!”
鬼老听到此便慢慢坐下。捋了捋胡子,慢慢说起:“原来上古传说都是真有其事。相传何罗鱼世代生活在谯明山下的谯水中,他们西入黄河如此遥远,一路险象环生究竟为何?”“鬼老,难道真的会大火屠村吗?”
“不好说,未曾亲眼所见,我那徒儿既然说确有其事,那定不会错!叮嘱村民再莫捕捞,误捕也要放掉。有一种囂鸟就生活在丹熏山里,那囂鸟能喷火,曾经烧过村庄,但已数百年不曾听说过了。那丹熏山离谯水不过数百里,想来,兽界族群互助保卫领地,结成盟好了!”鬼老循序分析,把事情理出大概。草草吃毕饭,和衣躺在榻上,等待着徒儿回来。
而此刻边春山盯着奄奄一息的何罗鱼,焦急万分。她曾经那生动的眼睛此刻正紧紧闭起。全身斑斓色彩正渐渐消失。边春山抓耳挠腮,不知所措。“师父学识渊博,又精通医术,还是求助师父的好。”
边春山用衣襟包住丹何罗。往村里跑去,临进村寨,他又犹豫不敢进去。此时,只听怀中何罗悠悠说道,“公子,将我脖下一片金鳞拔下,抛入空中,囂鸟便不会烧村!”“这,那你会疼吗?”“不会,那是法器,不会疼!”“好的。”边春山笨手笨脚,慢慢扒拉何罗,果然,一片鳞闪着金光,边春山轻轻一拽,那金鳞已执于手中,他听从何罗之言,伸手一抛,那金鳞瞬间扩大,金光闪闪张开笼罩在村寨上空,顷刻间,整个村寨就被拢与其下方。
边春山带着何罗走到师父屋前,“师父,师父,徒儿回来啦!”鬼老赶紧坐起,开门让边春山进来,“徒儿,你……”“师父,快救救她吧!”说着,边春山将何罗轻轻放在床上。师徒二人借着烛火,这才看清,何罗那十条尾巴早已并成一尾,身体也如同粘连在一起,“师父,怎么会这样?她原来有十个身体十条尾巴!”
“徒儿啊,这是我不曾见过的种族,你看,她不光尾巴身子并合,她的腮也已消失殆尽了!我想这是她们种族的进化之术。只是…”“师父,只是什么?”“只是,任何物种进化之时,如同凤凰涅槃,重塑之术绝不可儿戏,她不在世代生活谯水进化,而是游到几百里以外的黄河,很是费解!”
“师父,那我们要怎么做才能救她呢?”
“为师实在不知,未曾在书籍中记载过,也未曾在古书中看到过!为师实在无策!”“鱼儿进化,为师从未听过。她即能口吐人言,召唤囂鸟神兵,自然不是凡物,想必进化之时必定有专门神药和护法祭祀。这让为师怎么帮忙?”
“师父,真的没有办法了吗?”鬼老摇摇头,坐在椅子上陷入沉思!边春山看着奄奄一息的何罗,心中难过。不知该怎么办,取了一点水,用勺喂到了何罗嘴边!她却未张嘴。一动不动。边春山怔怔的说道:“师父,她是不是死了?”
鬼老突然站起来:“徒儿,我们要不试一下吧!”“快,师父给你写副方子,此乃,为师在早些年为鹰族炼制过重生丹药,你知道鹰族几十年后就会出现喙厚重弯曲难以进食,爪子钝化难以捕食,这时需要进化一次,鹰族头族曾住在大咸山,为师不忍它族中因此等死,就炼制丹药助其碰掉旧喙,旧爪,重新生出新的,犹如凤凰浴火涅槃重生。现没有其他办法,快去练此丹药!”
“嗯,好痛啊!”丹何罗困难的抬着沉重的眼皮!浑身传来的疼痛让她动弹不了。再次缓缓抬起眼皮,她看到一个人类正趴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好像是睡着了。
她慢慢闭了闭眼睛,想着之前发生的事儿,是他吗?是自己跳入他怀中的!是的,在快跳虎涧之时,她的尾巴竟然已经全部长在一起了,她已艰难不能在水中呼吸。九熙不肯弃她而去,拼命挣扎拽她,试图把她拽过虎涧。慌忙中,他们两都没注意笼罩在头顶的网,九熙被一个捕器突然捞走,丹何罗痛苦不能自已,看部队陆续跳过虎涧,她藏身浅滩一片石下,她想去救九熙。九熙若因她而死,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原谅自己。此刻,她太恨自己的任性了!她为什么要逃走,为什么不进密堡晋身,为什么就不能嫁给七齐?丹何罗长这么大从未感到这么痛苦过!她此刻太恨自己了。她才意识到自己多么无能!她边哭边咒骂自己。她听到岸边人声嘈杂,不敢行动,心乱如麻!浑浑噩噩中,她听到了那个声音,是他!
她听懂了他说的话,她知道他不会伤害她。他是她此刻唯一的机会了。她用尽最后的力气,瞅准了他的位置,猛地朝他跃去。当她看到那双依然亮晶晶的眼睛的时候,她知道她成功了。还是那样的温暖。她好累!她只想温暖的睡一觉。
当她再次醒来,她看到了趴在桌子上睡着的脸。虽然看不到亮晶晶的眼睛,但她愣愣的盯着那张刚毅,又棱角分明的脸。
她挪动了一下疼痛的身体,“咦,为什么我……”“天哪,我怎么会有羽毛,天哪,我的…身体!”“我晋身休旧了!”
“修和!修和!”修和休旧头族正在堂内静心练功,忽听有人带着哭腔喊她名字,起身往外看去,只见鹤发童颜,脚步如飞的老族长化身人形正欲冲入!修和当即惊出一身冷汗。修和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这何罗族长万年不出水域了,要不是有大事发生,他绝不会离开谯水!“老族长!您万年没出谯水,这是出什么事了?”
“修和,出大事了!”老族长说着竟呜咽起来!
修和稳稳心神,“族长,您慢慢说,不管啥事儿,我们两族族异却同宗,我们一起解决!”
“修和啊!丹何罗不见了!”
“啊……”“晋身之期岂不已误?”
“是的,她必定已凶多吉少了!”说着老族长又痛哭起来。
修和知道老族长疼爱这个孙女胜过一切。这必是伤心至极啊!她从未见过痛哭的老族长!而此刻,她想到了更为严重的结果,天择休旧失踪,七齐孟槐她该如何交代?
孟槐族群昨日已将十里聘礼送入丹熏山了。婚期已定!新娘失踪!她从未这么心乱如麻过!想她休旧和孟槐联姻已数世。几百世前,孟槐族群也生活在水里,而她们休旧族本身就是何罗族的晋身!他们两族联姻,将进化血统之事达到前所未有的高贵,自联姻数百世以来,孟槐族群越来越高大威猛,法术精纯,不仅保孟槐族群日益强大,还保她休旧、囂族、何罗族万世不衰,领地无族敢侵!什么是比家园不被霸占而更好的事呢?她毕生之事就是保丹熏无虞。可是若失去孟槐族群的庇佑,她又有多大力量保住休旧、丹熏。她慌了!她乱了!该怎么办?
老族长在为失去孙女难过哭嚎,她想着她的族,她觉得该哭嚎的是她。她稳了稳心神,“族长,我们该怎么办?”
“如果有代嫁休旧就好了!”“代嫁休旧!”修和重复着这四个字。休旧晋身都是天择,岂是她说了算的!有时几世没有,有时一世一二,族中休旧大多老迈,根本没有合适七齐孟槐的休旧!而现在除了丹何罗就没有何罗在这个时候可以满足晋身。十条尾巴自成一条,十身自并一身,十腮自然并合,是谁想做到就做的事吗?代嫁一条何罗吗?让孟槐族群恼羞成怒吗?修和痛苦的闭上眼睛。
“修和,几世之前,我意外在谯水中救了一名掉入河中的孩童!”老族长慢慢说道!“那孩童感念我救命之恩,回山寻其师父,央求其师父送我一粒金丹,他说师父是仙士,金丹可做化身法术之用,我不明其意,也一直未曾用过。我想用着金丹一试!”“您是说…”“发现丹何罗失踪后,我苦寻不着,发现她留在我堡后砂泥中的粉珠,知她定是听到我与她母亲谈论她晋身之事,哭泣掉落。虽然不知她怎么离开的谯水,但她既已离开谯水,定不会再回来了。”
“我连日苦寻办法,拿出金丹看它数世仍然熠熠生光,想必不是凡品,就想一试,如今何罗族中与丹何罗年纪相仿的何罗就剩繁衍何罗了,其他已启程去往黄河了。而繁衍何罗中筛选过后,均不符合条件,正在我愁眉不展时,丹何罗最好的玩伴儿非滟何罗尽自告奋勇,愿意一试!”说到这里,老族长停顿稳神。修和听的心惊胆战!
“那非滟何罗既是自愿,可她会和休旧一样数世长存吗?”
“不清楚,只能一试,若能为七齐生下孟槐后代,也就没有担忧了!”
这时,修和突然想起丹何罗被人类捞走的事儿,“七齐是不是见过丹何罗?”
“嗯,我们只能赌一把了!听丹何罗讲七齐没有和她说话,只看了她一眼!”
“那就好!”“族长,只能一试了,别无他法!”
“那你木绣球树上的兵士可做准备了!今晚密堡晋身!”老族长脸上充满了坚决。
非滟再次好好的看了看石头城,她要离开这里了!她还记得丹何罗曾问过她有没有族群不喜欢自己的使命,她当时没有想好自己的答案!她没有告诉丹何罗,她多么想和九熙一起西入黄河,逆流而上,过急流险滩,跳虎涧,躲渔网,她想到这些就觉得热血沸腾,作为鱼族在飞身的那一刻一定是一生最耀目的时刻,她好羡慕。她心中无数次呐喊过为什么偏偏她是繁衍何罗!其实,她知道丹去了哪里,她没有说,她了解丹,她不爱孟槐,不爱七齐,她也不想爱七齐。她知道丹愿意为心中所愿一拼,哪怕走向灭亡,她觉得丹才是真正的勇士,她放弃了她的天择使命!她竟然不曾犹豫。她甚至没有和任何族人道别!她也没有和她道别!她也想像丹何罗一样,做一次自己,一次不是天择安排好的自己。这次,好了!听到老族长的一声令下,她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没有何罗比她更了解丹,没有何罗比她更像丹,没有何罗知道,她想见七齐孟槐。她要为自己的心活一次了!她不管等她的是什么,她都要这么活一次!
“丹,谢谢你!丹,再见了!”非滟何罗心中默念完这两句话!毅然吞下了老族长的金丹!片刻,剧痛袭来,她憋闷异常,不能在水中呼吸!
“并拢了!并拢了”几名长老喊到!
“快,送入密堡!”老族长叫道!
几名士兵一起架起非滟,将其送入密堡,密堡顶部通天,木绣球上的休旧士兵看密堡顶部红光射出,齐飞身上前衔住银绳,齐力振翅向高空飞去!只见一个银色圆球跃出密堡顶部,飞跃谯水上空,朝丹熏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