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钱……不要钱……那你要什么?什么宝物都行,我用宝物和你换,只要你肯救他的命,只要我有……”我急切的望着他,那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玩味。
“狐狸,真的,什么都肯换吗?”他笑盈盈的望向我。
“如果我说要你的命,你也愿意给我吗?”
“我有九条命,给你一条又何妨?”
他单手托腮,懒散的靠在柜台上,听完我的答案,他噗嗤一下就笑出声来了。
“你这狐狸,倒是可爱的紧,你现在就剩最后两条命了,你真舍得给我?况且,这其中的一条命,是你用来渡第十次天劫用的,失去了这条命,轻则修为尽费,灵根尽毁,即使转世也就只能做一只普通的草狐狸,重则神魂俱灭,这其中的利害,你可要想清楚了。”彭之封这样说,修长的手指有节奏的扣击着桌子,在寂静的屋子里显得格外明显。
“好,一命换一命,倒也无可厚非。只要你能保住他的命,什么都无所谓。”我开心的笑了,只要他肯答应,什么都好说。我已经把所有的机会都赌在这个男人身上了。
“行,既然你已经答应,那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了,白鹤仙的面子我已经给了,在此之前,我还要你一样东西作为信物,我要你脚上的那串铃铛。”彭之封又指了指我的脚腕。
我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弯腰摘下了我的铃铛,这是他送给我的第一件礼物,也是我最珍视的,虽然心里很难受,但为了救他,我只能这样做。
彭之封朝我伸出手,我把铃铛递给他,铃音清脆,一下一下响在我的心上。
那是他亲手为我戴上的,铃铛对于我的意义,远远大于它本身啊!
“狐狸,相信我,我彭之封要保的人,任谁也动不了。你和我交易,不亏。”
彭之封一面说,一面熟练的点上了一炷香,淡雅的香气扑鼻。
“这是什么?”我问。
“忆梦香,我新研发的香料,喜欢吗?”他狭长的凤眸眯起,煽动鼻翼,似乎很是享受的样子。
“还好。”
我向他献祭了半个灵魂,还有自己的一条命。从此,我便不再是九尾狐王,而是真真正正为了自己而活在世界上的苏妲己。
即使放弃成仙,我又有何惧?老仙鹤不懂,彭之封也未必懂,缘之一字,聚散离合,不是当事人,总是体会没那么深刻。
…………
与此同时的西伯侯府。
“发儿,那件事办好了没有?”
“军队已经召集完了,虽然已经尽力了,但军队还是不能和朝歌相比较,只是可怜我大哥惨死!这个仇 我一定要报!”
“哼!都是这该死的申公豹!作为国师,一心只想着谋划利益,姬考只是和他顶撞了几句,他竟然蛊惑大王,将我儿做成了肉丸……我恨,不论是申公豹,还是那个暴君,他们都是害死我儿的罪人!还有比干那个老家伙,竟然还要保那个暴君,他们都该死!发儿,我恨呐!”姬昌怒目圆睁,语气里充满了仇恨。
少年长发玉冠束起,他衣着光鲜,眼眸中有戾气闪过,姬发是西伯侯姬昌的第二个儿子,前些日子,他的哥哥伯邑考便死在了帝辛手里。
伯邑考是姬昌长子,名姬考,擅长诗书音律,可以和生灵对话,他心地善良,是姬发的兄长,二人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几日前哥哥前去朝歌,因为顶撞大国师被抓了去,一去未归。
直到后来才发现,哥哥被大国师陷害谋反,大王一气之下处死了哥哥,后来大国师差人給西伯候府送来了一盘肉丸,说是大王赏的,大国师逼迫西伯侯吃光这些肉丸,待他吃完之后,大国师才冷笑着说:
“西伯侯,你儿子的肉可好吃?”
这给整个西伯候府蒙上了一层阴影。他本来想在西岐安稳度日,从未有过谋反之心 ,现在的局势,都是他们亲手逼出来的!
姬发虽不如伯邑考性情温和儒雅,但也是性情纯良,而且精通武艺,更有一份男儿的刚烈之气。
他们一家人只想在西岐安稳度日,可朝歌那边暗流涌动,步步相逼,争,可能会死,不争,那也要死。
他们不得不争!
他站在城楼上看着外面操练的军队,浩浩汤汤的连成片,黑压压的头颅排列,像一片黑色的乌云。
还不够,这些力量还不够!
…………
我疲惫的回到了寝宫,今天他要上朝,我睡了整整一个下午。今天晚上我要去找一趟比干,有些事情,我必须要知道,否则,我心难安。
“娘娘,大事不好了,比干大人死了!”小惠这样告诉我。
“啪!”我手一滑,精美的陶杯落在地上碎成片,茶水四散纷飞。
“娘娘,娘娘,您没事吧。”小惠焦急的望着我,她又蹲下身来捡拾碎掉的杯子碎片。
“他……怎么死的?”我尽量保持平静的语气,可我仍旧能感受到自己声音的颤抖。
“听说,是被挖了心。”小惠小声嗫嚅着,看起来极为害怕,毕竟是个普通的年轻女子,任谁听闻了这样的事,也会胆战心惊的。
“谁干的?”
“不知道,听说是今天下午死在了牢狱中,心脏就在吃饭的碗里摆着,死得极为惨烈。”
“心脏被摆在碗里,为什么?”我又追问道。
“外面的人传,比干大人心有七窍,此乃圣人之相,只有圣人才有七窍玲珑心。”小惠煞有介事的告诉我。
比干死了,他真的已经死了……
我瘫坐在地上,声音卡在嘴里竟说不出话来,我说不清自己对比干是个什么样的情感,是很复杂的,他一心想驱逐我,对我恶言相向,可他又如此深明大义,敢作敢当,我着实恨不起来他。
他这一世都在为了国家拼命,侍奉两代帝王,最后却不得好死,命运的齿轮已经开始转动了,从比干开始,下一个,又是谁呢?
…………
半夜。
我还是去了一趟天牢。
虽然比干已死,但他或许还留下来一些线索,我翻遍了整个屋子,也就在稻草底下翻出来了一片漆黑的龟甲。
我借着月光仔细的看着龟甲上的字迹,龟甲一共有两面,我越看越心惊,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龟甲上赫然写着:“天命将至,业火烧金。神罚天降,祸出西北。”
“天命将至……”我喃喃道,后背全是冷汗,我又翻开龟甲的另一面,上面赫然写着几行人名,还未等我看清,突然一道黑影冲出,龟甲就被那黑影抢走,那人蒙着面,身手却极为矫健,身后别着一把金色长棍,棍上隐隐有雷声作响。
“你是什么人,快把东西还我!”我突然出手,向那人抓去,妖气在我手上化为实体,平白挨这一下,那人绝不好受。
他痛得闷哼一声,退了好几步,肩头鲜血淋漓,我这才看见,这人年纪不大,似乎是个少年。
可令我没想到的是,那人竟有雷电护体,我被电得半边身子发麻,难以活动。我死死的盯着他,那片龟甲,绝不能轻易让他带走!
“哼,该死。”我只听见少年低低地咒骂了一声,他低头看了一眼龟甲上的文字,冷冷的笑了笑,手上雷电环绕,龟甲立刻化成齑粉。
他把龟甲化作的灰朝我身上一扬,我顿时什么也看不清,隐隐约约的,我只看见一对黑色的翅膀,待我反应过来,那黑衣人早已消失不见。
“啊!啊!”我心中恨意滔天,狠狠用拳头砸了一下地面,地上还有斑驳的血迹,那人究竟是谁,为什么要毁了龟甲?
我绝望的低下头,凄凉的笑出了声,原来,这就是天意吗?天意,的确是无法改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