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
滴答!
小房间内安静的可以听见呼吸声,土黄色墙壁上的挂钟孤独的旋转着,墙壁旁边的钨丝灯发出飘忽的微光,微光下的人影呆呆的看着窗外飘舞的鹅毛。
白浩瞥了一眼墙壁上的钟表,又看向自己的手腕,低声喃喃道:“已经九点了。”
“也许是我想多了,根本不会发生什么!”
话音未落,他便转身走向床边,一头倒在被子上,长长地呼吸着被褥的气味。
幽暗的房间内,白浩有些迷茫的看着自己的手腕,那紫色的表盘上正发出摄人心魄的光辉,仿佛看一眼都会令人沦陷。
“你到底有什么来头?”
“为什么会出现在我手上?”
“还有,为什么别人都看不见你?”
想了许久,白浩揉了揉眼睛,移开目光,翻身瘫坐在床边,双眸直直的落在破旧的天花板上,脑海里想起关于紫表的种种。
曾经他也询问过死党李卓和其他人,问他们是否能看见手上的表盘,可他们的回答都是否定的,毫无疑问只有自己才能看见。
甚至一度有人怀疑他有精神疾病,心理有问题,后来白浩澄清这些都是玩笑话才消除风波,可他自己心里清楚,这一切都是真的,只是他们都看不见而已。
“呼,不想了,不能坐以待毙!”
说着,白浩起身离开床铺,走出卧室。
白天在学校里的心悸并未消除,淡淡的紧张感一直环绕在心头,白浩还是觉得做些什么好。
尽管白浩相信这是个科学的世界,对那些牛鬼蛇神不予信任。可鉴于自身的经历,还是做一点防范更有安全感。
想到这些,白浩立刻走到厨房,拿起做饭的菜刀,又顺便拿上炒菜的铁锅铲,锅铲放在床前的木柜上,菜刀则是放在枕头下面。
也许危机真的来临时这些东西并不能改变什么,但聊胜于无。
做完简单的措施之后,白浩又走到客厅中,面对那张已经泛黄的菩萨图,恭敬地拜了三拜,嘴里不知道在念叨些什么。
虽然不知道菩萨真的能否保佑自己,白浩还是虔诚的祈祷了许久。
这张菩萨像很早以前就挂在家中,虽然那时母亲早已不在,可父亲还活着,尽管那时的日子很苦,可并不算坏,不像现在,只有自己孤身一人。
撇去杂念,白浩又回到卧室,默默地拿出祖传的诺基亚,看着手中比拳头还小的手机,白浩嘴角勾起,也许关键时刻有奇效呢。
做完这些,时间已经接近十点。
忽然,白浩回忆起很久以前看的一部恐怖片,想起了许多关于午夜十二点的恐怖传说,身躯立刻狠狠一颤。
“菩萨应该靠谱吧?”
“算了,还是靠自己吧。”
说罢,便披上墙上挂着的的古董军大衣,戴上一顶黝黑的大耳帽,转身离开房子。
此刻,天空依旧大雪不停,黑压压的鹅毛悬停在半空中,仿佛要把一切都吞噬殆尽。浓厚的云与雪完全遮挡住夜晚原有的色彩,留下的只是那一片黑色的大网。
街边的小路上,白浩轻轻的拉扯着覆身的军大衣,大耳帽上已经落下一层薄薄的雪层,伴着吱吱的脚步声,不断向玉村的超市靠近。
约莫过了十分钟,一股淡淡的腥味传来。
那是杀死猪牛羊后,留下的粪便和血液掺杂在一起,经过长时间的放置后产生的腐坏的味道。
玉村只有一家超市,所以全村的肉类都要它来提供,因此这里也经常留下类似的味道,好在只有夜里才会闻到,白天为了客人,他们都不会处理这些东西。
捂住口鼻,迈开深陷雪地的棉靴,白浩进入超市。
目光不断飘荡,白浩终于找到所需品。
金属柜台之上,那些陈列的糯米,拳头大小的大蒜,还有绿油油的大葱,都买了不少。
至于桃木剑,超市也不提供这项服务,索性不去寻找。
最后又买了两箱老坛酸菜味的方便面和一桶饮用水,万一真有僵尸丧尸啥的,也留条活路。
在收银员的诧异目光之下,白浩潇洒离去,颇有去干大事的味道。
回到家中,白浩把买来的糯米,大蒜和大葱放在木柜上的锅铲边,又藏好买来的食物,才安心的喘口气。
想着接下来要干的大事,白浩甚至有些小激动,毕竟每个人都有一个中二梦。
紧接着,一个残忍的念想无情的把他从幻想中狠狠踹出来。
万一自己直接嗝屁了该怎么办?
“呸呸呸!”
“不会那么点背吧?”
“不会的,不会的,我的运气不会那么差。”
可是想到自己的经历,白浩真有点担忧,自己从小到大还真就从没遇见过好事,那些走路捡到钱,考试考满分通通与他没有缘分。
“卧槽,不行不行,点背不能怨社会,今晚一定要谨慎。”
话音落下,白浩直接缩到床上,裹进被子中,不再发出任何声音。
……
滴答!
滴答!
寂静的房间内,墙上的挂钟依旧顽强的运转着,只有它的转动声能表示时间还在流动。
那原本轻轻地滴答声,此刻在白浩的脑海里却像雷鸣一般嘈杂,在钻进被子里的这几分钟,他感觉像在地狱一般难以忍受。
手腕上的表盘依旧发着耀眼的紫色光芒,那几乎已经连接在一起的圆环仿佛是一只只蛀虫,不断蚕食着它的精神和意志。
片刻之后,一声闷哼传出,白浩掀开被子,半个身子暴露在空气中,贪婪的呼吸着房间内冰凉的空气。
靠在床头,他默默的看着前方的挂钟,那根漆黑的指针已经靠近十一,窗外浓郁的鹅毛也开始变浅。
紧紧捏着手腕,白浩开始沉思。
如果,这真是自己最后的时间,自己的生命真只剩下最后的一个小时,自己最想做的,是什么?
这是一个既严肃却又浪漫的问题。
它代表着自己平时想做却又没有机会做的事。
例如想去的地方,想见的人,想说的话……
时间,一个沉重的名词,却又如此神秘,让人为之疯狂。
古往今来,无数奇人异士奉献其一生来追求时间的意义,无数帝王不惜重金想要索取时间,为的就是再多留恋这世间一秒,可从未有人真正从它手中胜过一子。
仅仅是一个十八岁的自己,又怎么会胜它半筹。
想到这里,白浩不顾自己的军衣棉帽再次离家而去。
微弱的路灯下,一道身影渐行渐远。
冰凉的寒风呛入鼻孔,顺着咽喉涌进肺部,仅仅片刻后,嘴角就开始出现血印。
可白浩并未在意,仍旧倔强的向着黑压压的远方前进。
一直到那个熟悉的院子。
玉村福利院”
那是自己昔日的半个家,不过现在已经不存在了。
看着那早已破败不堪的院子,白浩仿佛回到十年前。
那时的他还不明白死亡的含义,一直以为父母都还活着,一直到自己亲手办理了孤儿证后才明白,这个世上自己已经没有任何亲人。
那几日一直哭闹不停,直到被福利院的兄弟姐妹们完全接纳才恢复过来。
又经过四年,福利院也停止工作,院里的所有的孩子都被收养,只有他拒绝了要收养自己的中年男女。
后来一直独自生活在自己家的老房子中,一直靠着**和国家的帮助才得以生存。
尽管生活的很艰难,但还是坚持了下来,毕竟那座老房子才是自己的根。
跟着养父母也许会更好,但那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自由自在,无拘无束才是自己的追求。
如今已是物是人非,昔日那个热闹的小院子早已不在,也许还记得它的,只有自己一人。
轻叹一声,白浩转身离开,只留下一串逐渐被风扫去的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