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们看到浑身湿透的羽清,还有被他抱在怀中不省人事的公主,只是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便忙活着替她收拾去了。
新来的两个贴身侍女之一的春桃跟身旁的清河悄声说道:“公主也真是的,尽给别人添麻烦。先生才刚来,就被她弄得这么狼狈。”
清河看了她一眼,没有言语。春桃心里道了声无趣,便没再跟她搭话。
屋内顿时忙活了起来,而新来的,以往只是听说过公主的那些侍女却忍不住互相交头接耳起来。
她们和春桃一样,一致认为,只有公主才可能造成这般狼狈的景象,而羽清只是个被连累的倒霉鬼。
公主傻,羽清又不傻,但现下两人都成了这副模样,不是公主拖他下水难不成还是羽清自己跳下去的?
想到这里,一位侍女颇为同情地上前问道:“先生,需要帮你找一套衣服吗?”
“不必,先找人来看看公主吧。”想了想,他又叮嘱道:“这件事就不必对羽皇说了。”
侍女点了点头,心想,这羽清先生可真是心善,被公主拖下水,还要帮她兜着烂摊子。
好在医官来看过以后说公主并无大碍,只是被吓着了而已,马上就会醒,羽清这才松了口气。
他可不想穿这套湿透了的衣服穿得太久,可他又担心公主醒来后会怪罪他没有及时搭手,所以他必须守着她醒来,不管是解释还是认错,都能够及时一些。
果然,医官离开后没过多久,春桃便来告诉他,公主已经醒了,现在可以见他了。
他调整了一下自己脸上平静的表情,然后神色有些焦急地走进屋内,快步走到了公主的床前。
“对不起公主,刚才都是我的错,公主受苦了。”他抢先说道。
侍女们都在心中为先生鸣不平。明明被害的是先生,先生却还要向她道歉?
也许是刚才真的被吓得不轻,羽乐的表情还是有些懵,茫然的眼睛圆睁着,显得她更呆了。
这不算什么,她本就是为了试探而已,况且,比这糟糕的事,她经历过不少。
起初看到羽清并未阻止她下水,她还有些怀疑,可看到羽清摆出一副虚伪的样子来跟她道歉,她又打消了怀疑。
如果是那个人的人,根本没必要在这里惺惺作假。现在看来,羽清大概只是讨厌她,跟那个人没什么关系。
她傻傻地望着半跪在自己床前的羽清,不解地问他:“你救了我,为什么要道歉?”
她伸出手将羽清从地上拉起来,“刚才我可冷了,你一定也很冷吧?那就不要跪在地上啦。”
看到羽清起身,她甜甜地笑道:“为了感谢你,那我请你喝甜汤吧!很好喝的!”
羽清愣了愣,随即应下了公主的好意。
他倒是没想到,这公主是真的傻到这种地步,好坏不分,单纯至极。这不禁让他心里产生了一丝不合时宜地兴奋来。
宴会前的三天,羽清日日都来宫中找她,但依旧没教她什么,只是陪着她游戏玩耍,偶尔兴致来了,便让她出一出糗。
有时他会忽然觉得,自己是否太过幼稚,竟会以此取乐,可又抵不过内心的**,捉弄公主的确有趣。
让他更满意的是,公主不但没发现他的恶意,反倒对他越发信任和亲近起来,三天过去,现在竟然还会拉着他的袖子撒娇了。
强烈的满足感在他的内心升腾而起,然而他依旧觉得还不够。
贪婪的人就像是一个无底洞,这个洞填不满,他们也永远都不会知足。
宴会当天,侍女们早早便将羽乐不由分说地从睡梦中叫醒,忙活着给她梳洗打扮。坐在镜子前被侍女们按着脑袋戴发冠时她还哈欠连连,一副精神萎靡的样子。
直到羽清站到她身后,她才忽然睁大了眼睛,扭头叫道:“老师!”
然而她才刚喊了一声,便又被侍女强硬地掰过脑袋去。
她头上已经插了不少簪子,更别说还有一个发冠了。
她觉得自己的脑袋已经够重了,可那群侍女却还是没有要停手的意思。
羽乐垮着脸在看着镜子中的羽清,惨兮兮地诉苦:“我的头现在很大,我的脖子都要断了。”言下之意是想让羽清帮帮她,让她们别再往自己头上插东西了。
羽清怎么可能不知道她的小心思,但他也只是笑了笑说:“放心,不会断的。”
虽然话说得绝情,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被这样精心打扮过一番的羽乐着实让人惊艳。
她的脸庞娇小,却颇有肉感,本就是个唇红齿白的小美人,上妆后,脸颊和眼角都染上一抹粉红,更添一丝风情,显得魅惑却又无辜。
羽清的目光在她脸上和唇间流连,直到羽乐打扮好了走到他的身边拉住他的袖子,他这才回过神来,想起自己是过来带羽乐去会场的。
他和羽乐走进会场时,宴会早就已经开始了,歌舞升平,好不快活。他带着羽乐,借着一群舞姬的遮挡,快步走到一处偏暗的角落坐下。
这也是羽皇的吩咐。
公主从未在外人面前露过面,虽说外面关于她的流言四起,基本已经是家喻户晓的程度,但真正见过公主的人却是没多少。
虽说今天也是她的成人宴,但毕竟不是她的主场,贸然出现在席上怕是会引起不小的骚动。所以羽皇便吩咐羽清,让他尽量带着公主避开人群。
羽皇坐在高位上,正在臣子们谈论着什么,而旁边则是正大着肚子的侧妃,是羽乐成年后嫁到王室的,现在马上便要到了生产的时候,她时时刻刻都扶着自己的肚子,生怕出了什么差错。
羽皇对这位侧妃,虽说感情上比不上死去的王妃,但对她这一胎也是极其重视,常常陪在她身侧。
虽然宴席上人多又热闹,羽乐刚坐下时也是好奇又兴奋地到处看,但当她看了个遍,将桌上的点心也尝了个遍后,她便开始觉得无趣起来。
热闹是别人的,与她无关。
渐渐地,她头一点一点,竟是开始打起瞌睡来。
羽清并未察觉到羽乐的动作,此时,他正眼神狂热地注视着从门口走进来的那个人。
来人身姿挺拔,一头乌黑长发用一根简单地红色发带利落地高高束起,张扬却也英气十足。
他穿得也是一身红色,这是为这位少年将军特意定制的官服?。听闻这位了不起的少将军偏爱红色,于是羽皇便下令,今后特准将他一人的官服改成红色。
这是何等的荣誉啊,羽清嫉妒的目光都快要将那个背影穿透了。
他明明也有着超脱的才华,但羽卓安被众人簇拥,而他却只能被发落到深宫中教一个傻子。
羽卓安并未察觉到自己身后那道饱含恨意的眼神,他昂首阔步地走到中间,向羽皇行了一礼。
羽皇哈哈笑了两声,夸赞了他几句便示意他落座。
坐下后,他淡淡地拿起桌上的酒杯,抿了一口,但却在放下酒杯时却调转目光,冷冷地望向一个偏暗的角落。
经过战场上的洗礼,他对危险敏感了不少,刚才他坐下时便隐约觉得有一道不善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可当他看向那个角落时,却只看到了一个大脑袋的头顶,而且还在一点一点的,看起来像是谁家正在宴席上偷偷打盹的小姑娘。
他笑了笑,随即平静地收回了目光,专注地品着宴上的美酒。
这可不是每天都能喝到的美酒,他一向爱酒,才不能因为一个打瞌睡的小姑娘就白白坏了兴致。
丝竹声交织着歌舞,大家攀谈地正欢,可就在这时,坐在羽皇身旁的侧妃脸上却忽然出现了极其痛苦的神色,随即便尖叫着捂住了自己的肚子,“王上,臣妾,臣妾怕是要生了!”
宴席顿时变得混乱了起来,舞姬们也都识相地退了场,音乐声也在这一声尖叫中戛然而止。
羽乐一个激灵,从迷糊中醒来,双眼朦胧地看着高位上的一片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