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其实没有那么记仇,阿冉眼底清澈,看得出来沈墨庭对女儿教养的很好。
她先释放善意,阿冉果然放松了不少。
小声回答,“是,是鸡蛋汤,阿奶让我端来给你垫垫肚子。”
小女孩边回答,眼神下意识往碗里看了一眼,随即吞了几口口水。
阮菱箩看在眼里,笑了笑说,“我不喜欢喝鸡蛋汤,倒了又有点浪费,不然你喝吧。”
她眼看着阿冉露出呆滞的神情,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话。
站在原地不敢动,更不敢喝。
鸡蛋可是家里非常珍贵的东西,她从小到大一共就吃过三个,还是父亲偷偷塞给她的。
平时家里煮鸡蛋,娘连看都不让她多看一眼。
阮菱箩叹了口气,不过是让她喝个蛋汤,这丫头怎么跟吓傻了一样?
她下床走过去,蹲下身子接过碗。
阿冉惊讶过度嘴巴正好微微张开着,她顺势把蛋汤喂进她嘴巴里。
这孩子干瘦干瘦的,她才应该多吃点鸡蛋补补。
才刚喂进去一口,阿冉触电般的挥手打翻了碗,尖叫着喊道。
“啊!好烫好烫!”
那碗滚烫的蛋汤正好泼在她腿上,烫的她嘶了一声。
阮菱箩一下子慌了神,她确实没注意蛋汤的温度。
阿冉泪眼汪汪的捂着嘴巴,她顾不得自己的腿,正要抱起阿冉去找医生看看。
结果房门唰的一下被推开,门外站着沈墨庭。
他黑着一张脸,怒气可见。
“阮菱箩!”
阮菱箩赶忙摆着小手解释,“沈墨庭你听我说,刚才我只是想给阿冉喂点蛋汤,她太瘦了,我想给她补补的。”
她话说到一半,听见一声冷哼。
“结果发现汤是烫的,把阿冉的嘴巴烫成这样,你想说你不是故意的?”
阮菱箩哑口无声,鼻尖微微发酸,他话里的嘲讽傻子都能听的出来。
“我本来就不是故意的。”她小声说着。
沈墨庭却懒得再听她说话,一把抱起阿冉,清冷的眸子俯视着她。
“阮菱箩,我从没见过哪个女人比你更蛇蝎心肠。”
“阿冉怎么说都是你亲生的女儿,你伤害她却从不手软。”
“你根本不配当她的母亲。”
“阿翁突然过世,休妻的事我只能暂且搁置,等阿翁丧期过了,你就收拾包袱给我滚出沈家。”
阮菱箩气不过,被人误解的感觉真是太糟糕了。
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骂蛇蝎心肠呢,明明她是个连看到青菜虫都能怕到绕道的人。
可沈墨庭根本不给她解释的机会,她解释了他也不相信。
怪只能怪之前的原主太能作死了,已经把形象彻底从这家伙心里给毁的一塌糊涂。
听到争吵声,刘氏急忙从厨房里跑出来,手里还拿着锅铲。
看到阮菱箩摔在地上,鸡蛋汤撒了一地。
“呀!菱箩你怎么摔倒了。”她赶忙上前想把人扶起来。
结果不小心碰到阮菱箩烫伤的地方,疼的她一个没站稳差点又跪下。
“嘶!婆婆,疼疼疼。”
“哪里疼?”
阮菱箩指了指小腿,刘氏掀开一看。
“怎么被烫成这样?是不是阿冉那死丫头弄的?”
刘氏也是个重男轻女的,她之所以对阮菱箩好并不是因为她真的喜欢阮菱箩。
她给沈墨庭说亲之前层找大师算过,阮菱箩八字旺夫,大师说只有娶了这样八字的女人进门,她儿子才有希望恢复健康继续科举之路。
另外她对阮菱箩好也存着另一层打算。
万一沈墨庭的身子骨真的撑不下去了,她还指着阮菱箩给沈家传宗接代呢。
刘氏也没怎么把阿冉这个孙女放在心上过,养来养去将来还不是别人家的人。
“那丫头呢?回头我非扒了她的皮!”
阮菱箩皱了皱眉,要是刘氏为了她去打骂阿冉,回头沈墨庭大概又要冷着脸叫她滚出沈家了。
“婆婆,不是阿冉弄的,碗太烫了,是我自己不小心打翻的。”
“对不起,浪费了您一颗鸡蛋。”
刘氏一愣,看着阮菱箩乖巧的模样心里直犯嘀咕。
怎么感觉儿媳妇今天跟换了个人似的?
难不成是阿庭说要休妻真把她吓乖了?
刘氏一副什么都明白了的表情,把阮菱箩扶到床上坐着。
“行吧,你说不是就不是,最近家里要办白事,我和你两个婶娘都得去帮忙。”
“白天的时候家里的鸡鸭牲畜你多照应着点,晚上我们得去守夜。”
“阿庭身体不好,守夜他就不去了。”
阮菱箩乖巧的点头,脑海里不由浮现出沈家的状况。
沈老太爷一共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
她公公沈青山是老大,下面还有两个弟弟,老二叫沈长明,媳妇叫王金玉。
老三沈良吉,媳妇叫李如梅,老四是姑姑沈辛月。
除了沈辛月,他们都已经成婚生子。
不过前年的时候,原主因为和两个婶娘闹不和,硬生生把沈家给吵分家了。
她不禁咂舌,原主也太能作了。
刘氏去厨房给她取了点酱油来,让她涂抹在烫伤的地方。
家里没有药膏,抹酱油也管用。
她不吵不闹也不喊疼,一点一点的给自己上药,恬静的不像话。
刘氏只当她是想卖乖给阿庭看,没当回事。
沈墨庭抱着阿冉跑出来,没两步就粗喘着气,阿冉心疼父亲想下来。
“阿冉乖,牛爷爷家就快到了。”他拍了拍女儿的后背。
幸好他们村还有个村医。
牛大夫给阿冉看了看嘴巴,只是嘴皮上烫红了一块,起了个水泡。
“没多大事,把水泡挑破了抹几天药就好了。”
沈墨庭皱眉问道,“没伤到嗓子吗?阿冉一路上都没说话。”
他担心女儿的嗓子被阮菱箩给烫坏了,结果却把牛大夫给逗乐。
“阿冉机灵着呢,嘴巴闭的很及时,你放心吧,嗓子一点事都没有。”
“她不说话估计是被吓的。”
都是隔壁邻居,牛大夫下午还被沈家夫妻俩喊过去给墨庭媳妇看过病,对他们家的事大概也知道些。
怜爱的摸了摸阿冉的头发,叹息了一声。
“这丫头命不好,摊上这么个娘。”
“多水灵的一个丫头,怎么舍得把孩子烫成这样。”
牛大夫不说还好,一提起阮菱箩,沈墨庭脸上的神情瞬间覆上一层白霜,眼底森寒一片。
这封休书看样子也不必等到阿翁丧期结束再给她了。
“爹。”阿冉悄悄伸出小手拉住沈墨庭的。
男人眉眼间的戾气一下子被融解,低下头柔声说道,“阿冉,你别怕。”
“爹不会再给她伤害你的机会了。”
阿冉急切的摇了摇头。
“娘没有要烫我。”
沈墨庭顿时愣了一下,第一反应是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