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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夜袭风波后,远在朝都的璟朔明,收到消息,恐几位皇子有险,取消历练,让歌瑾尧班师返都,一路相安无事,故三皇子、五皇子有闲空去左相府赴宴。

“殿下,相府赴宴,可是遇见不爽利之事。”柔若无骨的手指轻揉璟宥的太阳穴处。

“魏风难道没汇报今日所闻所见?”五皇子璟宥安心享受,连日来的倦意消散,反问身后的女子。

“殿下莫吃心。羌若也只是想更好为殿下效力,才让魏风时刻陪伴殿下左右。”羌若闻言停住手,蹲身告罪,脊背挺拔,勾人的狐狸眼不起涟漪。

女子身量娇小,眉眼异域之姿,名羌若,聪慧非常,有女诸葛美名,五皇子府谋士众多,璟宥极为倚赖的就是这位貌美婵娟。

“起身吧。护国公那丫头异常,她可是看出什么?故意疏远?”五皇子扶起羌若。

羌若起身,来到五皇子身后,继续揉按:“怕是军营一行,让这位娇弱小姐尝到苦头,可惜那位计划未成,我听闻摄政王护了那丫头。殿下,总有人会发作的,我们该徐徐图之,温水煮蛙才有趣不是吗?”

“哼,摄政王暗中敲打那些将士,我杀敌受伤,只得几句父皇不痛不痒的口头嘉奖。本皇子且等着,他歌瑾尧何日登高跌重!”璟宥听到摄政王三字,脸色阴沉,握紧檀木椅,咬牙切齿。

“殿下,谋而后定。摄政王战功赫赫,又是您的皇叔,将来您荣登大宝,摄政王麾下隼营对殿下大有裨益。”羌若眼皮不动,宽慰五皇子璟宥。

五皇子面露不忿:“他生母是青楼歌女,都无我东明朝国姓冠之,也配我称一句皇叔!可笑!”

“殿下人中龙凤,自然金尊玉贵,眼下还是不要得罪摄政王为上策。”羌若吹捧一二,五皇子果然受用。

“也罢,不提他。明日你陪我去上光寺,我总觉得周书落有异,你眼光毒辣,帮我试探一二。”璟宥说完闭目养神。

书房内熏香袅袅,藕纱浮动,五皇子呼吸渐匀,羌若的脸色在烟雾中变幻莫测。

摄政王府——

“殿下,审了月余,他们只字未吐,该是豢养的死士。”息辞拱手向歌瑾尧回禀,“还有夜袭那北蛮的通行令,隶属皇室,是否让宫中细查。”

视角切回周子珩被埋伏那日,息辞、留沉带着二十精骑行至城北,周书落的踪影丝毫不得,留沉嗅觉过人,闻得空气中丝丝血腥:

“息辞,此处有血腥气。”

“去看看,莫不是护国公府小姐在近处?”联想起周书落中箭情形,息辞率众人下马,悄声去血腥方向,越近却是激烈刀械打斗声,一方节节败退,被逼至断崖。

留沉不欲多管闲事,打手势撤退间,周子珩的脸从视线死角冒将出来,息辞拦住:

“等等,是护国公府的少爷。”

“殿下只说护送周小姐,咱们还是别惹事,免得为殿下招祸。”留沉扭头不解。

“傻留沉,殿下未来的大舅子,我们能坐视不管?反正周小姐还未找到,周少爷也可抵债。”息辞没好气的打留沉这颗榆木脑袋。

“姑娘和男人能抵债吗?”留沉好奇宝宝体质爆发。

息辞蒙上面具:“你若再问,周子珩可以血溅当场了!隼营听令,留几个活口,剩下的就地诛杀!”跃身上前,替周子珩挡住临背几刀。

留沉和二十精骑,跟随息辞,欺身加入,气势骇人,断崖战局瞬间扭转,几个弹指间,剑气浮光掠影,周子珩一行招架不住的蒙面人,皆被隼营精骑斩于断崖。

断崖遍地尸体,唯余几个蒙面黑衣卸掉四肢,瘫倒在地,出气多进气少。

“喘气的带走!”息辞沉声,率先转身下崖。精骑得令,几人架起活口,剩下精骑如游龙穿梭,嘶嘶破风,飞身将崖上尸体挨个踹到崖底,然后追着息辞留沉去。

周子珩一行追至崖下,息辞他们早隐踪迹,就看见自家妹妹从另一条路上崖,撕心裂肺叫哥哥。

息辞他们也没有走远,亦听见周书落唤哥哥声音,恐再生变故,命留沉带精骑先行,自己护周子珩和周书落至护国公府,方才换道回摄政王府….

结果审至今日,无信物,蒙面人又都被割舌头,至今没弄清楚何人追杀周子珩,搞得息辞都觉得自己业务能力下降。但是主要原因是擅审讯的那位被眼前这位殿下,派去江南了,殿下为心爱之人着实煞费苦心。

歌瑾尧立于常青树下,不复军营的戎装战甲,宽袖黑色常服加身,隐隐绣着暗金色云纹,精致小巧的岫玉发冠下,长发如墨,细看冠上雕着一抹小风铃花图案,当真是“彼其之子,美无度”。

“不必再审,至于那通行令,先将人关在暗牢,不必理会。”歌瑾尧俯下身子,呵护的为树下风铃子浇水,“护国公府可有变故?”

“哦,殿下,五皇子邀周姑娘今日上光寺一游,现下已经出发。殿下不如也去,那五皇子可是图谋不轨呢!”息辞撇开脑子里的胡思乱想,想鼓励鼓励自家殿下努力刷刷存在感。

歌瑾尧浇水的动作一顿,没说话,息辞用看留沉榆木脑袋的眼神,偷偷瞟一眼,替自家殿下干着急,转身欲退,被歌瑾尧叫住:

“备车。”

“是。殿下,普天之下谁比得过您的英姿哇!让那个五皇子自行惭秽!”息辞立马打鸡血似的,说话不着调起来,“哎呦!”

歌瑾尧教训的眼神飘过去,水壶早已放在地上,手中几颗石子上下掂啊掂,息辞堰鼓暂停,蔫吧的像霜打的茄子,殿下的暗器力道可不温柔。

大清早,周书落随意换上月牙白襦裙,袖口寥寥几处绣着黛色云纹,简单的垂鹄髻端庄不张扬。

“小姐,这身打扮是不是太素。”竹欢取出一套华丽发饰呈上,名为挽月簪,簪下缀着一排绚烂的琉璃珠帘,是周书落十岁生辰时,江南外祖的贺礼。

“佛门净地,不宜奢靡。又逢祈福礼,素服得当些。”周书落略过梳妆台流光溢彩的各色首饰,拿起一对黑青玉钗,钗尾分别雕刻百合花样,平平插入发髻一端。

兰欢疑惑:“小姐不是嫌弃这黑色寓意不好,搁置首饰盒许久呢。”

“小姐,马车已经在门外等候。”外面门房来报。

“黑青玉难得,以前是我辱没了它。”周书落款款起身,略施粉黛,素服亦难掩姿色,出尘幽静之态,抬步门外。

马车慢慢驶过长街,上光寺去,竹欢、兰欢将两个食盒中的精致小点,整齐放在桌上,旁边烹壶热茶,周书落无话,马车内寂静无声,两个丫鬟也不敢搅扰。

半个时辰后,马车轱辘车辙声止,上光寺建在山顶,五皇子璟宥声音在车外响起:“可是护国公府车驾?”

竹欢、兰欢一个掀帘,一个扶周书落下马车,五皇子的手出现周书落眼前,只想剁掉他手的周书落再次无视,旋身下车,站定。

五皇子五指收拳,放下手,勾起嘴角笑的愉悦,仿佛毫不在意周书落令他难堪的行为:“书落妹妹让我们好等。”

“咳,书落妹妹真是人如其名,落落大方有书卷气,想必是在家打扮许久,只为博殿下一笑呢。”傅瑶鸢打破尴尬局面,她今日穿着葱绿织锦的折花裙,换了副娇俏的头面,和旁边三皇子的墨绿色窄袖长袍,自成一景。

“臣女见过三皇子、五皇子,见过傅小姐。”周书落自主过滤掉傅瑶鸢的奉承之言,行君礼后,向傅瑶鸢行平礼。

“周姑娘不必拘礼,今日不过我们兄弟二人,邀佳人闲游罢了。”三皇子璟越是个洒脱的性子,说话也让如沐春风。

周书落露出五皇子自昨日起,看见的第一个笑容,璟宥阴测测的看一眼身后清秀小厮。

清秀小厮正是女扮男装的羌若,解下腰间四个荷包,上前俯身:“山路有大片密林,春日里多蛇虫鼠蚁,五皇子殿下特意准备药粉以驱逐。各位主子系于腰间即可。”

身边的丫环小厮给自家主子系上,周书落迟疑了一下,只嗅到小厮身上刺鼻气味,不好太过引人注目,任由系上,故意落后,悄摸摸解松些许,松口气。

“书落妹妹在担心什么?连本皇子的荷包也放心不下。”璟宥放缓脚步,走到周书落身旁,疑惑求解的语气。

周书落低眉顺眼:“五皇子,臣女只是对气味敏感,不太习惯,五皇子勿怪。”

“那是我思虑不周。下回寻别的给妹妹。”璟宥用折扇拍拍脑袋,作赔罪揖。

惹得驻足的傅瑶鸢肆意调笑:“五皇子,您可惯会讨书落妹妹开心!三爷,您可要学着点。”

“哈哈,瑶鸢你这张嘴可悠着些,周小姐看着有些恼了。”璟越肆意调笑,“五弟,你可别怪罪瑶鸢。”

“怎会呢?三皇兄,傅小姐心直口快伶俐的很。倒是书落妹妹半天没说一句话呢!”璟宥看向瑶鸢口中恼了的周书落,实则局外人般的面无表情。

周书落再次欠身行礼,好像对于五皇子只剩这一个行为:“臣女不爱玩笑,扫了五皇子的兴致。”

傅瑶鸢见气氛冷凝下来,还想开口逗周书落,树林里悉悉索索的声音在他们周围越来越吵闹:“什么声音?”

看清楚之后,几人大惊失色……

数百条五彩斑斓的约莫手腕粗的蛇,滑溜溜的从绿叶茂密的树林游出来,高大枝干上也绕着密密麻麻的,竖瞳冷冰冰的盯着面前的几个人。

今日祈福礼吸引众多人,上山下山的香客们看见如此骇人景象,往反方向四散。

人潮拥挤,也有逆流而上或下的几人,傅瑶芷今日随姐姐同出门上光寺,先行上山求了福袋下山。

人群骚动,疑惑间,看见傅瑶鸢在蛇圈中心地带,和身边丫鬟吓得花容月色:“大姐姐!”

有人强硬伸手拽住她,往后一扯:“你去只能添乱!老实呆着。”

“你放开我!唔,救命恩人?不对,隋小侯爷,你武功那么好,救救我大姐姐,她最害怕这些蛇虫鼠蚁!”傅瑶芷用力推开,没推动,一看是脸色漠然的隋季,满眼冒小星星的的看着面前的救星。

“不用你说,本侯爷也会去救!啰嗦!”隋季将傅瑶芷往后扒拉,“躲远些。”

宝剑出鞘,刷刷砍掉几根尖利的树枝,留给傅瑶芷的只有拎着树枝的背影。

“三小姐没事吧,隋小侯爷怎么每次都像别人欠他银子似的?”夏梢忙扶住脚步不稳的傅瑶芷。

“嘘,习武之人大都耳朵灵敏!小心隋小侯爷日后找你麻烦。”傅瑶芷看着隋季的背影,那样不慌不忙,有些迷了眼,摇摇头,告诫抱怨的夏梢。

夏梢忙不迭的捂住嘴,也看着隋季的背影,只不过是紧张的眼神。

事实只有傅瑶鸢和身边的丫鬟吓得花枝乱颤,丫鬟两眼一翻昏厥过去。三皇子、五皇子和他们带的人见过大风大浪,镇静非常。兰欢、竹欢在护国公教导下,面无惧色的一前一后守住周书落,只担心自己护不好小姐。

早在经过树林时,鼻尖气味由刺鼻转向馥郁香气之时,周书落脑中警铃大作,淡漠的看向五皇子和身边的小厮,她方才没有留意,这小厮眉眼风情,不像朝都人。

前世五皇子身边有位擅制香的毒谋士羌若,每次周书落受傅瑶芷嗟磨被喂的药丸都是出自她手,不曾想今生这么早,居然还能得见真容。

密密麻麻的毒蛇形成包围之势,或绿或红的蛇眼,条条尖细的舌头不停吐出,距离越来越近,若是熟悉蛇习性的人,怕是会察觉蛇群的眼神通通忽略周书落。

“殿下,殿下,该怎么办?”傅瑶鸢极力控制颤抖的身体,力求不在大庭广众下失仪,柔荑死死拽住三皇子的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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