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极端工作狂,不外乎是叶之诩那样。
接连七天,他竟然天天睡不过两小时。一天到晚,除了工作,就是工作。
这样下去,真的不会过劳死吗?
云语忍不住为他担忧,同时又深感佩服。
这样少的睡眠,叶之诩平日竟也能不露半分疲色,处理工作时照样思路缜密。
只能说,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大概他的身体构造就与常人不同吧。
而反观她自己,却日复一日地疲乏。也许,她马上就要消散在这个尘世间。
这样想着,云语再次陷入了沉睡。
再睁眼,已经来到一个封闭的空间。三百多平米的房间里,墙上挂满了各种枪支器械以及靶子。
约莫是个射击室。
叶之诩居于正中,骨节修长的手指正握着一把精致的短枪。
陈序站在他身后,几度张嘴才开口:“叶少,我的命本来就是你救的。一会让我来,免得脏了你的手。”
叶之诩侧身,撩起眼皮,轻轻看他一眼:“好好活着,照顾我妹妹。”
嗯?应该不是她想的那个意思?
云语咬着唇,嗅到一丝危险的气息。
下一秒,就见她的养母被一个彪形大汉押着进来,身上交叉绑着粗重的麻绳。
再是她的养父,生父,继母,同父异母的姐姐和她名义上的丈夫和婆婆。
空间瞬间变得狭窄。
怨恨,委屈,恐惧……各种情绪纷至沓来,瞬间席卷了云语的心神。
她往叶之诩身边靠靠,心绪才勉强恢复平静。
叶之诩想要干什么……该不会?
可是,无缘无故,凭什么?
显然不止云语,被绑着进来的几人同样摸不透尊贵男人的意图。
却不妨碍他们因墙上枪支而产生恐怖的联想。
一时间,吱唔声不断,可嘴里塞满了布条,几人无法说话。
叶之诩却偏偏提了问,他的声音阴森冰冷,宛若来自深渊:“人死了,开心吗?”
众人纷纷惊疑不定地摇头,意识到什么,眼里瞬间遍布了恐惧。
“就这么死了。多绝望……”
见叶之诩漆黑瞳眸倒映出晶亮的水光,像是在哭。
云语实在是怕了,想要上前抱一抱他。
“可是,该下地狱的,难道不是你们这群丑陋嘴脸!”叶之诩冷着眼,“多看一秒都嫌恶心,她一定也觉厌恶……”
话落,陈序马上会意,招呼着保镖一巴掌一巴掌往被绑着的人脸上扇去。
很快,那些人的脸颊就肿胀到看不清原先面目,嘴巴大张着,布条、牙齿也混着鲜血掉落出来……
“叶,叶少。饶了我,我错了……”云诚大着舌头,尽力说得清晰。
“错了?”叶之诩朝他一瞥。
眼里蕴含的无尽冰冷与阴鸷似乎要将世间万物湮灭。
云诚腿一软,咚的一声跪倒在地。
“这谦道得也算及格。”叶之诩轻哂,笑容在那张万年冷漠的脸上短暂绽放。
云语微怔,不由自主地沉溺了片刻,才重新落了泪。
“下去后,记得找到她,也跪下好好道歉!”叶之诩垂眸,短枪随着他的话举起。
“不!叶之诩……”
云语流着泪,声嘶力竭地叫喊声却无法传达到另一个次元。
伴随着枪响和尖叫,鲜血四溅,血腥气味在整个封闭的空间里蔓延。
男人的嗓音终于透出一分愉悦:“下去吧。全都下去给她陪葬!”
云语拼命摇头,泪水一遍遍打湿她漂亮的脸颊。
……
那天过后,云语深觉自己消耗太多能量,她越来越困倦不堪。
每次清醒时,入目的皆是叶之诩站在她坟前的萧瑟身影。原本淡漠的男人更显冰冷,落寞万分地盯着她墓前的照片。
再清醒,已是一个雷雨天。电闪雷鸣之际,倾盆大雨打**叶之诩轻薄的衣衫。
雨水顺着男人纤长的睫毛往下落,像是从眼眶里流下一连串眼泪。
见男人唇瓣微微动了一下,云语费力地飘了过去。
“现在才承认喜欢你,似乎已经太晚太晚了……”按住发疼的胸口,叶之诩喃喃自语。
意外地听到这堪称表白的话语,云语怔愣在了原地。
不知过了多久,雨幕中闪现出两道身影。黑色大伞往叶之诩的头顶上方倾斜,身着警服的两个男人出示了工作证,接着,给他戴上沉重的镣铐。
云语眼眶泛红,晶莹的泪珠如断了线的珍珠,不断涌出。
眼前的一切开始变得模糊不堪,身体也无法自如地移动。
心中的预感从未有过的强烈——她马上就要消失了。
从此,再见不到她心上的月亮。
会有下一世吗?
如果有,她不愿再卑微。
换她疯狂一世,也要将高悬天边的月亮狠狠拽下。染上她的气息,画上她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