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始终灰蒙蒙的,格外荒凉而且让人绝望。
车子在幽冥大道上疾驰而过,卷起一阵似尘非尘、似雾非雾的浓重瘴气,我不知道该怎么来形容这种场景以及这种场景给我带来的压抑感,这里真的只是阴间入口吗?那地狱又该是怎样地恐怖呢?
“常卿……”
正思索之际,我却依稀听见有人在呼喊我的名字!这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仿佛是穿透了头顶那片灰蒙蒙的穹顶,如同一场春雨般,丝丝缕缕地飘摇而下!
“常卿……常卿……”
“慧慧?!”
我精神猛的一振,疯子一般从车窗探出头去:
“慧慧!是你吗?!”
我挣扎着透过车窗四下找寻,一辆满载灵魂的动车贴着我的鼻尖呼啸而过,卷起的阴风刮得我的面颊生疼!
“常卿!停下!再走,可就真的回不来了……”
……
“是慧慧!一定是慧慧!!”
我歇斯底里地叫出声来,整个人就像在深海里逐渐沉没一般,双手漫无目的地挥舞着,迫切的想挣脱这晦暗无边的束缚……
“常卿!常卿!!常行长!!”
我猛地睁开眼睛,车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稳稳地停了下来,两侧的车门敞开着, 凝儿从前排车窗探进半个脑袋,一脸关切地看着我,本来在前排驾车地牛头马面也已经一左一右的坐到了我侧面,二人死死地捉着我的双手,阵阵阴风呼啸着灌进车厢,让我感到蚀骨的疼……
“怎……怎么……”
我咽喉有些发干,稍微挪动了一下屁股,强行压制住了眼窝中即将汹涌而出的泪水,一股巨大的酸楚与悲凉席卷而来:
“这是……是到了吗……”
“是的,常行长!”
“哦……”
我抽出手来,活动了一下酸胀的手腕,裹紧了身上单薄的衣衫,缓缓下了车:
只见离车头不到一米的地方,赫然横亘着一条深不见底的沟壑,一直延伸到这苍凉大地的尽头,那阵阵的阴风正从这谷底裹挟而来。深渊另一边,伫立着一座怪异古朴的城墙,墙脚与那无尽深渊连成一体,形成了一道不可逾越的悬崖。尖耸的城门楼一眼望不到顶,城门形似一只上古异兽,夸张地张着血盆大口,一座摇摇欲坠的吊桥从那异兽口中拖曳而出,连接吊桥的绳子上结满了青苔和不知名的藤蔓,似乎颇有些年头了,像极了一条墨绿色的舌头。一队望不到头的人形白影正缓缓挪动,机械地踏上那条摇摇欲坠的墨绿色舌头,随着阵阵阴风晃荡着向那异兽的口中踽踽而行……
我渐渐入神,已然感觉不到丝毫的恐惧,仿佛失了魂一般,本能地抬起步子朝那队人形白影靠了过去……
“常行长!”
恍惚间,凝儿突然伸手抓住了我的胳膊,我瞬间从无意识状态中醒转了过来。
“这……这就是鬼门关吧?”
“是的,按照接引程序,我们只能送到这里,之后的路就需要您步行进去了。”
马面从凝儿手中接过我那张类似银行卡的路引,转手递给了牛头,自己却嬉皮笑脸地凑上前来,恭敬地为我点了支烟,你们见过嬉皮笑脸的马么?那样子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这阴阳往返之路也颇为艰辛,按照程序,还请常行长给我和牛头‘关照’一二,我兄弟二人也好早日圆满!”
“什么意思?”
我暗自思忖:按照阳间场面上的规矩,这俩应该是在跟我索要人事吧?这一路路途遥远,给点钱倒也不过分,想到这,我缓缓吐出一个烟圈,张口便道:
“哦哦,理解理解,这事好办,回头我头托梦给我那口子,让她多烧点来……”
话音未落,只见拿着我路引在pad上埋头操作的牛头仿佛是卡带了一般僵住了,马面刚刚堆起的一脸笑容也逐渐凝固,而我却浑然没有察觉到这瞬间尴尬的气氛,只顾着贪婪地将那根“花子”嘬得滋滋作响。
“让您听听我的培训课您偏要睡觉!”
凝儿快步走到我面前,一把揪下我刚递到嘴边的烟卷,用力甩到地上,又故作一脸怒容的替我解围道:
“这也就是您情况特殊,两位大仙兄弟知根知底的才不怪罪!”
言罢,凝儿又别过身去,从牛头手中接过我的路引卡,三人交头接耳,好一阵操作之后,牛头马面这才一言不发地发动汽车,兀自掉头疾驰而去。
“这是怎么了啊?咋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走了呢?”
我满腹狐疑,望着那辆渐行渐远的SUV,嘟囔道。
“不打你就算很客气了,还打招呼呢!”
凝儿一脸嫌弃地盯着我,没好气地说道。
“走吧!我的常大行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