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沅沫心中冷笑,刚刚陈子平以为她染上瘟疫时,差点逃出几里远去。
**说的话,当真是一句也不能信。
不过,陈子平的话倒是提醒她了。
城郊流民数目众多,死伤无数,皇帝怎么可能知道尚存多少流民?
这些无辜可怜的性命,似乎……全都掌握在陈子平一个人的手里。
沈沅沫抬起头,声音中多了几分柔和:“多谢世子体恤,不过,医者仁心,民女实在是不忍心看这么多无辜的百姓惨死,还请世子给民女一个机会,让民女得以医治他们。”
如此倾国倾城的美人向自己求情,陈子平一瞬间骨头都酥了。
可是残存的理智让他打住了立刻同意的想法。
他故作为难地道:“姑娘,本世子也想救这些人……只是,处死所有流民是当今圣上的旨意,如果抗旨不遵,那是要掉脑袋的。”
沈沅沫正准备再劝劝陈子平,忽然听到他话锋一转:“除非……”
“除非什么?”沈沅沫追问。
“除非姑娘愿意赏脸陪在下吃一顿饭,那陈某自当为姑娘赴汤蹈火。”
陈子平的眼神中满是邪淫。
沈沅沫轻嗤一声,忽然好奇陈子平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后会作何反应。
沈星海看出陈子平的不怀好意,小圆脸气得通红:“你不准打我娘亲的主意!”
陈子平不耐烦地瞥了沈星海一眼,继而想到他是沈沅沫的儿子,又蹲下身假惺惺地看着沈星海。
“你别害怕,我不是坏人,我……”
沈星海害怕地躲到沈沅沫身后,探出小脑袋一脸防备地看着陈子平:“你还说不是坏人?你想把所有人都杀死,还想把我也杀死!”
陈子平正想开口辩解,忽然听到沈沅沫的声音。
“我同意。”沈沅沫补充一句,“只要您愿意给民女医治流民的机会,民女愿意同世子用膳。”
陈子平大喜过望,兴奋地站起身:“择日不如撞日,沈姑娘不妨现在就……”
话还没说完,从旁忽然闪过一道身影,直接挡在陈子平和沈沅沫中间。
“你不用陪他去。”南宫熙冷声道,“有本王在,看谁敢动这些流民一根手指头?”
煮熟的鸭子飞了,陈子平恼怒不已,攥紧拳头恶狠狠地看着南宫熙:“辰王这话是什么意思?斩杀流民是皇上的旨意,辰王是要公然与皇上作对吗?”
南宫熙冷哼一声,淡然道:“世子与其在这里和本王费时间,不如好好想想如何处理刘侍郎家大公子闯下的祸事。”
陈子平神色一顿。
南宫熙继续道:“前些日子刘侍郎家的大公子意欲将一个貌美的女子强掳回府,未能如愿后恼羞成怒,将其当街打死……”
说到这,南宫熙顿了一下,满是深意地看向陈子平:“也不知道父皇知道这件事会作何反应?”
皇帝最忌讳的就是皇子及其手下人行事不端,而刘侍郎早些年又公开站队韩王,刘大公子的言行早已代表了韩王的脸面。
若是这件事传到了皇帝的耳朵里,韩王必定会受罚。
陈子平脸色一变,咬紧牙关:“辰王想如何?”
“给她三天时间,治好这些流民。”南宫熙言简意赅,“如果三天之后没治好,世子自然可以处死所有流民,本王绝不拦着。”
陈子平死死地盯着南宫熙,显然是在权衡利弊。
虽然处理流民是皇上的旨意,但整个定远侯府仰仗的都是韩王的势力,他终究是不敢用韩王的名声去冒险的。
“好,那就如辰王所说,给沈姑娘三天时间!”
陈子平恋恋不舍地看了沈沅沫几眼,而后大手一挥,带着手下士兵离开了。
沈沅沫看着陈子平的背影,脸上是一片冷寒,这陈子平还真是一如既往地让人恶心。
南宫熙忽然转过身,冷冷开口:“并不是所有人都会言而有信,就算你应了他,他也不会放过这些流民的。”
“多谢王爷。”沈沅沫真心道谢,“如果不是王爷在,民女怕是会被世子哄骗了。”
“你不用谢本王。”南宫熙冷声道,“本王既然选择相信你,那就是将赌注压到你身上,你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医治好这些流民,否则……”
剩下的话南宫熙不必再说,沈沅沫心里也明白。
如果沈沅沫没能治好流民,韩王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王爷放心,民女一定会医治好他们的。”沈沅沫目光坚毅。
……
第二天傍晚。
南宫熙穿过三五成群的流民,耳边尽是流民们对沈沅沫的感激与敬佩。
“沈姑娘也太神了,这么快就把我们都治好了。”
“她绝对不是凡人,她一定是天上的仙女,看不得咱们受苦,就下来解救咱们了!”
营帐内,沈沅沫正温声叮嘱着一个上了岁数的大婶要多注意休息,而沈星海那个小团子正在上蹦下跳地逗大婶开心。
南宫熙一走进来,营帐内登时变得寂静无声。
“沈姑娘。”南宫熙开口,“明日就是第三天了。”
沈沅沫点头,嘴角浮现出一抹若有似无的微笑:“是时候回去了。”
城门大开,南宫熙坐在高大的骏马上,带着城外流民声势浩大地回到京城。
京城百姓虽然害怕自己也染上瘟疫,却更好奇传闻是否属实。
他们打开窗子小心翼翼地张望着,直到看见前些日子还奄奄一息的病患现在精神抖擞地走在街上,才彻底放下心,纷纷涌上街头大声议论。
“咦,那不是李家老爹吗,前几天我还以为他死定了!”
“太医都瞧不好的病,竟然真的让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江湖游医治好了?”
“坐在马车上那个姑娘也太美了,那个江湖游医该不会就是她吧?”
“她身边的小男孩儿也好可爱啊……”
不远处的茶楼上,一个身着暗青色长衫的男子目光冷峻,倚靠着栏杆,冷眼旁观街上的一切。
他的薄唇紧紧抿着,虽然一句话不说,但身周的低气压也足以令人畏缩。
“陈子平。”男子缓缓转身,声音没有丝毫温度,“过来。”
陈子平战战兢兢地走上前:“王爷,您有何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