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陈松就已经醒了。
他收拾出一个篾子做的竹筐,找了个绳子就背上,朝着不远处的山上走去。
这年头,累死累活在地里干活,一年收个几百斤的粮食,每年还要交公粮,剩下的弄去粮站卖了,换钱买柴油盐酱醋,像陈松这样一家好几口人的,差不错勉强糊口,想要吃点肉,根本不可能。
哪像后世不仅不需要交公粮,农民种粮食还有补贴,搁这个年代,你能信?
还是多亏了袁隆平教授的贡献。
陈家坳这座山没名字,杂草丛生,要说这年头人能吃的东西少,大家都会上山找点,但大家更愿意下水捞鱼,也很少见上山打猎的。
一来,山上活物精明,一般人也没本事抓到,上山的路又长,有那个力气上山,恐怕就没那个力气抓猎物。二来,毕竟是山里,谁知道会不会有个野猪毒蛇什么的,要是被小东西咬一口,这年代,你都来不及送医院。
陈家坳村头倒是有一个猎人,据说是以前迁进来的,后来国家禁枪,猎人就不干了,跑到县里给公安局训警犬,吃上了公家饭,让陈家坳的所有人羡慕不已。
陈松来这山里,是为了找些好东西,铁皮石斛。
这东西,在后世,都已经是濒危植物了,要不是药用价值高,有人养殖,恐怕也要灭绝。
山腰这边,有一大片的石斛,而且是纯野生,不是人工养殖的。因为平时也没人摘,一年一年疯长,这一大片,可真是随便的薅。
当然,现在野生的石斛价值并不算高,药店的收购价低,毕竟是国营药店,营业员脾气又臭,自然是看不起这些来卖药材的人,能压价自然要压价。
但是只要找好定位,哪有不好卖的,这一大片石斛,可都是钱!陈松看着这一片,眼睛放光。
弯下腰摘了一会,陈松就感觉自己腰酸的厉害,好在这里的石斛长得密集,陈松挺了挺腰,继续摘,不一会儿,就将竹筐放满了。
新鲜的石斛还挺重,这一框怎么也有几十斤重。
“虽说是三伏天,但这山上气温还不高,花开的还不少,看来这里少不了蜂窝。”嚼了一根石斛,陈松念叨着,把目光放在了远处的花海。
走了一圈,果然在一颗大杉树上找到了一个巨大的蜂窝,密密麻麻的蜜蜂环绕,让人看了头皮发麻。
“这蜜蜂也太多了,要是被追上蛰几口,怕是不比毒蛇来的刺激。”
作为一个后世白手起家的富豪,这点冒险精神还是有的。既然都打上这蜂窝的主意,怎么也不会让它从自己眼前溜走。
陈松掰了几根树枝,在地上薅了一把枯叶,枯叶大部分是干的,也有一些常年贴地有点潮湿,不过正好符合陈松的要求,将他们堆成尖塔状,用木柴搭建。
又砍了几根毛竹,打通了关节,准备待会用来装蜂蜜。
悄咪咪的靠近这颗大杉树,陈松用火柴将尖塔状的枯叶树枝点燃,这枯叶带潮,并不会马上燃起来,反而升起了不小的浓烟,烟火上涌,瞬间飘进了蜂窝里。
陈松看到蜜蜂们收到了惊吓,嗡嗡的飞出了蜂窝,四散开来,寻找敌人,还好陈松躲得快,跑到了后面一簇灌木丛中藏身,这才没被蜜蜂们发现。也有不少蜜蜂不愿意跑出蜂窝,硬生生被浓烟熏死了。
看差不多了,陈松撩起一根长竹就冲着蜂窝打去,一下子就把它敲下了树,周围还有一些蜜蜂不死心,看到敌人终于出现,悍不畏死的冲来蜇他。
“哎呦,快跑。”来不及查看蜂窝里有多少蜂蜜,陈松抱起这个蜂窝就跑,但蜜蜂数量不少,他还是被叮了几口,火辣辣的疼,稍微一动就钻心的疼。
将蜂窝藏好,回去将烟火用土埋了灭了,陈松这才回去拿蜂窝下山。
回到自己的小猪棚,陈松迫不及待的掰开蜂窝,还有不少蜜蜂被熏死在里面,小心翼翼的挑出这些蜜蜂尸体,印入眼帘的是金黄色的蜂王浆,晶莹透亮的蜂蜜犹如液体黄金,看的陈松流口水。
直接上手挖了一把塞进口中,甜甜的味道直达心灵。
在这个连饴糖都很少能买到的年代,蜂蜜的价格居高不下,而且是很多人的喜爱之物。
将蜂蜜倒入做好的竹筒中,金黄的蜂蜜随着蜂巢倾斜流入竹筒中,满满当当,看着就食欲满满。
装了十几罐的竹筒,陈松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这新房子的第一桶金,就靠你们的了。”
背着石斛和十几罐竹筒,陈松准备去县里。
陈家坳其实离县里并不远,只有十几公里,但那是在后世有车代步的情况下,现在大家去县里基本都走路,偶尔才会遇到哪家有头小毛驴上路,才会蹭一段路。
陈松今天没这好运气,坑坑洼洼的小路,还带着扎人的灌木丛,偶尔尖锐的石子也硌得生疼,布鞋根本没用,没走几公里,脚就火辣辣的疼,反而背上这几十斤的东西没啥感觉。
“要想富,先修路。”走了大半段,陈松无奈只能休息一会,看着这条漫长的路不由发出了感慨。
又走了一个多小时,终于赶在正午前进了城。
进了城,陈松直接赶往县医院妇科。
83年这里的县医院人还是少的,家里女人要是有啥妇科病,一般也就忍忍过去了,这年代能到医院里看病的,除了病情严重的,就是家里比较富裕的了。
作为一个生意人,陈松知道,女人的消费能力是最大的。
陈松直接将石斛放在妇科门口不远,又将其中一个竹筒掀开,露出里面金黄色的蜂蜜。他就坐在阶梯旁,慢慢的等着。
来往的病人不多,基本都是中年妇人,偶尔有几个年轻女孩路过,看着清秀高大的陈松,娇羞的跑开。
不一会儿,就有一个中年妇人走出诊室,妇人穿着新款的裙子,还带着首饰,保养的还不错,不像乡下女人那么粗糙,在这年代绝对是难得一见。
陈松眼睛一亮,暗道“生意来了。”他故意往旁边一移,在角落堵住了那妇人的道路。
那妇人转弯走来,被坐在这的陈松吓了一跳,拍着胸口道:“你这小伙子,可把我吓了一跳,干嘛啊你?”
陈松摆出一脸青涩的笑容,慢吞吞挪开,露出旁边的石斛和蜂蜜:“对不起啊,姐姐,我给我本家伯母送点山货,没想到她前几天去了,我才知道我来晚了。”
陈松也不怕撒谎,反正自己家没这么一个伯母。
“哦,小伙子别伤心拉,这人啊都有生老病死,逃不掉的。还有哪有叫姐姐的,我比你大这么多呢。”妇人看陈松可怜,心里涌起一抹同情。
“好姐姐,你看着就三十不到,当然是姐姐。”
“你这小嘴可真甜!那你打算咋办啊?”夫人捂着小嘴露出笑容。
女人本来就是在意年纪的,又是他这个岁数,陈松稍微一哄,就让妇人放下了戒心。
“好姐姐,我伯母去了,可惜了我这上好的石斛和蜂蜜,本来是送伯母的,都是野生刚摘下来的,还能抗衰老,可惜现在没人要了,待会只能送到供销社卖掉了,换点钱给我家小弟上学。”
“哦,石斛,蜂蜜?抗衰老!”妇人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