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荷,你还有别的亲戚需要省一省吗?我再放你三个月的假吧?”阮娇娇躺在摇椅上,百无聊赖地玩着自己的头发,浑身哪儿哪儿不得劲儿,自从清荷回来以后,看管自己越发严了,后院的狗洞也不知是谁走漏的风声,自己醒来的第二天就被堵上了。
唉……西市的茶楼小厮,东街的小摊商贩们,该有多想念自己…
“小姐就不用费心思偷跑出门了,奴婢这次回来,就再也不走了。”
阮娇娇仿佛看到了自己后半生都被禁锢在这一亩三分地里的凄惨日子。
“清荷你可有钟意的男子?小姐我给你一份丰厚的嫁妆,给你指婚如何?”阮娇娇像是想到了绝妙的主意,咻一下从椅子上弹起来。
“奴婢一辈子伺候小姐,从未有过嫁人之心,以后也不会有,小姐放心吧。”清荷手里的活儿不停,轻描淡写地回道。
“真的没有?老家青梅竹马的表哥呢?路上英雄救美的男子呢?我觉得隔壁杏花村的货郎小哥也不错,人家家里有地,还有自己的营生,你嫁过去直接就是地主婆,我打听过了,张小哥家里父母早亡,又没有兄弟姐妹,这真是一门再好不过的亲事了,你也别说小姐我急着把你嫁出去,不顾你的终身幸福,我看着人家对你也是有意思的,他上次卖货路过我们镇,不是还专门给你带了一对头花嘛?小姐我看人的眼光绝对不会错的!”阮娇娇越想越是这么回事儿,简直要被自己的聪明才智折服。
“奴婢不会嫁人的。”清荷真是越发佩服起自家小姐忽悠人的功夫。
阮娇娇像一只泄气的皮球一样蔫了,随即又眼冒精光,她不能把清荷嫁出去,但是她可以把自己嫁出去啊!到时候自己到了婆家自然有相公和婆婆帮自己收拾她们!
她越想越靠谱!对!就是这么干!
“那天天闷在屋子里也太无聊了,要不你教我刺绣吧?”
清荷平静的脸色终于有一点龟裂。“小姐…学这个做什么?”
“你家小姐我年纪也不小了,也是时候该为自己的终身大事打算了,成亲的时候总不能嫁衣自己都绣不出来吧?”阮娇娇的神色有一丝莫名的娇羞,只是这个“娇羞”在清荷看来是有一点恶心人的。
“女红确实不是奴婢所长,只是若小姐想学奴婢可以找人来教您。”清荷的嘴脸几不可闻地抽了一下,如果小姐知道自己以前那些事再看看现在的自己,也会觉得自己娘不拉几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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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绣娘被领着来到小院,“奴家江南苏氏,给阮小姐请安。”
绣娘三十岁不到的年纪,却总给人一种风情万种婀娜多姿的感觉,一袭火红色的石榴长裙,更衬得她肤白如雪,虽然带着面纱,不过眼珠流转之间,连阮娇娇一个女人都要为之倾倒了。
阮娇娇擦了擦不存在的口水,连忙将人扶起,“苏姐姐免礼免礼,快坐,琳琅看茶。”
“苏姐姐,我们从哪里学起啊?不瞒您说,我是一点儿基础都没有,唉。”
苏月儿掩在面纱下的神情有些得意,哼,以前让你学你不学,现在不是求着姐姐我教你?
“那便从一些最基本的针法开始吧。”
苏月儿本来以为这次也像以往一样从入门到放弃用不了一柱香的时间,想不到半天过去了,阮娇娇竟然还稳稳当当地坐在绣桌前,而且已经能绣些有模有样的小动物了。
她不禁有些怀疑,面前这个人真的是阮娇娇吗?
“嘿嘿,以前老是听人家说刺绣很难,要我说也没那么难嘛,苏姐姐我是不是很有天赋啊?我捏着这针,就好像从我手上长出来的一样!”阮娇娇穿针走线间显得游刃有余,丝毫没有新手的慌张。
“苏姐姐我跟你讲,我生了场大病,以前的事都忘记了,说不定我以前可是桃花镇第一绣娘呢!”
阮娇娇得意的小模样落在苏月儿眼里有些可爱,她在心里腹诽道,“你的针可不是用来绣花的,是用来杀人的还差不多。”
几天前,桃花镇来信,说阮娇娇突发奇想要学女红要绣嫁衣,急得那位小门主都要亲自过来了,要不是门里有些事走不开,这差事也不会落在自己头上,说来也快三年没见过娇娇了,看样子这些年她过得也不错,不仅身量见长,连脾性也比原来可爱多了。
“苏姐姐,你看你看,我绣的,我绣的。”阮娇娇兴奋地把帕子递过去,邀功一般眨着大眼睛,等着苏月儿的夸奖。
苏月儿看了很久,不确定地开口,“这…是鸳鸯吗?”
“对啊!是不是还挺像那么回事儿的!”阮娇娇觉得自己果然是很有天赋的!“这个鸳鸯还得再练练,幸好离我成亲还有段日子,不然这我可不好意思往嫁衣上绣。”
“噗!”这话说的,吓得苏月儿一口茶水喷了出来,“你说你就快嫁人了?!什么时候的事儿?你要嫁给谁啊?”
阮娇娇虽然觉得这个绣娘多少有些爱管闲事了,不过还是好心地递了块帕子给她擦嘴,解释道,“还没订呢,不过应该快了,嫁给谁嘛……就是镇上沈老板的公子沈从止啊,你刚来桃花镇可能不太清楚,沈老板可是我们桃花镇首富,据说生意都做到京城去了,很是富有呢!我嫁过去就是妥妥的少奶奶。”
“沈家公子,跟你提亲了?”苏月儿发现了其中的bug,如果连神隐门都没收到消息,那……
“还没有呢,不过应该快了,这次从止哥从京城回来应该就会上门提亲了。”阮娇娇畅想着美好未来,丝毫没有发现对面女人的眉头已经开始抽搐。
苏月儿觉得自己一定是还在做梦,这货…这货显然脑子有什么大病!
“今日的课就上到这里吧,我明日再过来。”说着也不管阮娇娇的反应,站起身就往大门外走去。
“啊,哦!清荷,送送苏姐姐。”阮娇娇虽然察觉到了苏月儿的异样,不过也没深想,还是招呼清荷过来送客。
是夜,神隐殿中。
“哈哈哈哈哈哈…”司予安爽朗的笑声响彻大殿,他看着苏月儿呈上的绣着鸳鸯的帕子,又想起刚刚听到的话,还是止不住地好笑。
“无碍,暂时不用管她,她想学你专心教导便是,这沈从止,我会派人调查,下去吧。”
“是,属下告退。”苏月儿满头黑线,自己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看阮娇娇哪天真的成亲了这小门主找哪里哭去!哼!
苏月儿走后,司予安摩挲着手上的鸳鸯绣帕,神情恍惚,开始描绘起阮娇娇大红嫁衣的样子,片刻后又强迫自己清醒神志,他不能再一次失去她了,现在的生活是她努力了那么多年都未曾得到的,他怎么舍得破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