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配着狂风骤雨的郊区树林里,冷风瑟瑟,寒冷至极。
“老板,我看她已经死了。”一位胖若黑熊的男人发着粗犷的声音向眼前身穿红色长裙的妩媚女人汇报。
眼前这女人身后是两个黑衣人在旁,一个给她撑伞,一个提她的包。
“哦,可要看清楚了,别到时候死而复生了。”她风情万种的眸子里带着狠厉。
“顾老板,要不您再给她来个几刀,我再挖个大坑把她埋得死死的?”这位老板好似是觉得他的提议不错,又是给眼前这个奄奄一息的女人胸口再插上几刀才满意,鲜血溅射在她的脸上,但她依然在笑。
“怪就怪在你喜欢上了错误的人,跟我斗,你还嫩着,苏芷苒。”她笑得更狂了,站起身还不忘朝死去的尸体吐口唾沫。
“埋了,埋深点。”女人十分满意她的这个行为,笑着扬长而去。
苏芷苒的灵魂在哭泣,她望着自己的肉体被这样践踏,她看着自己的脸泛着苍白,没有一丝血色,那大汉拿着土锹,用土将她的尸体慢慢掩盖。
回想起自己被她害死的情景,她恨不得将眼前这个女人吸血扒皮。
她的尸体被埋得很深。
第二天,周政延终于在他们第一次相遇的郊区找到她,由于大雨冲刷掉了昨天晚上的痕迹,这场凶杀案不了了之。从此周先生再无娶妻,家里摆着亡妻的灵堂……
作为鬼的苏芷苒心中充满了怨念,她的怨气冲天,无法投胎转世,只能成一缕飘荡在人间的幽魂。
她对这个素未谋面的顾老板恨得咬牙切齿,也对周政延的迟来的深情恨得切齿,如果,她没有遇见周政延,她会不会不会死得那么惨……
她就这样成了孤魂野鬼,她看着自己的亲人一个个去世,看着父母伏在自己的尸体前失声痛哭,看着……周政延独自孤独老去。
苏芷苒始终冷眼地看着周政延在深夜借酒消愁,醉生梦死,看他整日整夜郁郁不得入睡,只能借公事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她像一个旁观者,不喜不悲。
在周政延死的那一天,时间火速运转,所有的时间都开始倒流,苏芷苒被莫名其妙地被卷入时间轴轮里。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射在丝绸缎棉被上,当她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
苏芷苒望着熟悉的卧室,她正要像往常一样穿透墙壁,游荡各处。可她发现自己在床上躺着,她连忙下了床,脚底传来久违的实感。
她走了几步,发现自己是走在地板上,不是漂起来的,这让她感觉到一个做鬼的尊严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由于许久不曾下地行走,她一时间有些不习惯,她从镜子旁路过,看到了自己的容颜:苍白的脸庞下是双摄人心魄的桃花眼,凹凸有致的身段极显魅力。
从前她经过镜子旁都看不到自己,许久未看到自己的脸,她有些陌生,怔怔地抚摸上自己的脸。
这是年轻时的她,一心一意地装着周政延的她,也是曾经无忧无虑的她。
正当她愣愣地望着镜子的自己时,楼道里传来沉稳矫健的脚步声……
“吱呀——”
周政延将门打开,他明媚的眸子下全是冷冽,全然不见原是个阳光灿烂的男孩,散乱的头发显得颓然。
“苏芷苒,我告诉你,你这个害人精,奶奶对你不薄,你怎么要这样对她。”
苏芷苒看到一脸颓丧且年轻的周政延,久违的记忆如同潮水一般朝她涌来。
她不由来地感到一阵庆幸,重来一世,她可以为自己报仇,也可以弥补挽救奶奶的愿望。
想起那个害死她的神秘女人,苏芷苒的表情冷了冷,这一切,全都是因为她眼前的这个男人!上辈子,她全身心地付诸在这个男人身上,为了他放弃了自己的事业。
最后竟落了个惨死的结局。
这一辈子,她再不会那么傻了,苏芷苒的表情冷冽了些。
“周政延,我会查清楚给你个交代。”苏芷苒做了几十年的孤魂野鬼,还不大习惯,只能僵硬地扯动自己的面部表情,声音也不带一丝温度。
“奶奶如今昏迷不醒,你说什么当然都对。”周政延嗤笑一声,仿佛是在看一个小丑。
“你不信我,我当然说什么都不对。”苏芷苒直直地对上他的眼睛,那眼神,平静无波。
往日对着他的那些色彩,突然一夜暗淡沉寂下来。
周政延看着她的眼神,慌乱了一瞬,不一会又盈满了厌恶,见吵不过她,便径直往卫生间走去。
苏芷苒看向窗外,回想当初的她带奶奶到医院楼下送奶奶体检,恰好接到一个电话关于寻找小西的消息,又恰好来了一位护士主动请缨要照料奶奶,奶奶又恰好在她不在她身边的时候突发哮喘病,而那位护士又被恰好支走,无人看管,导致现在都没有苏醒……
这一切看似没有什么关联,但连在一起却十分蹊跷。
怎么可能都那么刚好?
而且,她明明有把药放奶奶包里,为什么最后药会不知在何处?
她回忆起当时的场景,攥着的拳头又紧了紧,这件事,她一定会查清楚。
“把桌上的离婚协议书签了,到时候我会以传真形式发给你父母。”
周政延从卫生间出来,见她在一旁站着。他冷冽的眸子似草原上随时静待捕猎的雄鹰。一双丹凤眼魅力十足,却带着危险。
苏芷苒看了眼桌上的离婚协议书,这正合她意,省得她想办法离婚。
跟周政延在同一空间的每一秒,都令她作呕。
“好,离婚可以,”苏芷苒干净利落地签了字,将文件递给他,“我会去照顾奶奶。”
她一定会弄清楚事情的缘由,不能让奶奶白白地受伤,所以必须得经常照看奶奶,不然奶奶又遭遇什么不测。
“你还嫌奶奶的病情还不够严重吗,还是,你想置奶奶于死地?苏芷苒,我没有记错的话你是个律师吧,这杀人案得怎么判你应该比我清楚吧!”周政延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苏芷苒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头,收回了递文件的手,“不想离了?”
“好,苏大小姐可以啊,看来是我小瞧了你,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对了,还得和你说一声,离婚,你得净身出户,你休想拿走一分钱!”
“不好意思啊,您这财产我无福消受,”苏芷苒打开行李箱,简单地收拾了下自己的东西,把她用过的,带不走的都干净利落地丢进了垃圾桶。
“不是说了吗?最好的前任就是当彼此都是死的。”
“周少爷,再会。”头也不回地打开房门走了。
离开了这个困了她所有年少时光的悲喜的地方。
周政延看着她离去的身影似是像摆脱了一个让她生不如死的地方,内心莫名其妙地涌起一阵狂躁感。
他在烦躁些什么?明明自己期待的就是这一天的到来的不是吗?为什么当她走的一刹那,他会有叫住她的冲动。
离开了周家的苏芷苒不禁松了口气,幸好,她还有重来一次的机会,她还有很多事情做,比如去找那个神秘女人复仇,找到伤害奶奶的幕后主使,还有——重新捡回自己的本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