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爷爷!
他背着手,耳朵上夹着根手卷烟,慢慢悠悠的朝我踱步而来。
印象里,爷爷永远都是这样悠哉悠哉的。
“跟我走。”
爷爷在我前面不远处停下。
“好。”
我木楞的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什么爷爷才刚回来就这么火急火燎的要带我出去。
不过我也没想太多,爷爷回来了就好。
“爷爷你去哪了啊?怎么才回来?”
“你叫我娶的那个老婆她不见了,为啥啊?”
“爷爷你咋不理我?”
一路上,爷爷保持着沉默,我忍不住一次次打破了寂静。
爷爷没有给我半点回应,只是不紧不慢的走在我前面。
我也不敢在多问,只能默默的跟在了身后。
这时,村头的李大强正好扛着一捆柴往家走,见我来了,立刻嫌弃的往旁边躲了又躲,嘴里骂道:“晦气!”
我已经习惯,也没多话。
可能是见我没反应,李大强忍不住问道:“喂,扫把星,你这是要去哪?”
“不知道啊,爷爷不知道要带我去哪里。”
我指了指爷爷,一脸无辜。
李大强沿着我的手指看去,脸色却突然惨白起来:“什么爷爷?你爷爷哪有在这。”
“你还没睡醒吗?爷爷不就在前方。”
我有些不解的看着李大强。
李大强似乎是想到什么,惊恐的看了我一眼,一边念叨着什么一边飞快的转身离去。
我很纳闷李大强怎么跟见了鬼一样。
眼见爷爷快要消失在视线,我也顾不得多管,赶紧跟了上去。
这条路通向后山,出了村口就没灯了。
我看着前面黑黝黝的山路,担忧道:“爷爷,咱们大半夜的还上山吗?”
爷爷还是没有搭理我。
虽然我对爷爷毫无戒心,可这么久他都不说一句话,我还是有些害怕。
尤其是刚刚李大强的反应,让我有些不安。
这时,爷爷突然停下了脚步,就背对着我站在哪里一动不动。
我慌了。
“爷爷,你是不是生我的气啊……”
我快步上前拉住爷爷的手摇了摇。
突然,爷爷的头猛地转到身后!那熟悉的脸上却是无比狰狞的笑容。
这不是爷爷!是邪祟!
那邪祟咧开嘴笑得狡诈,满口细密的尖牙挂着口涎,双臂以一种完全非人类的方式扭转过来狠狠的掐住我的脖子。
难怪爷爷一直不说话……爷爷根本没有回来!
巨大的恐惧面前我来不及悲伤,我尽力的挣脱,身上突然冒出一阵红光,邪祟竟然被震退开来。
我趁着这个机会撒丫子就跑,可以说是我这辈子跑的最快的一次。
头也不回的往村子里跑去。
都说邪祟怕人气,他费那么大劲把我骗出来说明他不敢在村子里动手,只要我回到村子里就安全了!
但哪有我想的那么简单。
无论我再怎么往前跑,村子永远离我很远很远,好像是在原地踏步一样。
我彻底慌了神,扭头看去,那邪祟还在一点一点的靠近我,那张本属于爷爷的脸上挂着我陌生不已的扭曲笑容。
我知道,我这是遇到鬼打墙了。
爷爷曾经说过,遇到鬼打墙只需要一直往前跑,只要一直不回头的往前跑那鬼就奈何不了我。
我咬紧牙关,闭着眼闷着头使劲往前冲。
“陈初一!你又在村子里乱跑什么!信不信我告诉你爷爷!”
是村长的声音?我愣了一瞬间,但很快又稳住了心神。
这个时间,村子早就呼呼大睡了,怎么可能会叫我。
一定是那个邪祟作怪。
不过我也明白一点,就是他害怕我真的跑回去!
这么想着,我脚下暗暗发力,全然不顾身后的叫骂继续往前跑。
“初一啊,你跑那么快干什么?等等大娘!”
“你干什么呢?娘!初一又要去咱家门口了!”
“陈初一!”
“初一!”
越来越多嘈杂的叫骂在我身后响起,我又怕又急,急自己跑不出去,怕那邪祟真的追上来。
忽然,我发现村口那棵柳树就在眼前了!
我在离那棵柳树越来越近!只要我跑过去就真的得救了!
也就在这时,四周突然安静了下来。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孙儿……快跑!快跑啊!”
爷爷?
爷爷的声音虚弱又苍老,好像在隐忍着极大的痛苦似的颤抖不已。
是爷爷的声音,难道他被邪祟抓住了?
我忍不住慢了下来,可再转念一想,这很有可能是邪祟为了迷惑我故意做出的幻听,我咬咬牙继续往前跑。
“啊!快跑!孙儿快跑!”
爷爷还在哀嚎着,似乎还伴随着辫子抽打在肉体上的闷声。
脑子里名为理智的弦彻底崩塌,我不管不顾的回头去看:“爷爷!”
可身后哪有爷爷,只有一张死死贴着我额头的扭曲脸庞。
是那个邪祟!
我还是中计了,到现在为止爷爷还是了无踪迹,甚至很有可能已经……
绝望裹挟着恐惧吞没了我的理智。
那邪祟狞笑着掐住我的脖子,我也没有余力再去反抗了,任由他使劲掐着,任由窒息感让我眼前发黑,意识渐渐游离。
“呔!哪来的脏东西如此不识好歹!”
只听一声浮夸的厉喝,一道金光从天而降,那邪祟如临大敌,惨叫着松开我连连后退。
我摔倒在地,大量的氧气涌入差点没把我噎死。
我一边大口大口的呼吸着,一边抬头去看,就看到一个穿的破破烂烂的老头挡在我身前。
那老头衣衫不整,说是衣服更像是抹布,皮肤黝黑、面容丑陋,满脸麻子暂且不提,就那三角眼蚕豆眉,外加酒糟鼻大龅牙就已经替他隔绝了所有赞美的词语。
与他这个灰扑扑的丑老头形成对比的是,他手中那一条金灿灿的柳枝,那柳枝看上去和寻常柳条并没有什么差别,只是通体笼罩着一层金光,像是电视里才能看到的那样,煞是好看。
“这小孩是老头我罩的。”
丑老头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个脏兮兮的小紫砂壶,仰头喝了几口后,打了个嗝醉醺醺的对那邪祟道,“你什么修为,敢跟老头我抢人?活的不耐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