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好的红木大门,摇摇欲坠,半吊在门框,尘土飞扬。
鬼迷心窍的夫妻俩还有律师,都被吓了一跳。
“哎,大白天关什么门,就这么见不得光?”
席樱一袭红衣,推着一个大红箱子出现在门口,逆光而立。
风卷起她的裙摆,席樱用最粗暴的方式出场,但那张漂亮的脸蛋却写满天真无害。
她看了眼“风烛残年”的门板,不好意思说了句,“抱歉,乡下人,粗手粗脚,不知轻重。”
沈秀姿看清来人,一股惊恐直冲心头,她捂紧嘴巴才抑制住尖叫。
席会华眼神复杂,从不可思议到凝重,最后紧锁眉心。
沈秀姿冲上前,挡住席樱的去路,“你是谁?闯进我们席家做什么?”
席樱纯良地弯起眸,手贴了下她的额头,“没发烧呀,怎么连我都忘了,沈姨。”
“怎么可能,你,你不可能是席樱,她死了。”
她此刻的情绪就像一个膨胀的气球,当所有希望积攒达到极点瞬间幻灭,她忘记了慈母的伪装,怒然向席樱讨伐。
还有外人在,席会华很快冷静下来,拉住无礼的妻子。
席樱好奇地走到律师前,“这是遗产转移协议?”
“爸,我还没死呢,这份文件撕了吧?”虽是询问的口吻,但她动作很快,抓起文件撕成了碎片。
席樱把纸屑整理好,放进律师衬衫的口袋,“你可以走了,你的劳务费,我爸会转给你。”
律师搞不懂他们一家玩哪出,但有她这句话,他离开了。
沈秀姿好不容易压下内心的愤怒和失落,不解地走到席樱跟前,上上下下打量,“你,为什么……”还没死。
话止于唇边,无法说出来。
席樱抚顺长裙坐下,“也许老天垂怜,认为我命不该绝,我从车祸中逃出来,还被封时衍英雄救美,为了报答他的救命之恩,我嫁给了他。”
席会华和沈秀姿一时反应不过来,这是改嫁了?
沈秀姿惊讶问:“你说的,是敦城最权贵的封门阎罗,封时衍?”
“正是。”她轻轻拨了肩上的长发,“我听说了,你们还给我买了巨额意外险,退了吧?”
席会华的脸色变得难看。
“还有商州秦家那边,退了吧!”
退???
她说得轻巧。
沈秀姿一脸为难,“婚姻大事不能儿戏,怎么能说退就退!”
席樱思考了一下,颇感认同,“那让妹妹嫁过去吧,秦家在商州是数一数二的大豪门,嫁过去也是福气!”
“姐姐,这是给你预订的亲事,我怎么能抢?何况我有未婚夫了,正准备订婚。”
从二楼走下来的席清柔,哪怕穿着随性的家居服,都能感受到她身上的名媛气息。
席樱看向席清柔,想起萧子恒,根据兄弟们传来的情报,萧子恒就是萧根,消失三年,摇身一变成了萧家海归三少?
其中必有文章!
席樱唇角晃过冷笑,耸耸肩,一脸无辜状,“很遗憾,秦家那边只能退了!”
“不行!”席会华一口反对,反应其大,俨然忘了慈父人设。
一亿的聘礼,退了公司怎么办?
席樱看向席会华,眼底洇出一圈眼泪,“爸,我现在找到自己的幸福,封时衍也不差吧,难道你们为了一亿,想棒打鸳鸯?”
“传闻封时衍又瞎又瘸又克妻,你嫁给他,死路一条。”冷静下来的席会华,语重心长说,“我是为了你好,秦家好歹有接触,也算知根知底,但封门盘根错杂,我怕你嫁过去,过不好。”
席樱擦掉眼角的泪,“爸,我知道你为我好,但我对时衍一见钟情,你不能拆散我们呀?”
一时间,角色转变,席会华成了大恶人。
沈秀姿另有盘算,对席樱打听,“你嫁给封时衍,封家准备多少聘礼?”
“钱哪比得上命,我爱他,为了报答他的救命之恩,我一分都不要。”
“什么?那公司怎么办?”沈秀姿气得老血一喷,“你知道公司现在危机重重,急需资金填空吗?”
席樱佯装惊讶,“难道你们把我嫁出去,不是为了我的幸福,只是想拿到一笔丰厚的聘金?”
沈秀姿胸口的恶气还没发泄完,被她反问噎住了。
席会华给沈秀姿打了眼色,沉下气道:“别胡说,我席会华是卖女求荣的人吗?罢了,公司危机我再想办法,更重要是你找到幸福。”
“妈在天之灵看到你对我那么好,一定很欣慰(不是)!”
“哪里的话,身为父母,有哪个不希望儿女找到幸福的。”席会华脸上笑嘻嘻,心里血崩。
一亿,那是一亿!
沈秀姿看着他们父女俩一个比一个情深意切,她气得快岔气了,根本冷静不下来,参与其中。
席清柔冷眼旁观,忽而看到席樱带回来的大红箱子,“姐姐,恭喜你呀,找到了幸福,今天你带着红箱子回来,该不会是回门宴吧?”
敦城传统,外嫁女回门,必须用大红箱子装礼,和丈夫携手回娘家。
“但,怎么不见姐夫呢?这么重要的日子,不应该呀!”
很无心的一句话,甚至有几分替席樱不满,倘若被外人听到,对席樱来说就是耻辱。
回门宴,新婚丈夫没作陪,算什么事?
沈秀姿斟酌了一番,“像封家那种名门望族,应该很注重礼俗才对?还是认为我们席家小门小户,入不了他们的眼,不过……封阎罗腿脚不便,还说得过去。”
席会华最好面子,前半句已经掐到了他心坎,后半句他听不下去了。
瞧不起他们席家,这门亲事他们还倒贴了一个女儿。
沈秀姿这把火撒得足够聪明,席会华的脸色,肉眼可见不满,“古往今来,敦城人最讲究礼规,他看不起席家,就等于看不起你,你嫁过去,以后的日子,未必好过。”
“你爸说得也对,小樱,沈姨也怕你吃亏!”
“爸妈,你们也不用那么担心,以姐姐的出身,是我们高攀了。”
“高攀?”席会华冷哼一声,“我席会华的女儿,不至于嫁给一个瘸的。”
席樱眼里闪过讽刺,他是不是忘了,他先前才想着把自己嫁给一个活死人?
就在他们一人一句,无下限贬低席樱时——
“抱歉,我来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