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明绯绯围着石碑转了好几个圈,一边仔细看石碑上的每一个细节,一边自言自语似的道:“还真不对,这不是我买的那块,我买的碑很便宜的,我跟你们家老头子又不认识,非亲非故的,只是看他入土连块碑都没有太寒酸了,才好心给他买了一块,怎么可能买这么好的?
这碑有年头了,而且石料非常好,几万块能拿下来就算是便宜的了,我总共才收人家十万,怎么可能送这么贵重的礼物给你们?我疯了不成?”
明绯绯看起来确实不像是说慌的样子,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明绯绯又是受一个不肯亮明身份的雇主之托主动上门的,我还是需要对她保持警惕。
如果她真的对九爷有所图谋,那么送再贵重的石碑都没有什么奇怪的。
明绯绯看我不相信她,便说卖石碑的老板可以给她作证,然后,明绯绯就直接给卖石碑的老板打了电话,把手机塞在我手里让我听。
卖石碑的老板确实说有个穿红衣服的女孩子去他店里买石碑了,千挑万选挑了一块最便宜的,问她刻什么字,她又说不上来,老板忍不住就说了句:“你连家里谁死了都不知道,我看你就是纯粹来消遣我的。”
结果明绯绯还恼了,差点把老板揍一顿,老板说一辈子也忘不了这个大奇葩,穿件大红衣服去买墓碑,自己做这行几十年,从来没有遇上过这样的人。
老板在电话那头絮絮叨叨的说着,我也没太仔细听,嗯了几声就把电话挂了,跟明绯绯说:
“这石碑明显是有问题的,不能进我家院子,如果能够知道这石碑是从哪里来的,直接送回去最好,你如果实在想不起来,只能暂时先放在外面,等九爷的丧事办完了之后再想办法处置。”
明绯绯对我的决定没有任何意见,还认真的给我道歉,说自己本来是想要帮忙的,没想到忙没帮上,还给我填了麻烦,实在是对不起,石碑的事情她一定会处理好的。
看到她现在认真道歉的样子,再想想她打瞎老太爷尸体时的霸气,坐门槛上嗑瓜子时的肆无忌惮,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笑了,这确实不是个让人讨厌的女孩子,如果她真能帮我发送了九爷,我娶她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在确定她可以信任之前,我是不会让她碰九爷棺材的。
我转身回院子里边去陪九爷,明绯绯就在门口研究那块来历不明的石碑,这边敲敲,那边看看,想从石碑上找点线索出来,但很明显,这个线索并不容易找到。
一转眼天就黑了,让一个女孩子一直在外边不太合适,我就把我自己的房间收拾了一下,喊她进屋休息。
喊了两声没有人应,我不禁有点皱眉,难道这姑娘已经走了?
我赶紧出门去看,发现明绯绯蹲在地上,用手紧紧捂住右边耳朵,左边耳朵贴在石碑上,似乎是在认真的听什么。
我轻轻拍了拍她,明绯绯赶紧摆手让我不要打扰她,过了好一会儿,明绯绯才从石碑上抬起头来,指着石碑底部一段道:“这里好像是空的,里边有东西,而且,还是活的东西,我听到里边有呼吸声。”
我一愣,呼吸声?这石碑材质坚硬碑形完好,就算里边真的有空腔,外边也没有通气口呀,里边的东西怎么呼吸?
明绯绯坚持说自己没有听错,让我听听看。
我拗不过她,也把耳朵贴在石碑下面听了一阵,里边竟然真的像是有呼吸声。
我回头看了看院子里的灵棚和棺材:“可能里边真的有什么活物吧,不过现在还是守好九爷的棺材要紧,九爷的丧事不能有差错,其他的都可以以后再说。”
说完我就又回院子里去了,明绯绯明显没有死心,这是个好奇心非常重的女孩子,她没有继续趴在石碑上面听,而是在我们家里搜罗了一圈,把我们以前洗衣服用得大盆给拎出来了。
明绯绯在里面装了大半盆水端到门口,让我帮她把石碑抬进了水里,过了一会儿又喊我帮她把石碑翻个面,没过一会儿又喊我帮她把石碑转个方向。
我都有点无奈了,这姑娘到底是来帮忙还是来添乱的?人家花十万块钱雇她,是为了让她帮忙埋葬九爷,不是埋石碑。
一想到埋葬这个石碑,我脑子激灵一下,墓碑是要放在坟头的,而且,墓碑的下边一部分需要埋在土里,如果墓碑下面的部分真的是空的,里边有什么活物或者什么东西的尸体,那么,在把石碑埋在九爷坟头后,是不是也就相当于把这个石碑里的东西埋在了九爷的坟里?
很多人都盯着九爷给自己点得这个宝穴,难道,连不是人的东西也盯上了?
我刚要过去再看看那块石碑,明绯绯已经在喊我了:“肖鹏,快点过来,里边真的有东西,我找到气孔了,里边有东西在呼吸。”
真的有东西?我赶紧跑到门口,看到明绯绯正眼睛眨都不眨的看着石碑泡在水里的部分,听到我过来,就小心的给我指了水里的一个位置:“仔细看,马上就有了。”
果然,明绯绯话音刚落,石碑上就出现了一个小气泡,咕一声浮出水面。
“一、二、三、四......”明绯绯有节奏的数到十五的时候,又指了一下那个位置,示意我气泡又来了。
果然,又一个小气泡浮了上来,跟刚才的气泡一样,然后就是明绯绯每数十五个数字,就有一个气泡浮出水面,节奏如此稳定,还真的像是什么东西在呼吸,只是,这东西呼吸的频率有点慢而已。
看了一会儿,明绯绯就让我帮她把石碑抬出来,我刚要问明绯绯打算干什么,人家姑娘已经从腰里抽出一根黑漆漆的棺材钉,啪得一钉打在石碑冒泡的部位,石碑立马就裂了,一道白影嗖得从碎石块里蹿了出去,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楚是什么,已经不见踪影了。
同时耳朵里听到一句:“我终于自由了,不过我不会感激你们的,你们欠我的,一分不少的都得还我。”
我和明绯绯都是一愣,明绯绯显然也听到刚才的话了,愣了一会儿才问我:“肖鹏,你说她刚才那句话是说给谁听的?是你欠她的,还是我欠她的?应该是你吧?听她声音应该是个女的,女人能欠女人什么?”
我指了指地上的碎石块道:“谁说女人就不能欠女人的?你没听到她说得是你们吗?你们,包括你也包括我。再说了,你觉得这玩意儿像人吗?”
明绯绯立马就扒拉地上的碎石块,发现里边有很多细小的蛇皮。
“是条长虫?这么小的长虫也成精,这让那些蟒蛇们情何以堪?”
我看了一眼白影消失的方向,只能是先招呼明绯绯回房休息,事情已经够乱套了,但愿刚才飞走的那条长虫和九爷的丧事没有关系吧。不过这块石碑不请自来,要说这长虫不是奔着九爷来的,可能性还真不大。
晚上,我又是在灵棚里陪了九爷一宿,一天一夜了,再坚持两天,就能送九爷上山了。
早晨,又是明绯绯出去买的早餐,突然觉得这个女孩子身上优点还不少,于是我就夸了她一下:“没看出来,你还挺贤惠的,以后没准是个贤妻良母。”
明绯绯听我这么说,差点笑得把豆浆都喷出来,问我哪里看出她贤惠来了?
我晃了晃手里的油条:“从体贴的给我买早餐看出来的呀,咱们才认识两天你就这么贤惠,以后对你老公肯定很好。”
明绯绯笑道:“买个早餐就贤惠了呀?贤惠的妻子不是都亲手做早餐给男人吃吗?”
这个?好吧,好像是这样的。
吃完早餐,我就又回灵棚里边去了,现在没有什么比守着九爷更重要。
明绯绯也找了个垫子坐在我旁边,拖着腮帮子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上午,九爷的那几个侄子又来了一趟,好像还带着一个远房长辈,是九爷的族叔还是什么的,反正是头发胡子全白的一个老头,看着没一百也有九十八,仨人搀扶着才勉强走进了我家大门,说要来给那几个侄子主持公道。
明绯绯拎着棺材钉就过去了,叮叮当当一通敲,老头儿拐棍都不要了,撒丫子就跑,那腿脚利索的,腿儿慢的兔子都能让他溜吐了。
打发走那几个侄子,明绯绯刚坐回我旁边,门外一声刹车,一个浅色西装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看了一眼灵棚,过来举香就拜。
这人我不认识,从来没见过,不过人家大礼拜祭九爷,我也只好赶紧回礼。
祭拜完了,男人才道:“你是九爷家人吧?九爷什么时候没得?这么大事儿,你怎么连我都不通知?要不是白蛇托梦报丧,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九爷已经走了。”
我刚要问这男人跟九爷什么关系,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拄着拐杖走了进来,同样是拜祭之后问我为什么不通知他,也说是白蛇托梦报丧才知道九爷没了。
短短一个小时,我家院子里边人已经多的快要挤不进来了,全都说是白蛇托梦报丧才来的。
白蛇?难道是石碑里的那条白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