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尧国,庆和二十四年,江南陈府。
陈锦书从床上醒来,正欲起身,头顶一阵剧痛袭来,又在床上躺着缓了缓,才慢慢坐起身来。
回想昨天在华山决吃的那一脚,陈锦书还是有些后怕。
只记得,对方一个鞭腿以后,身体便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在看见教练和队友们朝擂台方向冲来后便再无意识…
“丢死人了,被新出道的毛头小子K.O.了,估计今天头条都是关于三届金腰带得主被新人一招击倒。”
陈锦书苦笑着摇了摇头,准备掏手机看看今天的头条。
要不是我抗击打能力强!就昨天那脚,但凡换个人,我的兄弟们就该吃席了。
想到这陈锦书心里的难受被冲淡了许多
“诶?我手机呢?”陈锦书摸遍了全身愣是没有找到一个口袋
低头看了看一下自己的衣服,一件素的不能再素的丝质长衣,就像古装剧里的富家子弟刚刚起床穿的那身一样。
这谁干的?人都被打休克了还玩cosplay呢?
陈锦书快步走到镜子前,想看看自己的装束。
“哟,还是铜镜,装备倒是挺齐全。”
陈锦书拿起了铜镜,看见镜子里的人眉清目秀,皮肤白皙,一副俊俏书生的模样。
美中不足就在于,因为刚刚睡醒头发有些许杂乱。
这是谁的脸?
陈锦书顿时感觉头皮发麻,后背感到丝丝凉意。
冷静了一会儿后,陈锦书把镜子摆回了原位后便开始宽衣解带。
前世他最引以为豪的,除了他多年磨练出来的格斗技巧,就是他的肌肉了。
他看着镜子里的人,虽然没到瘦骨嶙峋的程度,但是丝毫没有锻炼的痕迹,更别说肌肉了。
完了,肌肉也没了,铁白撸了。
所以说?我是真的死了?
我现在的情况是,穿越了?
头痛再次袭来,这具身体的记忆一股脑的灌了进来。
潘周…,29岁,硕士毕业于苏黎世联邦… 对不起灌错了
陈锦书,字虞安,江南巡抚陈光维的长子,现年十八,自幼便熟读四书五经,巡抚父亲也对其寄予厚望。
秋闱在即,陈锦书也在努力备考。
为准备科举,陈锦书多日来闭门不出,一心读书。就连吃饭都是让丫鬟送到门前来的。
毕竟光是江南就已遍地是才子,竞争相当激烈。
当年金莲姐姐若是在江南开窗,指不定能砸出个一两首流传千古的情诗出来。
“唉,江南巡抚之子,虽说没有穿过来就当皇帝,倒也没有一穿过来就牢里蹲,这个身份还不错。
既然上辈子练武被打死,那我这辈子从文总不能还摊上事儿吧。”
陈锦书呆坐在圆凳上叹了口气无奈的接受了穿越的事实
“大哥,你醒啦?”一声轻柔的女声,打断了陈锦书的思考
抬头一看,是个身着绿罗裙,面容姣好的女子站在了门口,她举止端庄,完全没有尘世庸俗之气,俨然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
“是映薇啊。嗯,醒了有一会儿了。”陈锦书一边从脑子里抽调着记忆,一边回答着陈映薇。
陈映薇,父亲的独女,比陈锦书小两岁,自小和陈锦书一起在自家的私塾上课。
江南自古就是富庶之地且重文轻武,多数人家都有自己私塾,因此也没有建书院的必要。
许是陈家的基因良好,兄妹俩都颇有些才华,在江南也是小有名气的才男才女。
不过总不能发发入魂吧,陈光维的次子陈映槐就有些许基因突变?
“我准备去街上购置些饰品,你闭门读书好几天了,要不要和我出去逛逛?”陈映薇笑盈盈地说
陈锦书没有丝毫犹豫的点了点头“好,我陪你去走走,挑灯夜战了几天是该出去散散心了。”
虽有江南的记忆,但终归不是自己切身体验的。
走出陈府,过了一座石桥便是主街,江南没有京城那般繁华,但是也独具特色。
陈锦书走上布满青苔的石板路,放眼望去尽是青瓦白墙和小桥流水。微风拂面过,阵阵桂花香。
有老媪在河边浣洗衣物,有老翁在水中划桨摇橹。
有黄冠草履街边叫卖,有吴侬软语轻唱评弹。
有翩翩公子直立船头吟江南,亦有窈窕淑女结伴出行轻拂扇。
这便是江南吗?难怪说江南的人都多了一分儒雅,如此人杰地灵的地方理应如此。陈锦书慢步欣赏着。
“大哥,你看这两个簪子哪个更好看?”陈映薇拿起了两个簪子晃了晃
“小妹若是喜欢,叫店家都包起来就是了。”
陈锦书正准备从怀里掏出钱袋,却看见不远处一伙身带佩剑的人将一个菜摊围了起来。
“老头,这个月的钱还没给兄弟们呢吧?”
一个满脸横肉的胖子嘴里叼着一根稻草,左脚踏在了菜摊上,凶神恶煞地与菜摊老翁说着话
老翁衣着破烂,深蓝色的粗布衣裳已经被洗的泛白了,衣裳上还布满了各种杂色的补丁。
他坐在沾满泥巴的稻草上面露难色,仰头看着胖子,碍于对方的权势他硬挤出了一张笑脸。
“大人,小的卖菜一日也才赚不过十几文钱,您每月收二两银子,我哪里拿的出那么多…”
“那是你的事,别跟我讲那么多废话,我们只负责收,你怎么赚这个钱与我们无关,今天拿不出来这个钱,我只好叫弟兄们帮你收拾收拾摊子了。”
胖子不耐烦地打断了正在说话的老翁并挥了挥手招呼自己的手下开始打砸菜摊。
老翁整个人趴在了菜摊上,尝试用身躯护住自己辛辛苦苦种出来的菜。
不曾想这伙人竟然无差别攻击,结果就是老翁和菜摊无一幸免于难。
哇,连老头都打?
陈锦书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快步赶到菜摊前挡在了菜摊老翁和胖子的中间。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怎敢当街行凶?谁给你的权利?”陈锦书怒斥那个满脸横肉的胖子
不远处传来了一句“我给的!”说话那人悠哉悠哉的走到了菜摊前
此人身着华服,左手盘两颗虎头核桃,右手摇折扇,面目倒也生的端正,但是却不令人讨喜。
陈锦书在脑海里抽调着自己的记忆,这人是江南总兵庞阔的独子,庞濯。
此人仗着自己父亲手握兵权,经常为害乡里,鱼肉百姓。
陈锦书的父亲陈光维跟庞阔一直政见不合,而当年陈光维被调职江南就是为了制衡庞阔。
所以两家人的孩子,自然也不会有很好的关系。
陈锦书一心读书,生性懦弱。
跟我陈虞安有什么关系?
这件事我得管,但是要稳住我文弱书生的人设,不然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这不妥吧,庞把总?你父亲在朝为官你应当善待百姓才是,何故欺压百姓?”陈锦书冷脸问到
庞濯仗着父亲是江南总兵,混了一个正七品的把总官衔,手底下还是有几百号兵。
不过父亲身为总兵给儿子安排一个把总当当,倒也不算过分。
“哟,抚台大人的长子,你叫那个…那个?陈?陈锦书是吧。我一个习武之人记性不好,一时间没有想起来。多有冒犯,望陈兄多多担待啊。”庞濯满脸贱笑着道歉
“跟我道歉就不必了,还是先把老人家的菜摊收拾好给老人家道歉吧。”陈锦书双手背在身后冷眼看着庞濯
陈映薇拉了拉陈锦书的衣角轻声说:“哥,算了。庞濯在江南是出了名的纨绔你又不是不知,你以前都不管的,今天怎么跟他杠上了?”
陈锦书拍了拍妹妹的手说道:“无妨,我心中有数。”
“哈哈哈哈哈哈,你疯了吧,我看你是最近备考秋闱把你脑子读坏了吧?
我,江南总兵之子,给一个卖菜的老头道歉?你快走吧,我今天不跟你个文弱书生计较了。”庞濯跟随行的跟班们大笑了起来
陈锦书没理会庞濯的嘲笑,只是想着无可避免的要打一架。
前世的陈锦书当然是不惧怕这种打架的,但是如今驾驭着一副丝毫没有锻炼痕迹的身体,陈锦书自然还是有些许担心的。
庞濯见陈锦书没有理会,觉得面子挂不住,便使了个眼神给满脸横肉的胖子,胖子心领神会。
“我家少爷跟你说话呢,你聋了?”边说边挥拳打向陈锦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