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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事传千里,林袅袅惊慌失措奔到学校想搞清来龙去脉时,却是大厦已倾、狂澜难挽。

只知道照片里的她和另外几个陌生男人躺在一张床上,而他们……全都一丝不挂!

她被厉声斥责的声音整栋楼都能听到,林袅袅在暴怒的教导主任面前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

从教导室出来,林袅袅跌了一跤。不知是她恍惚间自己脚踩了脚,又或是有人恶意使绊子。

她整个人摔下台阶,撞得鼻青脸肿,脚踝扭得又青又紫,整个人像根半生不熟的茄子蔫在角落。

路过的同学看见她了也丝毫不掩饰眼中的嫌弃和恶心。

这种如同“绞杀”一般的眼神,在一年多以前刘斌跟她官宣恋爱时就体会过一遭了。

只不过,那次别人嫌恶她是狐媚子,这次嫌弃她是破抹布。

现在的她,输得彻底,泪都流尽了,失去知觉了,爱恨都没有力气。只是木然地跪坐在楼梯间,失魂落魄地盯着手中的退学申请。

直到一双白皮鞋在她面前站定,导员弯下身温柔地递给她一张餐巾纸:“头流血了,擦一下吧。”

“陈老师,陈老师。”林袅袅宛若抓住了救命稻草,握住导员的手,“可以借我电话吗?我要打电话给刘斌。”

“你是不是收了刘斌的两万块钱?”

“是,是,但我打了借条,说了要还他的。”导员单刀直入地问,让林袅袅一怔,那钱下午打给奶奶了,刘斌现在就要她还了吗?可她一时半会还不上啊!

“你收了他的钱,如果有人报警,你有可能构成卖淫罪,所以学校才这么重视。况且刘斌下周就转学到国外,他今天已经退学了,你也最好不要再联系他。”

“没有……我没有卖!陈老师,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真的没有……而且我不能退学啊!”

林袅袅慌了神,本以为与她毫不相干的词,却如魔咒要把她打入罪恶的深渊!

如果拿不到毕业证,那她努力学习考出大山,十几年的寒窗苦读就都白费!

“你先冷静下来,发生这种事,我也感到很抱歉。袅袅,其实你可以先保留学籍,休学几年,等你的同学们都毕业了再来上学。”

导员揉了揉林袅袅的头,继续说:“我知道你一贯是品学兼优的好孩子,回去跟家人好好商量下。”

林袅袅当晚就坐上了返乡的火车,学校平常修水管都要拖一个星期,休学手续只一个下午就办好了。

天空澄澈,微风习习,多番辗转,林袅袅离家只剩最后一站,大巴车在乡间路上行驶,一排排的樟木散发出清凉的香味,远处成片的麦田焕发出绿油油的生机。

尽管林袅袅已经在旅途中反思了无数遍,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错,没有更努力、更勤奋,如果自己再多打两份工,也许就能补上奶奶的医药费,就不用跟刘斌开这个口……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罪有应得!

当她终于回到了阔别两年的家乡,熟悉的景色就像一张怀抱在她面前张开,让她尽情释放内心的苦闷和悲哀。

路过省城时,被护士告知她奶奶并没有在原来的医院住院,所以她还是决定还是先回老家找母亲。

想到之后能跟母亲一起去探望,奶奶肯定更高兴,林袅袅心中略感安慰。

随即心中又是一痛,奶奶可是最希望她上大学的人,若知道她现在这样,该是多么失望啊!

温热的液体不争气地从眼眶涌出来,林袅袅赶忙把泪抹开。

哭什么哭?!

哭的再狠也挽回不了一切!

再心痛、再后悔、再无地自容,发生的事就是发生了!

更重要的是,若是母亲看到她哭了,八成也是要跟她一起哭的。她怎么难受都行,可不能让母亲也跟着难受啊!

……

“囡囡,你老师跟我说了你的情况。没关系的,你还年轻,又是城里回的,以后不愁找不到好人家,你先安心住着。”养母刘晓珊安慰她说:“奶奶转院了,你先养好身体,过几天我就带你去看她,你先把面吃了。”

“谢谢妈妈。”

“嗯。”刘晓珊笑眯眯地盯着林袅袅。

听到母亲温暖的话语,林袅袅紧绷的神经才有了稍稍的放松,至少她还有爱她的家人,为了母亲,为了奶奶,她要振作起来。

在家住了几天,林袅袅只觉得身心都轻松了不少,脚踝也能自如活动了。村里昼夜温差大,她单薄的被子抵不住夜间的寒凉,她突然很想像

小时候一样钻到母亲被窝里一起睡。

她静悄悄地走出卧室,发觉母亲的房门虚掩着透出亮光,不一会传出按键声。

母亲在打电话。

母亲深夜里跟谁打电话?难道是奶奶在医院出事了?这样想着,林袅袅停在门口。

“喂?上次给你两万,要你买的人身意外险买了没?

刘晓珊手指轻轻地扣着桌子,压低了声音:“叫我别急?告诉你,小妮子回了几天了,老师说她失足,我看她就是去卖。呸,还大学生呢,我就知道她是个伤风败俗不要脸的东西,放到几十年前是要浸猪笼的!”

人身意外险?!浸猪笼?!

林袅袅僵在原地,房间里说话的人确实是母亲,可为什么……

“告诉你,她奶的事就快瞒不住了,你这几天赶快把保险买好,尽早把她给做了。跟那老东西一样,早死早拿钱,我们也好早点离开这鸟不拉屎的穷地方。”

林袅袅背脊上一瞬间爬上一股恶寒。

那人的每一句话都宛若恶魔低语,让林袅袅心惊肉跳僵在原地,她睁大了眼想看清那个打电话的人究竟是不是母亲,甚至下狠手拧了胳膊一把妄图证明是自己在做梦。

可是,手会痛……

现实比她想的更加残酷!

疼痛未散之间,她确定了两点。

奶奶被“母亲”害死了!

“母亲”要杀她!

在这里,她有一千种方法能悄无声息的死去!人到绝境,反倒生出一种坦然和冷静,她深知想活命,就没有时间去害怕。

林袅袅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回到卧室,她在坚硬的木板上睁着眼睛瞪了一夜,一是害怕母亲深夜下毒手害她,二是思索着如何徒步逃出山村。

钱。只有钱才能支走母亲。

清晨,林袅袅从书包里拿出导员借给她的五千块,藏了一千块在鞋底,剩下四千拿信封包好交到了刘晓珊手里。

“好孩子,怎么不早说。”刘晓珊接过钱就笑得合不拢嘴,当即就拿着信封就要去省城里交“医药费”。

“妈,你一个人去吧,我有些不舒服,想休息。”对着刘晓珊一张暗藏杀心的笑脸,林袅袅强忍住要呕吐的欲望。

“嗯,在家乖乖的。”刘晓珊喜气洋洋头也不回骑上电动车就出门了。

待刘晓珊看不见影了,林袅袅先是把家里里外外翻了个遍,最终只找到几个硬币。

拉开衣柜下老旧的抽屉时,一张一寸的照片映入眼帘,她怔了了一瞬,随即心中的酸涩苦楚在这一刻全部决堤。

照片上的老人穿着旧式碎花衬衫,肩膀因坐直而紧绷。瘦骨嶙峋的身体让她的面部显得轮廓分明,灰白的短发整齐地别到耳后,一双眼睛却亮如星辰,嘴巴抿出浅浅的微笑,安静而慈祥。

是奶奶。

林袅袅眼擒热泪,双手合十郑重地鞠躬了三次,起身时小心翼翼地拿起这张照片,放到书包最深处。

孙女不孝,没能见您最后一面,甚至连您葬在哪都不知道,可她现在要逃命了……

破旧的轮胎在林间小路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仿佛催命的警铃催促着林袅袅一刻不停地奋力蹬车。

带刺的树叶划破林袅袅的手臂和小腿,血丝像墨汁一样顺着她光滑的臂膀静静淌下,形成一副凄惨的水墨画。

从早上骑到傍晚,林袅袅终于越过的丛林,来到了半山腰的盘山公路上,她只觉得双腿灌了铅,快要散架了。

忽然,最后一束阳光消失,乌云罩满了天空。

从小生活在山里的孩子一看这景观就知道,山雨要来了,并且来势汹汹!

连绵不绝狼嚎从丛林中传来,仿佛在威胁闯入者,又仿佛是在哀嚎!

林袅袅深呼吸一下,凝神思考片刻。

她决定赌一把!

回头就是死路!呆在这里也活不下来!所以,趁下雨前,能骑多远就多远!

顺着公路往下骑,山脚处就有一个公交站。

天比想象的暗得更快,突然,前方急弯有车灯闪烁,应该是有车来了。林袅袅急忙捏刹车,可车身不稳,她一下就摔在地上,翻滚几圈才停下。大概是之前额头磕破的伤口又扯裂了,涓涓冒出的血珠,浸透了纱布。

“碰瓷?” 车内的男人急忙踩刹车,狐疑地下车查看。

感觉到自己的头被人托了起来,林袅袅请求道:“救我……救……”

男人又惊有躁,龇嘴骂了句:“操!”

“对不起……”头部巨大的冲撞和全身疼痛让她难以忍受,旧伤未愈又添新伤,林袅袅耗尽最后一丝力气,终于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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