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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汀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还有机会见到一个活生生的谢岑安。

在那场轰动全国的5·21莫桑比克国际救援行动中,他还没来得及兑现与她相爱到地老天荒的誓言,就这么舍弃她而去了。

她明明收到了他遇难的讣告,她明明亲自去迎接他的遗体回国并参加了他的追悼会,她明明全程见证着他的遗体进行了火化……

可如今,已经死去五年的人却再次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她的岑安,回来了。

“谢岑安,是你吗?”

泪意涌上心头,眼前不知何时已然一片蒙眬。

周汀只是静静地站定在为烈士送行的队伍中,脊背挺得笔直,近乎痴迷地望着十几米远处正轻声安慰烈士家属的男人。

男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俊脸肃穆,胸前戴着“哀念”二字的烫金胸花。他长身玉立,身姿优雅卓然,举手投足间似揽尽世间风华。

不知他是不是感受到了她过于灼热的视线,眸光竟倏地朝她这边扫来。

周汀的呼吸凝滞。

她听到了自己心跳骤然加快的声音。

那双眼,是属于她的岑安的。

不会错的。

绝对不会错。

这个男人,必是岑安无疑。

她的岑安,终于在时隔五年之后被死神送回来了。

“小姑娘,你往前走走。”身后的大爷在催促她,周汀才回过神来。

她今天是来吊唁在4·17穆海森林火灾中牺牲的消防烈士的。

月17日,海拔高达四千余米的穆海原始森林突发火灾,政府迅速启动紧急预案,组织六百多人奔赴火场展开扑救工作。然而受瞬间风力突变影响,突遇林火爆燃,有42位英雄不幸罹难,牺牲在了那片土地上,献身于他们从事的消防事业。

从19号开始,英雄们的骨灰陆陆续续被送往他们的故乡。

今天是21号,南州籍的烈士魂归故里。载有英雄骨灰的灵车在全城自发送别的群众的目送下,被运到了殡仪馆。

现在正在进行两名南州籍烈士的告别仪式。

现场白幡、花圈、挽联遍布,一片哀戚。自发前来吊唁的社会各界人士络绎不绝,吊唁队伍一路看不见尽头。

周汀,正是这些自发群体中的一员。

伴随着吊唁队伍的移动,她距离谢岑安也越来越近。

她的心跳,越发急促起来。

近了。

又近了。

她想要不顾一切地冲向他,可她明白这样庄严肃穆的场合不宜有过激的举动。

周汀拼尽全力才让自己将视线从谢岑安身上抽离,继而望向两位烈士的遗像。

照片上的青年正当韶华,青春勃发,洋溢着这个年龄的人该有的气息。遗像上那黑白的色调,却宣告了他们的死亡,宣告了他们彻底与这个世界永别了。

她的脑中闪过另一张属于谢岑安的遗像。

那张脸,被岁月雕刻上了坚毅与沉稳的痕迹,可他骨子里的坚毅与沉稳却败给了无情的天灾,令他葬身在了那场国际救援行动中。

等到周汀祭奠完消防英雄,抬眸再去看谢岑安时,竟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

她心头一紧,再也顾不得场合,提步就往外奔去。长发随风而动,滑过她的脸庞,带来丝丝痒意。

周汀是在停车场追上正启动车子准备离开的谢岑安的。

迈巴赫的车标,在阳光下有点晃眼。

眼见他的车子往她这边开来,她不假思索地伸臂拦在了前头。

车轮摩擦地面的刺耳声音响起,那辆车就这么停了下来。

驾驶座的男人黑眸沉沉,隔着一扇挡风玻璃,与她遥遥相望。

一点儿,只差一点儿,她就会被撞上。

她暗暗松了口气。

车门被打开,手工定制的男士皮鞋落地,男人似乎是要下车查看她的状况。

她抓住这个机会,飞快地朝他冲了过去。

这一冲之下,她直接就冲入了朝她走来的男人的怀里,趁着他愣怔时将人狠狠抱住。

“谢岑安,我仔细想过了。我觉得之前是我太小题大做、太斤斤计较、太得理不饶人,我收回我五年前要和你分手的话。所以你不是我的前男友,依旧还是我的现任男友。你不准再抛下我,不准再与我死别,不准再无情地让我看到你的骨灰却摸不到你温热的身体。”

周汀将他抱得很紧,她怕这一切都是幻觉,他会如同每一次午夜梦回时那样消失不见。

活了二十六年,她最后悔的一件事,莫过于五年前向他提出了分手。

彼时她二十一岁,身为大三学生,奋斗在学习第一线。而他则是特勤支队的指导员,屡获战功,甚至还受联合国邀请赴比利时参加防火教习会议。

她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与人恋爱时的样子。与谢岑安恋爱之后,她发现自己爱上一个人,也会犯所有热恋中的女人会犯的通病—

她会因他长时间不回复信息而多愁善感,会因他没有时间约会而乱发脾气,会因他组织高危训练而担惊受怕……

在他一次又一次对她爽约之后,在他一次又一次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不在她身边之后,她头脑一热就给他发送了分手的信息并断绝了与他所有的联系。

她再次得到他的消息,是在一个月之后的《新闻联播》中。

那一瞬的她,恨不得重回一个月前狠狠抽自己两耳刮子。

她知道,她这一生都栽了,栽在了这个叫作谢岑安的男人身上。

可是她却不想爬起来,只想放任自己永远栽倒。

如今,她对上苍的祈求似乎终于得到了回应。她的岑安,终于被死神送了回来。她怎能不激动?她怎能不抓紧一切机会挽回?她怎能再让自己留有遗憾?

“谢岑安,你倒是说句话啊!本仙女开恩没让你成为下堂的前男友,你不感激就算了,这么一直沉默算是个什么事?”一直等不到他的回应,周汀有些急了,抱着他腰部的手越发收紧。

男人的视线投向怀中女人的头顶。

因这女人埋首在他的胸膛,他压根儿就无法瞧见她的脸色。

“抱歉这位女士,我遇到过碰瓷的,只不过第一次遇到你这样的碰瓷手法。”谢岑安轻叹了一声,伸手去扯开她的手臂,“如果我没记错,刚刚我在烈士告别仪式上见过你。不管你是怎样的一个人,你能来为他们送行,那就代表着你对他们的肯定对他们的尊敬,我愿意相信你是一个正直善良的人,所以请别再做出这种碰瓷的不道德行为。”

周汀的力道自然是及不上他的,一下子就被他扯开了手臂。

她怔怔地听着他的话,抬起头与他对视:“谢岑安,你……你刚刚说我碰瓷?”

谢岑安挑眉:“难道不是吗?”

“去你的碰瓷!本仙女有那么多人追,稀罕碰瓷你?”周汀情绪激动,正待发表三千字的长篇大论反驳他,倏地想到了哪里不对劲,“谢岑安,你该不会真的不认识我了吧?真这么冷血无情?还是说,你在玩失忆梗?我知道,你好不容易从死神那儿回来了,有些零部件不完整了的话也是在情理之中,这些我都能够接受。不过你不至于跟我玩失忆吧?你真忍心看着本仙女急得上蹿下跳茶饭不思伤心欲绝?”

谢岑安无奈道:“你应该是认错人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女性是我的母亲。而你,显然不在我的记忆范围之内。”

周汀心底的不安越发强烈,她不死心地追问道:“你不是谢岑安?”

“我是。”

得到了这一肯定的答复,她那跌落到谷底的心再次死灰复燃。

眼前的谢岑安和她记忆中的谢岑安相比,脸一致,眼神一致,声音一致,名字一致。这不就结了?

她得出结论:“你应该是患了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有意或无意地逃避有关于我的事儿。我知道我当年不理智地提出分手对你的刺激比较大,所以才会让你如此。你放心,本仙女一定吸取教训,以后再也不对你轻易说分手了,失忆而已,那都不是事儿。”只要他还活着。

谢岑安是第一次遇到这种让他头疼的状况,简直比跌宕起伏的商业谈判还要棘手。

面前的女人,一身简单的T恤配牛仔裤,脸上没有化妆的痕迹,满满的胶原蛋白,清新自然,精致美丽。

女人总喜欢将自己的资本用化妆、穿搭等方式淋漓尽致地展现在人前,正是因为她的素颜,他刚刚才会在送行队伍中一下子就瞧见了与众不同的她,多看了几眼。她的素颜出席,让他明白了她对这场葬礼的尊重,心下不免对她有了几分好感。

没想到,这份好感在这一刻就这么被磨掉了。

这究竟是怎样一个女人,居然能够那么自然地将子虚乌有的事情说得这么顺理成章?瞧她那滔滔不绝的说话架势,完全就是不遗余力地要让他接受自己患了PTSD遗忘了她的“事实”。

“这位女士,我真没患什么病,麻烦你能停止对我的*扰吗?”他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遏制住将她扔出去的冲动。

人家不认识她了,她当然得自我介绍了。

周汀笑得格外亲切:“我叫周汀,你以前都喊我汀汀的,其实我非常不介意你喊我‘汀宝’,只不过你以前总觉得太肉麻,死活不愿意喊,好在你还是挺识相的,在给我写情书的时候非常自觉地唤我‘汀宝’。”

谢岑安的额头滑下黑线,他实在是没什么心情听她抒发她的“臆想”。

耐心告罄,他转身几步就直接上了车,刚要关上车门,冷不防一条女人的手臂探了过来,直接扒住了车门。

谢岑安揉了揉额心:“这位周小姐,能请你高抬贵手吗?”

“不能。”周汀斩钉截铁道,“你曾经说过,除非你死,要不然你绝对要把我娶到家里当仙女一样供起来。你现在居然不认账了,没想到你是这样翻脸不认人的谢岑安!嘤嘤嘤!”

她假哭的同时,忍不住偷偷朝他那边瞧。

谢岑安被她这一哭给闹得有些心肝脾胃都疼了。

他继续维持自己的好脾气:“好,既然你口口声声说我们曾相恋过,那就请你拿出证据来。”

证据……

这个,还真是难住了周汀。

谢岑安不爱公众场合秀恩爱,所以他们难得的几次约会,她想要和他拍合照都没有成功。不过她倒是和他去照过大头贴,只可惜照片被她放在钱包里,连同钱包一起弄丢了。

不过他在她的强烈要求下给她写过情书,还给她录过庆生视频,还给她录过情话……

“证据目前不在我手边,你等我几天,我去找出来。我不仅有物证,我还有人证呢,我以前的室友都见过你在我们寝室楼下等我,而且你还以我男友的身份请了大餐。对了,你之前的战友也见过我,只不过他们好些都退役了,我这边也没联系方式,找起来比较麻烦。”

听着她煞有介事的话,谢岑安不免思考自己是不是真的如她所说患了PTSD,忘了她。

暗叹自己竟然被一个女人牵着鼻子走,他失笑着摇了摇头。

“你摇头是什么意思?不信我说的话?”

“等你将证据交到我面前,我自然会判断是否该相信。”他抬起腕表看了一眼时间,随即示意她松开扒拉着车门的手,“既然我们已经达成了共识,那是否能请你高抬贵手让我先行离开?我还有个重要会议需要参加,被你耽误的这下,我预计会迟到二十分钟。”

“早说嘛!像我这种乖巧懂事善解人意的好女友,当然不会耽误男朋友干赚钱养家的大事了。”说话间,周汀非常体贴地替他关上车门。在谢岑安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她已经飞快地绕过车头到了另一侧打开车门,一溜烟上了车给自己系上安全带。

谢岑安瞠目结舌:“周小姐,你……”

“我想要和久别重逢的男友多单独相处一会儿有错吗?”女人眨巴着眼,水润的眼眸亮晶晶的,无声地控诉着他的无情。

男人想要指责的话就这么卡在了喉中,最终默不作声地重新启动车子。

车子离开殡仪馆,最终滑入主干道,一路往市中心而去。

周汀见他一直没说话,忙适时地给他铺台阶:“你刚刚说让我给你提供证据,可你还没给我联系方式呢,到时候我怎么将我们相恋过的证据交给你?”

谢岑安用手指了指储物格。

她非常识时务地将其打开,一下子就瞧见了里头的一张烫金名片。

谢岑安

消安集团创始人

看着他的头衔,她怔了怔。

消安集团是南州市乃至整个南方最大的消防器材企业,拥有“研发设计—产品制造—实验检测—产品销售—工程施工—服务培训”等完整产业链。作为一家高新技术企业,它旨在为消防安全服务,曾受到市里、省里和国家方面的诸多表彰。

这家企业在五年前创立,企业创始人一直以来都格外低调,从未在媒体上公开露面。

巧的是,它创立的时间,正是谢岑安出事之后。

所以,他消失的这五年,是开创了公司一直在忙着事业吗?

周汀望着正在开车的男人,一眨不眨地瞧着他的侧脸。

男人的侧脸优雅,棱角分明,侧脸的弧度依旧是她记忆中的模样。那把着方向盘的手指修长有力,骨节分明,依旧是她记忆中那曾经温柔地拂过她脸庞的手指。

他是有血有肉的人,他终于不再是易随风而逝的骨灰了,真好。

“你以前就是干消防的,现在开的公司也是跟消防相关,你骨子里某些血性的东西依旧是没变,怎么偏偏就忘了我呢?”她单手支着自己的下颌,瞅着他的眼神格外炽热。

他倒是一点儿都不奇怪她会通过一张简单的名片就知道他的情况,毕竟他的一些资料是公开在网上的,有心之人完全可以查到他这位消安集团的创始人,曾经是南州消防总队特勤支队的一员。

只不过……

“能移开你那过分灼热的视线吗?”被她那眼神瞧着,他总觉得各种不自在。

周汀委屈脸:“你明明没有死却让我伤心难过了整整五年,如今我好不容易见到了你,还不准我多看你几眼将过去缺失的都弥补回来?”

话题重新回到了两人是男女朋友这件事上。

谢岑安对于这凭空冒出来的女友,还真是接受无能。

他不得不再次强调:“在我没有看见能证明你我之间关系的证据之前,还请周小姐自重。我只信证据,届时你找到了证据,可以发我邮箱。”

“鬼知道你是不是敷衍我,到时候我发你邮箱了,你不回复我怎么办?再说了你怎么就那么肯定我找出来的证据是电子形式的?兴许是一些物件呢?我觉得我们还是有必要交换一下联系方式和住址的。嗯,顺便再加个微信好友吧,要不微博也互关个吧?”

谢岑安:“……”只想将这个聒噪的女人扔下车。

晚上,周汀洗完澡之后依旧兴奋得睡不着觉,顶着一张面膜,和远在伦敦出差的陆茗茗视频聊天。聊着聊着,自然是将今天发生的这一切向她全盘托出。

没承想,惹来了陆茗茗怒其不争的咆哮。

“周汀,你疯了吧?谢岑安早就死了,死了你懂是什么意思吗?他早就不在这个世上了,他只剩下骨灰了!甚至再过些年,骨灰都可能不在了。你别犯糊涂了好吗?你清醒点好吗!”

“不好。”周汀一口否决,“茗茗你相信我,他真的是我的岑安。我绝对不会认错的。无论脸、名字、声音,还是眼神,都是他。我不信这世上有如此的巧合,我只信命中注定。他真的回来了,他回来了!”

“你那不过是求而不得的执念!当年你心里头难受委屈,怪他不能像别人家的男友一样总是陪着你呵护你,才会一个犯浑对他提了分手,结果你一提分手他就出了事,你是过不了心里那道坎才会对他念念不忘,生成了一种病态的执念。你想让时光重来回到你没有提分手的时候,可该发生的早就发生了,根本就改变不了。

“汀汀,你听我一句劝,咱们放下好吗?彻底忘了谢岑安,就让他化为尘土随风散了好吗?人总得往前看往前走,你的路还有很长,你……”

“停停停!”周汀有些头疼地打断她,“茗茗,你信不信你再说一长段心灵鸡汤我就跟你绝交?”

被如此威胁,陆茗茗还待出口的心灵鸡汤实在是说不下去了。

“好!我不说了。可你今天遇见的这个谢岑安绝对很古怪,你千万不能做傻事轻易就陷进去了。”

“我心里有数。”

周汀当然也不信人会死而复生,更不信子虚乌有的鬼神之说。可她自己的心,她自己明白,那个顶着谢岑安的名姓和容貌的男人,让她莫名地觉得似曾相识,觉得他就是她的岑安。

如果她没有遇见他,那她这一生可能就会一直这么过下去了。可老天让她遇见了他,那么她绝对不可能就这么让他擦肩而过成为路人。

她已经失去过他一次了,真的不愿再失去他第二次。无论是为了她自己还是为了她的岑安,她都要将这一切的真相弄清楚。

周汀的效率很高,第二天直接向公司请了半天假,然后抱着一个大纸箱去了消安集团位于市中心的办公大厦。然而,她一腔热情地奔过去,却被前台小姐姐无情地告知没有预约不能去见他们老板。

好在周汀也不是吃素的,她昨天蹭谢岑安车的时候就悄悄*了一张坐他副驾的合影,将正开车的男人给拍了进去。

她将那张合照拿给前台小姐一看,对方有些难以置信,不过没有立刻表态。

周汀再接再厉,使出撒手锏。

她将怀里抱着的纸箱往前台一放,从里头掏啊掏,掏出了一个摄像机。她调出一段拍摄的视频,视频中正对着镜头的男人,正是谢岑安无疑。

“小姐姐,我跟你说实话,你们谢总一直追着我不放,我是被他追怕了才会答应成为他女友的。你看看,这是他给我庆祝生日的视频,一口一个小甜心小可爱,嘴跟抹了蜜似的。这男人啊,别看他在外人面前故意板着一张脸老成严肃的样子,私底下可是特别放得开呢。”

其实现在的谢岑安和五年前的谢岑安相比,脸上增添了一抹坚毅与沉稳,越发成熟而有魅力了,只不过前台小姐明显就没发觉视频中人的不同之处。

看完视频,前台小姐瞧着周汀的眼神立马就不同了。

“谢总可是向来都不近女色的呀。天哪!你居然能让谢总主动追求你。嗷嗷嗷,好激动好激动,好想知道你是如何让清心寡欲的男神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的。”

两个女人一旦有了共同的话题,就很容易聊得开。

很快,周汀就和前台小姐打成了一片。

而周汀也如愿得到了谢岑安的动向—他去位于郊区的工厂视察了。

消安集团拥有自己的工厂,工厂占地面积极广,吸纳了大量研发人才,专门研发高科技消防产品。这类产品能够攻克消防人员在救援行动中碰到的一些棘手问题,对于救火救人具有至关重要的作用。除此之外,消安集团每年都会对工厂的研发部门投入大量人力物力财力升级改良一些消防*,旨在保护消防人员在灭火救人时的自身安全。

消安集团的消防产品主要销售给消防部门,有时也会和企事业单位、旅游景点、商场超市等合作。

此次研发团队新研发了一款智能搜救机器人,谢岑安以公司创始人身份陪同消防部门的领导一起参观,估计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回公司。

得到这一消息,周汀面色有些灰败。

她只有半天的假,结果这男人居然还跑去郊区了。最终,她拜托了前台小姐帮忙将自己那一纸箱的东西交到他手上,就回公司了。

路上,周汀按照谢岑安名片上的联系方式打了个电话过去。

不出所料,这男人的电话压根儿就打不通,直接被转入了语音信箱。

她愤愤地给他留了言,又往他邮箱发了封邮件,让他记得查看她留给他的那一纸箱东西。等到他确认了他俩曾经是男女朋友关系的这一事实,她一定要啪啪啪打肿他的脸,看他疼不疼。

顿江传媒。

周汀用了个午餐之后就马不停蹄地赶回了公司,直接冲进了会议室。

她所入职的影视公司买入了一个大IP—《嫁》,目前在筹备剧本阶段。由项目负责人齐昱打头阵,总策划、各个大小策划、总编剧、五个联合编剧每天一小会三天一大会,忙得脚不沾地。

上周开了一个高层会议,有位高管提出女主角人设要做下修改,设定为少数民族,男主角是汉族,主题也发生了改变,要彰显民族团结、生态保护、人与自然和谐发展。

一般而言,像这类作品人设和主题的问题,在写剧本之初都该定好了。原IP中男女主角人设没有涉及少数民族这一点,结果人设突变,剧情也要相应变动,打了他们这些编剧一个措手不及,直接导致他们之前创作的剧本要被推翻重来,可想而知为此增加的工作量。

今天下午的会议就是交流2.0版本的剧本进度和建议。

一场会议下来,又重新对一些剧情做了讨论,其他方面倒是没有多改变。

各人出了会议室,重新回归工作岗位。

周汀抱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回到工位,将会议上提及的几点剧情仔细梳理了一番,根据各个编剧的任务安排,她将自己负责的那一部分剧情的分集大纲做了一番调整。

“汀汀,我听说你今天上午请假是为了追男人?”与她一起负责《嫁》的剧本改编工作的钱倍多脚一蹬,转椅一转,人就已经从他自己的工位蹭到了她这边。他凑过脑袋,悄悄地和周汀咬耳朵。

钱倍多人如其名,钱倍儿多,是个耐不住寂寞的富三代。钱多的好处就是,他可以随心所欲。只不过还真别说,这位钱多得烧得慌的公子哥居然还有写剧本方面的才华,在《嫁》项目组堪当大任。

公司里都在传这位公子哥是顿江传媒的太子爷,以编剧的幌子来公司历练的。只不过这也只是传传,毕竟这年头还真没瞧见过亲自操刀剧本的太子爷。而且……一般大公司的太子爷不是都会选择去国外镀层金再回国接手公司的吗,怎么会在国内大学念什么编剧专业?

钱倍多这人自来熟,在周汀进公司之后发现她是自己的学妹,一来二去就和她混熟了,说话也就荤素不忌。

此刻,他那双眼里充斥着八卦的火焰,熊熊燃烧着,似乎只要周汀一点头,他就要将这一消息通告全公司。

被他那眼神给吓怕了,周汀忙压低了声音警告他:“你别胡说八道啊,我可是为了正经事才请的假。你说你手头的稿债都堆成山了居然还成天关注这些有的没的,真不怕齐总将你踢出咱们《嫁》的项目团队?”

齐昱是顿江传媒的项目总监,着手启动了《嫁》这个项目。这一次作为项目负责人,他主要负责统筹工作,把关全局。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齐昱那可是我哥们!”

“没听说过一个词叫‘塑料兄弟情’吗?齐总虽然平时待人温柔和气,可只要在工作中犯了错,他可是六亲不认的。”

“嘿嘿,这是担心我呢?安啦,我的才华是有目共睹的,他高薪挖我过来的,总不至于自打嘴巴子把我踢出去吧?”意识到话题被周汀三言两语给岔开了,钱倍多忙继续刚刚的问题,“你请假真不是去追男人了?我怎么听说你昨儿个是被个男人送回家的?今天你还抱着一堆谢礼追去人家公司了?这不就是典型的以谢为名的追求嘛。”

这男人,消息用不用得着这么灵通啊!

“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

见他执意要知道,周汀索性半开玩笑道:“你也知道我除了负责《嫁》的剧本工作,业余还在给出版公司写稿。这一次的作品涉及了消防行业,目前遇到一些瓶颈,正巧我昨儿个遇到个这方面的大佬,所以今天上午就上门求教去了。哦,对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的那种求教。”

听到这样的超级大八卦,钱倍多一双眼睛快要瞪成了铜铃。

“你你你……你真看上别的男人了?枉费齐昱对你煞费苦心,没想到这快要到手的大白菜就这样主动送上门去被别的猪拱,我真替他叫屈!”

“会不会说话呢!谁是大白菜谁是猪?别没事把我和齐总凑成堆,他洁身自好高风亮节,压根儿就不是那种会搞办公室恋情的人。”

周汀还想再矫正一下这厮脑袋里的龌龊思想,就瞧见他一个劲地朝她眨眼睛。刹那,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她一回头,就瞧见了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几步远处的齐昱。

男人单手插兜,另一只手则拿着份文件,状似漫不经心地交叠着双腿倚靠在桌边。那优雅闲适的姿态,仿佛是在耐心等待着他们的讨论结束。

见她望过去,他那张俊脸微微一展颜,朝她和煦一笑。那一笑,竟似有千树万树梨花开。

周汀却完全没心思欣赏男人的盛世美颜,飞快地回味了一下刚刚自己说过的话,自认字字句句都是在夸赞他的,像她这种背地里变着法儿地夸领导的好下属,这年头已经不多见了。

“齐总,您找我有事?”周汀忙将一旁的钱倍多连人带椅子轰走,这才站起身笑着一张脸恭敬地等待领导指示。

齐昱的视线落在她脸上,有些欲言又止。

最终,他只是将手中的文件递给她:“熟悉一下资料,相互传阅下。谨记只能你们五个人看,不能外传。”

“好的,谢谢齐总。”

周汀接过,下意识浏览了一下,是《嫁》相关的资料。

“还有。”齐昱转身离开的动作一顿,淡声道,“有一点我想要纠正你,我从来就不反对办公室恋情。”

“欸?”

瞧着他优雅离开的背影,周汀有些发蒙。

倒是钱倍多见警报解除,再次麻溜儿地滑着椅子蹭了过来:“听见没?他说他不反对办公室恋情。你觉得人家齐昱对你没心思,人家这心思可是明晃晃着呢,就怕你不开窍,还特地提醒你一声。”

周汀额上滑下黑线:“我信了你的邪!”

懒得再搭理他,她拿起手机去拨打谢岑安那个永远都打不通的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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