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的清晨,乔霏下了夜班去往乔家老宅。
天空灰蒙蒙的,近来天气阴晴不定。
然而自从母亲被救护车拉到医院那一刻,她的心情又何时好过?
纵使在婚礼上,看到程韶华阴沉的面孔,乔霏心里也高兴不起来。
她所谓的幸福是用母亲的命换来的。
老宅只有乔梦一个人在家,两人见面没有多余的言语,开车直奔郊区。
城市日新月异,墓地却终年不变的肃穆安谧。
乔霏带着乔梦来到母亲的墓碑前。
“做不到就别勉强。”她凝望着照片上的母亲,眉头微蹙,心里一片悲恸。
“来都来了,有什么做不到的?”乔梦一副无所谓的口气。
乔霏勾唇冷笑,眸中的哀伤渐渐被怨恨取代。
这一时刻她同样等待了两年。
乔梦不仅需要为母亲扫墓,还亏欠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忏悔。
“跪下。”
冷冷两个字掷地有声。
乔梦顿了顿,还是表现出不大情愿,但还没来得及找借口,就被乔霏一脚踹倒在地上。
“既然你答应就要做到。”乔霏一字一句地提醒,手猛然抓住她柔顺的短发。
咚……
闷响传来,乔梦的头中重重地磕在墓碑上。
“好疼!乔霏你是不是疯了?”
乔梦被磕疼了当即恼羞成怒。
乔霏故意充耳不闻,不让她疼又怎能让她记起自己的所行所事?
咚……
第二个响头磕在墓碑上的时候,她开始挣扎,但却被乔霏抓得更紧。
乔梦从小娇生惯养,就算个子比乔霏高,可论体力远远差了一大截。
闷响一声接一声传入乔霏耳畔,她感受不到丝毫解恨的快意,泪如雨下。
“你五岁得肺炎,我妈怕你睡不好抱着你在医院里三天三夜。”
“你喜欢收藏明信片,我妈出差每飞一个地方,再忙再赶都会如数给你带回来。”
“你被同学嘲笑克死父母,我妈第一次当泼妇去学校为你撑腰。”
“你从小什么都和我抢,我妈叫我让着你;你长大和我抢男人,我妈唯一求你这一次,却被你撞死了!”
足足磕了几十下,乔梦满头是血,哭哭啼啼地哀声求饶。
“对不起婶婶,对不起婶婶,乔霏求你放过我吧……”乔梦满脸都是泪,身子不停的扭来扭去。
可乔霏无法释怀,乔梦所谓的醉驾撞人根本就是故意的!
“我这辈子也不会原谅你,再让你磕一百个头也不为过。”乔霏说完深吸一口气,轻轻阖上眼眸。
这时她发觉乔梦的身子越来越软,刚准备放手却听到一声刺耳的怒斥。
“乔霏!你在做什么?”
程韶华的声音,他竟然爆起粗口。
乔霏回首望见那张被怒火涨红的面颊冲过来。
没有半点惊慌,她只是轻轻放开乔梦,神情仿若视死如归。
想到程韶华看到这一幕,十有九八会心疼的要命,她这才感受到一点解恨。
“是她答应我,在我母亲的墓前谢罪。”乔霏冷然回答。
程韶华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怒视着面前一脸无所畏惧的女人,手掌朝着前方挥来。
他想为了乔梦打人?
乔霏面无惧色,微微仰着脸,冷瞥着程韶华乌云罩顶的面孔。
“算了,只要堂姐肯原谅我……”
程韶华的动作蓦地停在空中,冷若冰窖的眼眸忽然睁大,立即蹲了下去。
“乔梦?乔梦你醒醒……”他及时将晕倒的乔梦搂在怀里,身体因愤怒而颤抖。
乔霏冷眼旁观,想到自己的堂妹在狱中两年,别的没学会,演技倒是愈发炉火纯青。
不知是真晕还是假晕,这种情况下还不忘在程韶华面前表现虚情假意。
“要不要我打急救电话?”乔霏音色淡漠,见他唤不醒乔梦,居高临下地望过去。
“滚!”程韶华眸色阴翳,当前正在气头上。
他抱着满头是血的乔梦站起来,手肘猛然发力,直接将乔霏推到一旁。
乔霏没有丝毫预料,被程韶华用力一推重重地倒在墓碑上。
步履匆匆的身影渐行渐远,她感到头晕目眩。
疼,额头传来的疼痛被风吹得一阵凉意。乔霏伸手摸了摸,才发现额头还满是血迹。
……
当天下午。
乔霏刚推开病房的门,一只修长而结实的手臂就将她拽进来。
用力之狠手腕都险些脱臼。
程韶华黑着脸,没有放手的意思,任凭她的腰肢歪歪斜斜地撞在柜角上。
“站稳了向乔梦道歉。”
她这才看到躺在病床上的乔梦已经醒了。
“谢罪仪式还没结束,她体力不支晕过去关我什么事?”乔霏不想做出让步,眉间的傲色固执又倔强。
程韶华彻底恼了,猩红的眸光迸发出吃人的火焰,他想着面前的女人粉身碎骨。
“你不道歉?”
冷冽的问话停顿几秒,乔霏突然感到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痛,瞬间的耳鸣和晕眩令她跌倒在地上。
“向乔梦道歉。”
程韶华俊逸的面庞布满阴寒,他冷冷的俯视着乔霏,看不出半点疼惜。
“算了韶华,我不怪堂姐……”乔梦幽幽地开口求情,轻轻晃动着程韶华的衣袖。
乔霏缓过神,缓缓从地上爬起来,手支撑的柜子冷笑:“一个黑脸一个白脸,你们还真是天生一对。”
她瞥着面色不改的程韶华,如果不是乔梦出狱,也许这一巴掌就真的把他们的婚姻打散了。
“不道歉就滚出去。”程韶华压着火气,每个字眼都像是为了乔梦而包容。
乔霏心如明镜,唇角的冷笑如同即将凋零在寒冬中的草木,凄冷悲切。
“好,我既不道歉也不会离婚。”
她冷瞥额头贴着纱布的乔梦,无意中流露出来的得意满是嘲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