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老祖宗。不好了,不好了。”春桃慌慌张张地跑进老祖宗的房里,差点被门槛绊倒。
老祖宗正修剪一盆开的正好的海棠,花姿潇洒,多瓣似锦。
“什么事情大惊小怪的,没看见老祖宗在修剪花枝吗?”乔姨娘伺候在一旁,呵斥道。
春桃脸上渗出细密的汗珠,“老祖宗,小姐,她······她······”
老祖宗听闻便放下手里剪刀,“云珠怎么了,快说。”
“咱们宫里的人说,小姐在宫里在遭遇了刺杀!”
老祖宗顿时气血冲心,眼看着就要晕倒,春桃眼疾手快的扶住了老祖宗。
“快,去拿冷芷丸,快去!”乔姨娘叫到,边扶着老祖宗坐在了榻上。
服了丸药,老祖宗算是缓过劲来。
乔姨娘抚着老祖宗的后背,带着哭腔,“老祖宗,您说这可如何是好,老爷前脚刚走,后脚这·······”
“慌什么!”老祖宗捂着心口,斥责了乔姨娘一句。
乔姨娘没再说话,只是那面上的神情是怎也掩饰不住的喜庆。
“娘亲,娘亲。”上官若歌迈着欢快的小步伐,一边唤着乔姨娘。
“没规矩!老祖宗身体不适,没看见吗?没眼色的东西!”
乔姨娘瞪了若歌一点,若歌顿时会意,跪在老祖宗面前。
“祖奶奶,若歌听闻姐姐她······”
老祖宗淡淡地看了若歌一眼,“若歌丫头,你如何想?”
上官若歌被问懵了,“若歌·····担忧姐姐的安危。”
老祖宗没说话,乔姨娘看由头不对,便见缝插针,“也许是宫中有人看不惯大小姐刚得封县主,故意加害,老祖宗,树大招风,还是云珠太小,不懂得分寸。”
“分寸?”老祖宗冷笑,“你若是懂得分寸,现在就该在云珠娘亲的灵位前跪着,乞求云珠毫发无伤!”
春桃站在一旁,乔姨娘的脸上有些挂不住,只能指桑骂槐。
“就是,你这臭丫头,还不快去在你大夫人的灵位前跪着!”
真是亲妈啊!狠起来连自己女儿都不放过!
若歌也有些委屈,却只能怯怯地应了一声,便退出去,由春桃带着去跪香。
“你出去。”老祖宗此时看见乔姨娘就心烦。
乔姨娘也怕自讨没趣,再被罚去给那个女人跪香,只能灰溜溜地出去了。
“咱们的人怎么说?”
“回老祖宗,咱们的人之递出了这一个消息,其他只字未提,连小姐的安危都未曾提及。”
及此,老祖宗也算是舒了一口气,“未提及,些许云珠只是受了些惊吓,并无大碍。”
春桃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咱们还要打发人去问吗?”
“等一等,或许还有转机。”
被刺之人是上官家的嫡亲大小姐,但是这到底是冲着那县主的名头去的,还是冲着上官家来的,都未可知。
此时,也只能按兵不动,哪怕每一个时辰都是煎熬。
红墙内。
南宫玉亲自接了云珠进了福寿宫,指了贴身侍女秋玲寸步不离的照顾,就连喂的汤药都要先过了自己的眼。
一碗安神汤喝的上官云珠直皱眉头,舌头直打颤,“秋玲,苦。”
云珠的五官被苦的皱成了一团,秋玲忍不住笑出声来,“县主,快张嘴。”
一颗糖在舌尖缓缓划开,带着淡淡地麦芽的香气,很快便将那苦涩压了下去。
政务繁忙,皇上也是不得空来看云珠,只得派了薛桂来看望。
上官云珠看见薛桂,便一溜地跑下来,乖巧的行礼,“云珠见过薛公公。”
“哎呦呦,这可使不得,荣安县主岂能给咱家行此大礼。”薛桂也是笑意满满。
云珠往薛桂后面瞅了瞅,“皇爷爷呢?”
“皇上事务繁忙,特派了老奴前来看望县主,还给县主带了好东西。”
眼看着云珠有些失落,但对于这个“好东西”却是有兴趣,不知道是黄金还是珠宝呢?
薛桂一拍手,一个小太监端着一个锦盒进来,“县主,看看。”
云珠兴奋的打开盒子,眼睛顿时放了光,锦盒里面躺着的,是一颗不大不小的珠子。
珠子周身有些泛绿,看起来不像是翡翠,殊不知是什么稀有玩意儿。
“县主,这是南海氏族进贡的深海夜明珠,皇上特赏了您做衣服上的坠子。”
夜明珠做坠子,确实比那普通的银坠子奢华许多。
古人的智慧!果然,奢靡无度啊!
但是南宫玉怕云珠再出事情,不让云珠出去玩,这一颗珠子也不能让她高兴起来。
秋玲接过盒子,薛桂看云珠依然不是很精神,像个低眉顺眼地小可怜,便愈发想逗一逗她。
“皇上还给县主赏了其他,县主要不要听听?”
“皇上又赏了什么?”南宫玉适时走了进来,薛桂猫着腰请了安。
“皇后娘娘万福,皇上赏了县主一颗南海的珠子做坠子,另还有一道旨。”
“哦?”南宫玉搭着秋霜的臂坐在榻上,“什么旨?”
皇后娘娘亲自问了,薛桂也没有瞒着的道理。
“荣安县主,听旨。”
也许现代社会最大的好处就是不用动不动就下跪,这稚嫩的膝盖真的是承受不住啊!
“云珠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惜荣安县主,知书识理,聪慧敏捷,丽质轻灵,深慰朕心,特进封为郡主,赐封号“长乐”,入太学,望尔勤勉,钦此!”
郡主?入太学?
这个意思是,自己要在皇宫里上学了?背那些又臭又长的文章了?
五雷轰顶!
熬过了九年义务教育,三年地狱高中,四年大学,三年研究生,居然穿越了还要上学?
天要亡我啊!
上官云珠有些出神,薛桂圣旨念完好一会,迟迟不见云珠接旨。
“长乐郡主?接旨啊!长乐郡主?”薛桂试图喊了两声。
南宫玉见云珠不对劲,以为这孩子是高兴傻了,便关切问道,“云珠,云珠?”
回过神,云珠往地上一趴,“谢皇上恩典,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长乐郡主,皇上还说了,明日您可以出宫了,车驾皆按着公主的例制,将您送回上官府,另外,郡主年幼,待成年后,皇上自会给您赏一座郡主府,还请郡主放心。”
放心?这是放心能解决的?我不要读书!我不要念书!
“云珠谢薛公公。”
薛桂急着回去回话,便没坐多长时间。
南宫玉捏捏云珠的小脸,“南梁建都一连,八岁封县主你到不是第一个,但是三天晋了郡主的,你确实南梁第一人了。”
“云珠忏愧,娘娘,万一以后云珠以后做错了事情惹皇爷爷不高兴,该怎么办呀?”
站得高摔的惨不是没有道理,后路得随时准备着。
“你这小小年纪,想的倒是不少,有本宫在,你何事都不必惧怕!”
想着明天便要别了这小丫头,顿有些伤心和不舍。
“娘娘,皇爷爷赐了云珠入太学念书,此后云珠便能时常给您请安,娘娘不必难过。”
皇后膝下并无嫡亲子嗣,只有一个儿子还是宁嫔的遗腹子,入了福寿宫抚养,如今见了南宫家血脉,自是舍不得放手。
跪了整整三炷香,若歌的身子都跪僵了。
那双鞋还只做了一半,塞进了自己阁里的床下。
这是个若歌从古书上看到的阴毒诅咒,云:将诅咒之人头发缝入绣花鞋中,压在被诅咒之人替身纸人上,便能使那人穿着这双鞋命丧黄泉,不得超生。
正是因为有了上官云珠的存在,自己才不被祖奶奶重视,被指腹为婚的都不曾是自己。
除了爹爹的爱护,日常超越嫡女的穿金戴银,庶女的低贱就是被踩在规矩的脚底,毫无尊严。
上官若歌,想要的,更多。
“上官云珠,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那祠堂里的香弯了一弯,上官若歌打了个寒噤。
一路上敲锣打鼓,长长的队伍一直延伸到了上官府。
“老祖宗,宫里的人,来了。”春桃扶着老祖宗到了庭院。
又是那个宣旨公公,只是上官封不在。
“公公,可是我孙女出了意外?”老祖宗深呼吸一口,颤抖着问出这一句。
意外?这一句着实让宣旨的公公懵了一懵。
“老祖宗,这位不得了的人物可真的你们上官家的福气啊!”
这一句,让整个上官府的人都愣住了。
宣旨公公环视一圈,问道,“首辅大人,今儿不在府上?”
“回公公的话,我爹爹今日被派了去西陵渡。”即便腿还麻着,也要摆出之人善意的乖巧模样。
闻声,宣旨公公朝若歌看去,“这位可是上官家的二小姐?”
“回公公的话,正是。”
打量一番,虽说眉宇之间确有贵族小姐的气质,但还是缺少了一丝芳华。
“好,好,二小姐果然也是惊为天人,惊为天人!”
“谢公公谬赞。”
这一句不走心的夸赞让乔姨娘的脸上顿时添了光彩,脖子也不自觉伸长了一些。
“上官云韶,听旨。”公公拉长了尾音,老祖宗依着拐杖跪了下来,上官云韶便是她,是皇帝当年亲赐的名字。
“上官云韶,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昔荣安县主,知书识理,聪慧敏捷,丽质轻灵,深慰朕心,特进封为郡主,赐封号“长乐”,入太学,望尔勤勉,钦此!”
这一下,众人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
距离封了县主仅仅三天,就又晋了郡主,还入了太学念书,这大小姐是要一飞冲天啊!
一颗悬着心稳稳地落在了地上,老祖宗接过圣旨。
公公笑嘻嘻地说道,“上官老夫人,长乐郡主可真真是南梁第一郡主,在宫里也是深得皇上、皇后娘娘喜爱,上官家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是,谢公公。”老祖宗看了眼春桃,这一次,是一枚沉甸甸的金锭子。
那公公两眼一直,不声不响地塞进了衣裳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