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娟过了半个时辰来收药碗,沐晚还在看书,已经空了的青瓷碗端端正正的搁在桌子上,那盘蜜饯也所剩无已。 翠娟的嘴角爬上一抹意味深长的诡异笑容,急忙收了碗,笑着道:“老夫人今天晚上要给少帅接风洗尘,府上都在准备呢。” 平时听了这话,沐晚定是最为殷勤的那个,此时却像事不关已般,视线仍然专注在书页上,好一会儿才凉凉的道:“就说我身体不舒服,不去了。” 翠娟显然大吃一惊,脱口而出:“少帅也会去。” “他去我就一定要去吗?” 翠娟被问的哑口无言,盯了她足足有一会儿不知道再如何开口,少夫人以前的心思都写在脸上,现在不言不语的,她倒是猜不透了。 “我想去看看红袖,你安排一下。”沐晚终于肯从书中抬起头,揉了揉有些酸痛的眼睛。 翠娟脸色突变,急忙摆手:“不行的,少夫人,红袖犯的是杀头的罪名。” “我知道,你只管去安排就是了。”沐晚重新低下头,“我自有分寸。” “可是……。” “没事就把里面的杂物间收拾出来,所有的东西都要搬走,我要用那间房子。” 杂物间里堆满了不用的衣饰和一些换下的家具,这位少夫人生前也是出了名的奢侈浪费,崇尚节俭的老太太对她百般看不惯,无奈她花的是从娘家带来的钱,老太太纵然不悦也不好说什么,倒是衣着朴素的沐锦柔深得老太太的喜爱。 “少夫人,那里面的东西怎么办?” “扔了。” 翠娟一听大喜,这些衣物虽然都是过时的,可对于她来说却是好东西,白白又赚了一笔,她怎能不高兴。 “我这就去收拾。” 等翠娟的声音和着关门声一起消失,沐晚才将手中的书反扣在桌子上,重重叹了口气。 要说这凌府上下还有一个人是真心对她好的,那非红袖莫属了。她是沐晚从沐家带来的丫头,忠心又机灵,只不过沐晚对她和其他下人没什么区别,动不动就把火气往她的身上撒,难得红袖一直任打任骂,从不抱怨。 半年前,督军的五姨太意外惨死,而那天晚上只有她和红袖在五姨太的后院里出现过,证据确凿,眼见着督军就要怪罪下来,沐晚百口莫辩,是红袖挺身而出认了所有的罪责,结果红袖被关进了军队的监狱,过不了多久就要进行枪决了。 如果是以前的沐晚,大概不会看重一个下人的贱命,哪怕这个下人是为了救她。 但她不是那个沐晚,想要在凌府生存下去,身边必须要有一个真正靠得住的人,年纪轻轻的小丫头不能枉死,而且,红袖留在她脑中的形象跟她那世的好友茶语十分相似,从小陪她长大的茶语,做任何事都以她为先的茶语,是她唯一舍不得的,她甚至觉得,红袖就是茶语的化身。 想救红袖,靠她一个人的力量是不行的,她想到了她那个从未有过接触过的夫君,现在能救出红袖的只有他了,可如何让他帮她,还需从长计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