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昌律法第四卷第二百七十六条,凡是私自贩卖人口且有欺诈在内,皆为触犯律法,按律当打四十大板,发配边疆充军。”
少年喑哑低沉的嗓音在身后响起,他清瘦的让人不敢相信才只是十三、四岁的年纪,白净的皮肤和俊秀精致的五官让人不禁得要夸一句好样貌。
这还是未长开的模样,等到来日及笄长成后,那得是怎样的风采。
薛婉清错愕的看向身后开口的少年,一时间不知道是喜还是悲。
喜的是他竟然开口帮忙说话,悲的是头脑条理这么清晰,她怕是不好给重新洗脑印象啊!
“我可不管你们说的是什么,总之今个人我一定要带走!”杜四娘越看着这少年越觉得是颗大摇钱树,伸手就去抓人。
可没想到这薛婉清还真敢挥刀!
这一刀下来吓得杜四娘花枝乱颤的逃窜着,但还是免不了手背上挨了一刀,顿时鲜血直流!
“你......你......好你个薛婉清!你敢伤人!”
杜四娘气的话都说不利索,嗓音都变得尖锐了起来。
“我伤人又怎么了?都说是买卖,我不愿意卖你还要想买强卖吗!”薛婉清可是半点都没有怕她的,像杜四娘这样身份的人最怕的就是入公堂,她狠厉着声道:“你不服就去衙门告我,今个这人你是绝对带不走!不信你就试试!”
她拿着菜刀,目光死死的盯着这帮人。
见杜四娘似乎还不肯死心,薛婉清狠了狠心,抓着菜刀上去一顿乱砍!硬是把人逼出了顾家的院门!
她“啪——”的下把门栓插上,不理会院外杜四娘等人的叫骂。
薛婉清转过身就对上了顾简书沉冷的眼神,漆黑深邃的像是望不到底,如吞噬一切的深渊般令人觉得浑身都泛着凉意。
原本被捆的结结实实的顾简枝也挣脱了束缚,躲在他身后怯生生的望着薛婉清,眸中满是警惕。
“你到底想做什么?”顾简书语气冷硬,“别以为和别人演了这么一出戏,我们就会相信你,薛婉清,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果然,主角的好感度不好刷啊!
薛婉清幽幽的叹了口气。
小说里这个主角不光性格偏执,而且病态多疑,大约是因为少时悲惨的原因,及笄后他凭着自己的手段一步步往上爬,年仅二十一岁就坐到了当朝首辅的位置。
更是因其心狠手辣、冷血无情的手段震住了满朝文武,一时间权倾朝野,无人能及。
想给这么个狠角色刷好感,她怕是命豁出去都不好搞。
但人都穿过来了,薛婉清也只能硬着头皮道:“你们俩先进去歇会吧,等下做好了饭我叫你们。”
顾简书眸光微微一凝,但却没有开口。
薛婉清又接着道:“屋里头柜子顶上有一罐红糖,拿下来给你妹妹兑碗热糖水压压惊。”
说完后,薛婉清捂着被砸破的头,呲牙咧嘴的倒吸了好几口凉气才进了厨房,准备打盆水擦拭下伤口。
书里头顾简书唯一最在意的就是自己这亲妹妹,黑化的起因也是因为原主执意把顾简枝给卖了出去。
那杜四娘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见顾简书居然懂什么大昌律法就知道是个刺头不好要,转而带走了顾简枝。
也因此顾简书彻底把原主记恨了下来,成了当朝首辅的第一件事就是发布通缉令抓她这个后娘。
现如今薛婉清成功阻止了他黑化的起因,把顾简枝给留了下来。
应该......
至少......
不会像那几段文字一样被做成人彘了吧?
薛婉清长舒了口气,从井里费劲打了桶水上来擦拭伤口。
这伤口是顾简书用石头砸出来的,估摸着也是这下让原主丧了命,被穿进来的她给顶上了。
木盆里水中的倒影映出这张巴掌大小的脸,生的倒是不错,柳叶弯眉高鼻小嘴,但脸色蜡黄瘦弱,气质上要差了许多。
额头上那道狰狞的口子虽说不长,但看着肯定是要留疤了。
薛婉清禁不住叹了口气,可惜了这张脸了。
“二娘......”稚嫩的嗓音在她耳侧响起。
薛婉清抬眼就看见顾简枝站在身前,紧抿着唇,神色怯懦的把手里头的布条递了过来。
顾简枝今年才八岁,但五官深邃的却如同是混血儿般精致漂亮,令人看一眼就知道将来必定是个美人胚子。
这么好皮囊的兄妹俩,原主居然也狠得下心去虐待?
薛婉清见她神色有些害怕,有意放轻了声,“这是什么啊?”
“能包扎伤口的布条,爹爹留下的。”顾简枝软着声,又小心翼翼的抬眼,“二娘,哥哥不是故意要砸伤你的,能不能不要罚哥哥?”
薛婉清好奇,“我罚他干什么?”
“平时哥哥做错事顶嘴,都会被关起来好几天不给饭吃,这回砸破了二娘的脸......”顾简枝没说下去。
但薛婉清却大概猜了出来,这小丫头是怕她因此迁怒顾简书。
书里面原主的脾性不定,喜怒无常,这兄妹俩可以说是从小被打骂到大的。
如果不是顾简书性子又狠又野,怕是压根就护不到两人这么大。
原主起了卖人的心思,也是因为顾简书越来越难管教。
“放心吧,二娘不会罚他的,他是为了保护简枝这个妹妹才会伤了二娘,这才是一个哥哥应该有的担当和责任。”薛婉清看着面前漂亮瘦弱的小姑娘,耐着心道:“二娘不仅现在不会罚他,以后也不会再罚你们了。”
“真的吗?”顾简枝眸中闪过亮色。
这副模样让薛婉清心里更是柔软,“二娘既然答应了你,那自然就是真的。”
突然间,主屋拐角处传来了咳嗽的动静。
薛婉清听得清楚,转过脸就看到顾简书站在那,目光难测的看着两人。
“小妹,过来。”他对着顾简枝招手,依旧是副臭脸的模样。
顾简枝看了眼薛婉清后,才挪着步子到顾简书身边。
“哥哥。”
“我与你说过多少遍?狼就是狼,你怎么喂养都喂不熟,更别说还是只白眼狼,说的话怎么能信?”顾简书一字一句的冷道:“只怕是把你这蠢货卖了,你还在替人数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