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宋琅结发十年的太子妃,他登基后却只封我贵妃,只因我那倒霉四哥的军队,在前线大败,连丢了三座城池,而北齐的军队直指我南越都城临安,我这个战败南国远嫁过来的公主,自然也不配做他大齐的一国之母。
已经不是十五年前,父皇在世的时候了。我父皇励精图治,兢兢业业,接下半壁江山,并一路向北扩张,北齐节节败退,退无可退,只能送上质子,乞求一时和平。
不想父皇离世,我四哥楚槐登上皇位,宠幸妖妃,宦官当政,太后专权,也不过十来年光景,就将父皇辛苦积攒下的丰功伟绩败了个精光。而那个质子回到了北齐,卧薪尝胆,大展宏图……
没错,宋琅就是那个质子。
楚槐完全不是宋琅的对手。不管是心机,还是治国的谋略。
当年宋琅还在南边作质子时,就装的一副纨绔模样,陪着我这个好哥哥投壶赛马,四处搜罗美女娈童献给他,哄得他心花怒放,直把这个敌国皇子当作知音。
父皇驾崩,楚槐的母妃郑淑妃连同左相和宦官将我一母同胞的亲哥哥、当朝太子楚枫逼死,拥立了楚槐为帝,他甫一登基,就颁旨赐婚,将我这个失去了兄长庇护的嫡长公主嫁给了宋琅,并在两年后,同意宋琅带着我回了北国。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在南边每天醉成一滩烂泥、流连烟街柳巷的纨绔子弟宋琅,回到了北边,犹如大鹏展翅,扶摇直上,先是将几个异己兄弟尽数除去,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剩下的几个都老老实实做闲散王爷。后来他父亲病了,前往洛阳行宫调养,他便作为太子监国,手腕强硬,强兵秣马,对南国虎视眈眈。
这些北方人本就好战,见他如此有志气,自然当他是英主,一时之间他在朝堂上的声望比他父皇还高上几倍。前两年他父亲年老昏聩,又忌惮他,便想立年轻貌美的苏贵妃为皇后,让最小的儿子陈王宋珏当太子。
他蛰伏了两年,毒杀了贵妃和幼弟,清理了一众陈王党,并软禁了他的父亲,逼其让位于他。自此时起,再没有人碍手碍脚,挡着他的帝王霸业。
他这一路走来十分不易,可以说是走在刀尖上,一旦行差踏错,便是万劫不复。
他所有行为我都能理解,并且佩服,我唯一不解的是,他为何要留下我?现如今南朝当政的是恨我入骨的郑淑妃和视我为空气的楚槐,两国交战,我起不了任何作用,他们不会被我这个旧日的长公主要挟;南朝的将士百姓,怕也是早就忘了,他们还有个公主流落在北地。
他留着我,反而是在提醒众人,他曾经在南朝当质子的耻辱。
如果说早些年,北国还在韬光养晦,不足与南国一战,他的太子之位也还未完全坐稳,为了给自己的国家争取时间,为了堵住悠悠众口,他不得不奉我为正妻,而现如今,整个北国都在他掌控之下,南朝也近乎他的囊中之物,他完全可以将我秘密处死,掩埋这段屈辱的历史。
为何要让我活着,还封我为贵妃?我真的想不明白。难道就为了羞辱我,羞辱南国?让世人皆知,正妻沦为妾侍,南朝的公主不配做他大北朝的皇后?他也不是这么无聊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