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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l the girls are singing about beaches, cars and boys

所有的女孩都在唱沙滩、汽车和男孩。

Sweet sixteen dont feel quite like the films, no

甜蜜的十六岁和电影不太一样,不是吗?

离开长沙的前一晚,彭孟沅像看电影一样做了很多梦。

一开始梦见的是少年时期的彭菲林。

那应该是2015年初,刚满十五岁的彭菲林作为代言人给世界顶级极限运动品牌迈斯拍摄广告,在新西兰94号公路上迎着夕阳长板速降。

南半球的炎夏,柏油路上热浪攀升,镜头中的太阳变成一个刺目光点在沿路树林中间高速穿行,银幕里陆离斑驳。彭菲林弓身踩在长板上,戴着漂亮的白色头盔,护目镜遮住半张脸,对着镜头露出一个松弛慵懒的笑容。

速降60km/h,橙粉色日落下少年的四肢白皙修长,身上略显宽大的短袖在疾风中翻飞鼓动。

彭孟沅永远忘不了那支广告片的每帧细节。

那是自己欲.望的伊始,他一切犯罪的源泉。

银幕熄灭。

光线再次亮起,出现在银幕上的是彭孟沅自己。

那是在中学时候的午后,穿轻薄校服夏装的自己坐在教室中央,戴着架黑框眼镜,埋头淹没在桌面上大摞的练习册和课本中。

天气热了,天花板上的乳白色吊扇老化严重,转动起来半死不活的吱呀声让人实在厌烦疲倦。

他右手还握着笔在算题,左手腾出从桌洞里盲摸出一个缠着耳机的银灰iPod shuffle。

平头塞放进耳道。

长沙入夏时的阳光,四周和他穿着一样校服的模糊人影,用中性笔演算过千遍万遍的公式定理,都随着提示音后流泻而出的金属躁响,逐帧变暗,直至银幕里的光线再次熄灭。

然后银幕上出现了久违的母亲彭慧。

他也记得那一天,2017年7月20号。彭慧刚从医院下夜班,进门的时候眼眶暴红,下睑翻出,脸庞两边素来光洁的颊肌变得紧绷,最终还是忍无可忍,把皮包对准沙发上的彭孟沅猛掷出去。

彭孟沅坐着没躲,被砸个正着,包里有个彭慧用来泡枸杞的不锈钢保温杯,磕在他头骨上的时候发出闷响。他没有伸手去揉,只冷淡地垂着眼皮,更没有抬头去看彭慧。

镜头里的彭慧真的很瘦,瘦的人显得头大,发抖的时候像汽车仪表台上摆的那种拨一下就会摇摆的大头弹簧玩具。

有点神经质。

她急促而愤怒的呼吸声放大,光线也跟着熄灭了。

光线没有再亮起来,银幕漆黑一片,什么都没有。

但是后来彭孟沅又能听见一些声音。一些混乱的,让他怔忡不安却万分笃定的声音,因为那是能够从某段不远的记忆中分离而出的音轨。

他分辨着。

坚尼地城马路上红绿灯嘀嘀的喇叭声,有轨电车停站的时候发出的叮叮声,站在西环泳棚上时脚下翻涌的海浪声,摄影机运转的嗡鸣声。

然后是梦开花结果的声音。

他和彭菲林口水.交.缠的声音,布料摩擦、身体抚摸的声音、港岛的暴雨、还有撕心裂肺的哭声......

以及,最后梦腐烂的声音。

醒来的时候天还没亮,枕头又湿了一片,彭孟沅盯着看几秒,疲倦地移开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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