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盼弟搬出林老实,柳氏果然不再多说,只是狭长的眼,却在林安夏脸上停留了好一阵。
林安夏前世根本没做过农活,不敢搭话亦不敢回视柳氏,索性蒙着脑袋只管吃饭。
窝头又黑又粗,但胜在热乎,横竖没什么可讲究的,林安夏闭着眼胡乱往嘴里塞。
甫一吃完,她便嚷嚷着“我去地里寻爹爹”出了门。
绕过村西边,林安夏却没去地里,而是再度上了山。
方才她急匆匆逃回家,也没留意山上的植被,但好像瞥见过几种药草和药石。
其中有种药石外表有点像苔藓,将上面的灰毛刮去里面乳白色物质跟豆腐渣似的,带着股淡淡的甜香,最是吸引老鼠和毒虫。
寻到药石后,林安夏将其敲成粉末,再在山坡上挖了几条冬眠的蜈蚣,急急往张家赶。
她从狗洞钻入找到张白莲的卧房,在窗格子上撒了一溜粉末,又偷偷来到赵家。
赵家男人居多,老鼠毒虫之类的东西吓不到他们,但,赵家却有个规模不小的鸡舍。
倘若鸡舍里进了老鼠偷走鸡蛋,再将鸡崽儿咬死叼了去,不知赵大娘还有没有力气再用脚踹人?
将剩下的药石粉全部撒入赵家鸡舍,貌似不经意地又将蜈蚣顺手丢在鸡舍旁牲口栏里的两头牛和一头驴身上,林安夏这才晃悠悠去自家地里寻林老实。
石头村耕地有限,都按照男丁数量划分,每个男丁能分到两分田。
可林老实是个闷葫芦,明明才年过四十,村长却硬是只算他半个男丁。
而林根宝体弱多病,压根不算男丁。
所以,林家统共也只分到了一分田。
一分田能有多大?
十米长六米宽,不过一间六十平米房子大小。
偏偏林家的田还分得最差,不但是斜坡形,还位于山脚下,有三分之一挨着岩石层,根本种不活任何庄稼。
林安夏记得有一年林老实种玉米大丰收,可还没等到采摘,山里突然来了熊瞎子,将山脚下的玉米糟蹋得一塌糊涂,林家直接颗粒无收。
所以这两年,林老实压根不敢种玉米,只能种点麦子和高粱养活全家。
问题是,一家五口人,三个病秧子,即便没有熊瞎子、野猪下山捣乱,又要在四十平米都不到的地里种多少玉米和高粱,才能保证全家不饿肚皮?
将四周地理环境记下,林安夏唤了声“爹”便跑上前。
林老实正在刨坑,听见声音抬头望过来。
看见林安夏,他浑浊的眼睛亮了亮,嘴角咧开一抹憨厚朴实的笑:“小四回来啦?昨晚你上山砍了一宿的柴,怎么不多睡会儿?”
“黑灯瞎火的看不清,没砍到柴。”赧然地胡说八道完,林安夏问:“爹你在做甚?”
“培土啊?这冬天不将地打理好,翻过年关一解冻就来不及了。到时候‘地老虎’疯长,种什么都能被啃光。”
“那我来帮您吧?”
“不用!”
林老实心疼闺女:“咱家地少活儿不重,爹一个人就够了,你快回家补眠去吧,莫要再累病了。”
这话听得人鼻子发酸,属于身体原主的那份感情突然占据上风,林安夏猛地给了林老实一个熊抱。
“爹您且放心,以后安夏会想尽办法让咱家过上好日子,绝不会再让一个人挨饿受冻。”
山里人重男轻女,父亲跟女儿都不怎么亲厚。
林老实虽不嫌弃自家女儿,但除了年轻时喜爱过第一个闺女林春桃外,对林招弟、林盼弟和林安夏都没投入太多关注。
此时被林安夏来了个熊抱,林老实竟一下子闹了个大红脸。
林安夏也不介意老爹什么表情,松开抱完后,松开讪讪的林老实,精神抖擞地走了。
先前她是打算来地里跟林老实培养一下感情的,但林老实张口闭口都是种地的事情她听不懂,索性计划提前,她先去做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没错,就是惊天动地的大事。
能被林安夏称作惊天动地的大事,自然不是恶整张白莲和赵明辉那种小儿科,她指的是横财。
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林安夏虽不是商人,也不是地质学家,但很多基本常识她是知道的。
一座山,哪怕是座光秃秃的山,也有着不为人知的宝藏。
昨晚,身体原主将小宸宸和小芸芸从暗河里捞出来时,曾在河底踩到过东西。
身体原主是个没见过世面的村姑,也没太留意。
但林安夏今天仔细回想了下,却一阵心跳。
通常情况下,能在积水暗河中沉淀下来的,不是沙金就是宝石,还有可能是钻石。
原本林安夏没打算这么早就去证实,毕竟她穿越过来得慢慢转变才不会被怀疑。
可是在亲眼目睹了林家凄惨的生活现状后,她急切地需要改变。
而这种改变,通过逐渐暴露医术和采采药草卖钱显然达不到立竿见影效果。
她必须寻找到更快更好的赚钱捷径,最起码能让家人顺利度过这个寒冬期。
循着记忆上山。
快到目的地时,林安夏还专门去山洞转了一圈。
确信夏猎户和两小只已经离开,她才前往暗河。
许是身体原主昨晚的潜意识想自残,故意寻些崎岖的山路走才会救了两小子,这会子林安夏倒是费了老鼻子力气方找到那条偏僻暗河。
脱下布鞋,她从张白莲的棉袍上撕了两块布包住脚掌,小心翼翼下水。
河水并不深,堪堪到她小腿,但冰冻刺骨。
林安夏强忍住逃跑的冲动,一点一点往前挪动探寻。
没多久,她便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硌到了脚趾。
附身去摸,入手却是块圆圆的鹅卵石,虽然光溜溜的挺好看,但绝对不是宝石。
随手将石头揣进兜里,她继续往前走。
在冰水里泡了足足半小时,连续摸上来七八块石头也没发现一块宝石,林安夏不得不放弃。
正自嘲着准备上岸,脚底打滑,林安夏“扑通”一声又栽进水里。
死的心思都有了,她边咒骂,边拧着衣服上的水往岸上爬。
拧到左侧衣襟时,发现挂了块鸟巢大小的苔藓,黑绿黑绿的颇恶心,林安夏一把扯下就要丢出去。
苔藓离手的瞬间,脑子里“叮咚”一声:“意外之财,报警,意外之财,报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