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握刀剑,慕容轩每向前一步,便是一朵血花绽放。
光滑的剑面映着如意脸上的惊恐,血腥味在木屋中蔓延,四个江湖女子,刀刀见血封喉。
襦裙裙摆抚过如意的鞋面,慕容轩转身看她,纤长如白玉的手滑过脸庞,抹去如意因恐惧而溢出的泪,“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铿锵一声,染血的剑掷于地上,如意扑通一声跪下,声音颤抖,“奴婢知道……就说他们是……他们是…”
“是什么?”慕容轩微微俯下身体,贴着如意耳边轻飘飘说了一句。
前世如意被查出与侍卫苟合之事,算算时间也应该在不久前。
前世为了设计让太后亲手斩杀自己的亲信,废其臂膀,她可是费了不少心机搜集她们的罪证,毕竟在后宫里,又有几个人是干净的。
前世如意与侍卫苟合被查出,如意被太后装模作样小小惩治了一番,此后慕容轩却派人告诉太后,说侍卫是朝堂上的丞相派来的奸细,而如意,也理所当然被多疑的太后下手除得一干二净。
窗外涌入炽热的风,慕容轩拾起掉落如意在地上的发簪,望向如意,说道,“你可认识刘喜。”
如意眼中瞬间的慌乱被慕容轩捕捉到了,看来前世的事情也未必全都改变。
“若是你与侍卫苟合之事传出去,太后不会放过你,还有你的家人,好自为之吧。”
慕容轩将匕首掷在她跟前,如意神色间惊恐万分,拾起匕首,慕容轩说得不错,她虽可以身败名裂,可以被乱棍打死,却无法放下家人。
偏生这种手上不知染过多少后宫貌美女子鲜血的人,将家人看得尤其重要。
另一边,如意低下头,眼珠转动,不知在盘算些什么。
慕容轩也知道收服如意并不简单,勾起一抹冷笑,转身从刻着繁复花纹的小盒子中拿出一枚药丸。
如意退后了一步,“你……你这是做甚么。”
“让你吃些东西。”慕容轩捏住如意的喉咙,轻而易举便将药丸送进如意的口里,后者跪在地上不停干呕,但无济于事,药丸入口即化。
“这是我母妃留给我的毒药,你若是想活命,就该知道怎么做。”
母妃二字让她手脚冰冷,这是一个禁忌了十几年的名字,无人敢于提起。
过了许久,如意答道,“是……”
嬷嬷百感交集地看着如亲生女儿般看待的慕容轩,为她不再懦弱而欣喜,却看着方才宛若来自地狱般冰冷的神色,让她感到了陌生。
“公主……”低低的呼唤让慕容轩回过头来,对上嬷嬷因年老有些浑浊的双眼。
“我仍是轩儿。”慕容轩坚定说道。
也是游荡人世间,执念未化,难入轮回誓要报仇的厉鬼慕容轩。
千津晋,莫晋,慕容轩呢喃着这两个名字,眼中杀意迸发。
先皇驾崩,诸多事情需要打理,忙碌的宫女不时从如意身边走过,身后跟着身穿素色襦裙的女子,却无人上前询问。
如意身为一等宫女,在太后宫中的地位非同寻常,带什么人来自然不是一般宫女公公可以过问的。
冷香缭绕,如意脸色淡然,丝毫没有在冷宫的慌乱,不时有宫女前来询问如何处理一些事务,都安排得井井有条。
“皇太后娘娘金安。”如意微微福身,身后的慕容轩移出一步,靠在榻上面容华贵素色宫装头戴白花的女子缓缓睁开眼睛,一双眸子如同一汪深潭,并未有任何波澜。
“轩儿来给皇奶奶请安。”慕容轩低头请安,两颊梨花窝略显清纯。
发髻上一朵素白兰花淡雅出尘,微微摇晃,皇太后伸出右手,多年过去依旧白皙纤长,“轩儿来了,过来哀家这儿。”
太后的语气憔悴,殿内的气氛压抑不少。慕容轩低声应了应,襦裙轻摆,握紧太后双手,乖巧垂头。
“可怨哀家十几年未曾去冷宫看你,倒是受罪了,快坐。”话音未落,便有小太监应声,搬了另一张凳子,表面看来慕容轩有些拘谨得不知所措,狡黠之色却在眼中划过,但深处更多的是千年不化的寒冰。
“谢皇奶奶。”
样子,还是要做足的,现在自己在宫中尚且还是孤身一人,倒不如如同前世一般,暂且隐忍不发。
一旁的如意低垂眉眼,立在一旁默不作声,在冷宫时便被喂下了毒药,虽不伤丝毫腹中胎儿,但若是出卖慕容轩……
自己也逃不过一死。
更何况,她还未曾想要死。
便上前在太后耳边说道已将那几人送出宫中,而慕容轩,也喝了她给的毒酒,在今日香料的诱发下,今晚难逃一死。
陀罗花香越发浓郁,此香料吸久了必定会产生幻觉,却又如毒瘾一般让人不可自拔,配上毒酒,不会立刻致死,会在中毒者陷入睡眠时迅速扩散至五脏六腑四肢百骸,表面看去,此人仍在甜梦中,但身体已然冰冷多时。
太后面色平静,并未动容,如意识趣地退了下去,背后出了一身薄汗,心中忐忑不知能否瞒过太后。
之后,慕容轩便去太后身旁,两人擦肩而过。
慕容轩沉思,盘算着到底应该如何应对,是按照前世步步为营,还是做着不同寻常的事情改变命运轨迹,不知不觉间心思百转千回,已有人从进入内室尚不得知,来者素白华服,一双桃花眼潋滟,清浅吟笑,姿容绝世,手中桃花扇“啪”一声合起,躬身向太后请安。
如意回过神来,才认出来人是太后的弟弟镇明王爷的嫡子莫长风,是世家子弟中有名的纨绔,日日沉迷喝酒,不学无术,一手骑射倒是京城一绝。
身后跟着的是镇明王爷的庶子莫常钦,自其娘亲六姨太死后,便一直由太后抚养。
莫长风请安过后,望见太后身边清雅出尘的慕容轩,一丝虚无缥缈的感触涌上心头,如隔了几生几世,但莫长风见此女子像是熟悉无比,却又叫不上名字。
但怎么可能呢?听说这位公主,以前一直居住在冷宫中不曾出去,又怎么可能认识。
有些失礼的目光却不曾离去,倒是身后的弟弟唤了一声“哥哥”,才发觉殿中许多人看着自己,莫长风苦笑,恐怕自己的纨绔之名又要响亮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