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病吧?”确定闻人契离开,封群才破口大骂,“刚才还去哪里都离不开我,这不是挺能耐的嘛,有什么厉害的,等老子觉醒了其他能力……时空穿梭,嘁。”
不管封群如何骂,闻人契转瞬间就到达了离血牢相距不过百米的森林。
血牢并不在研究所内,而是建在远离研究所的郊区,郊区外围又一片森林,血牢便存在于森林的深处。
闻人契不敢冒险,他不确定看守血牢的都是些什么人。
或许是书零的某位长老,或许是他从没见过的什么世外高人。
毕竟巫迟族这样的“灵力储存罐”谁都想要霸占。
“闻人契呢?”
实验室里,封群看着眼前的人感觉自己在做梦,而且总觉得就算是梦也没这么离谱。
这不是铃兰先生吗?
我滴个乖乖,铃兰先生好不容易逃出去,又回来干什么?
“我问你闻人契呢?”
封群还没从“终于见到铃兰先生”的喜悦和“铃兰先生怎么又回来了”的无奈中脱离出来,迟熙下一个问题又把他搞得头昏眼花。
闻人契?什么闻人契?
“铃兰先生……我没听过你说的这个人啊。”
迟熙狐疑:“这里有他的灵力残留,他去哪里了?”
封群猜想铃兰先生应该是寻找方才那个武林高手,总不能是来寻找书零的人。
他颤颤巍巍的回答:“应该是……血池。”
没有办法,在铃兰先生面前他一个字都不敢多问,只得凭借讯息猜测,希望他不要猜错……
迟熙微微皱眉,倒是不着急去找闻人契了,反而慢悠悠的坐下来,问:“他去血池做什么?”
“好像是,要找一个人。”
“找谁?”
封群不敢抬头:“我猜……应该是找铃兰先生你吧?”
迟熙有些玩味的笑着:“来书零,找我?”
“他跟我打听您的消息,我不知道他是谁,就没敢跟他说,他好像知道您是巫迟族的,问了我巫迟族被关在哪里,他就去了。”
“嗯,”迟熙点点头,“做得好,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封群。”
“有任何情况,都知道该怎么做吗?”
“我明白,铃兰……”
不等封群说完,迟熙又在原地消失。
但是这次封群没有骂骂咧咧,甚至还瘫坐在床上揉揉自己发软的双腿。
迟熙是巫迟族最出色的天才,当初他一个人杀出书零的场景,他到现在都记得。
他是天生的上位者。
远在森林的血池,一声怒吼打破了长久的寂静。
付医生赖在血池外,一副油盐不进的死样子:“我都说了我要提取一点灵力去研究,要不然你们给我一个人也行啊,反正他们的命又不值钱,你们拦我干什么?”
“付医生,不是不给您面子,”拦在闻人契身前的是一个老头,笑眯眯的却又满脸写着“再往前一步就弄死你”。
“您也知道,我们这里也是有规矩的,规矩就是规矩,就算您资历深,也不能坏了规矩不是?”
“今天副院长不在您又不是不知道,”闻人契尽量模仿付医生那谄媚的样子,“七毒先生,您就通融一下,我真的很着急。”
反正这脸不是他自己的,怎么用都无所谓。
眼前这人是七毒老子,年轻时叫七毒公子,是五位长老最有权力的一位,不过听说他以前已经退位让贤,他还以为他真的舍得这书零的天下,没想到是到了血牢看守。
“你其他时间不急,就今晚急?”
“您也知道,灵感来了挡也挡不住嘛。”
“也不是不行,但是……”七毒老子往他身后张望了一下,脸上有些失望,“你的小助理茵茵呢?”
闻人契一看这老头脸上一脸淫欲,就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原来姓付的成天把那么一个搔首弄姿得助理带在身边,是因为这个?
这时候他有些庆幸没有带封群出来,不然今天他们两个一个都走不了。
突然,这时他的脑海中传来一个声音:“滚回来。”
闻人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脑海里会出现这个声音,但是他知道这声音的主人是谁。
那个人贩子。
“我凭什么听你的?”
闻人契用同样的方式回复他。
“如果你不希望自己下一刻就暴露的话,滚回来。”
虽然人贩子的语气让他很不爽,但是他自己也能明显感觉出来封群的能力在消退,不出一分钟,暴露无遗。
“好好好,”闻人契妥协,不仅向迟熙妥协,也向七毒老子妥协,“我去找小助理,您在这里等我。”
离开不过千米,迟熙坐在树上朝他招了招手。
虽然天色很暗,但迟熙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拽的二五八万的身影。
闻人契也不矫情,足尖轻点,也在树上落座。
但不同的是,他坐在迟熙的对面,离他很远。
迟熙无奈:“你坐近一点行不行?”
“干什么?”闻人契不自觉地裹紧自己,“你管我坐在哪里?”
“我说你那没意义的矫情能不能收一收,离那么远说话你生怕没人听见啊。”
闻人契沉默了一会,似乎也不情不愿的认同了迟熙的话,离他近了些。
“你来这里干什么?”
迟熙嘴里含着糖,一张口一股黏腻的蓝莓香扑面而来。
闻人契直到他喜欢吃糖,在篮球场也总会含着一块糖,对于这股黏腻的香气,他并没有什么反应,也对他的癖好没有兴趣:“我有任务。”
“你的任务不是拿出入记录吗?这里有?”
“你怎么知道?你他妈监视我?”
“……”迟熙也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你要是有问题,我会第一时间做掉你,而不是毫无意义的监视。”
闻人契直觉人贩子不会骗人,而且他说的也挺对,但是他怎么也想不通他是怎么清楚他的任务的:“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迟熙也没打算隐瞒:“不知道,有个人打电话告诉我你有这个任务。”
他这个任务除了他,只有楚逍一个人知道。
闻人契问:“楚逍那个狗东西?”
“我不知道他是谁,也对你们的事情没有兴趣,但是你来血池干什么?”
闻人契沉默着,没有答话。
迟熙继续道:“这里关的都是巫迟族,难道你也对他们感兴趣?”
闻人契忍了又忍,终究是没忍住:“你这个人就一定要这么阴暗吗?”
一定要把事情都想的跟利益相关吗?所有的人离开了相关利益之后就活不了了是吗?他就不能只是简单的找一找他找了很久的人吗?
闻言,迟熙愣了愣,黑暗中他看不清闻人契的表情,但扶在树干上的手已经紧攥成拳,还好现在没有灯光,他不必掩饰面上的失落与慌张。
对啊,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一定要这样思考问题呢?
时间好像静止了很久,迟熙才又小心翼翼的问:“那你……”
“找个人而已。”
闻人契仿佛也知道自己方才有些失礼,态度语气放的和缓了许多。
“你有巫迟族的朋友?”
“我也是前几天刚刚知道他是巫迟族,”说着,闻人契语气中有明显的失落,“我甚至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活着。”
“你知道……巫迟族每天都要面对什么吗?”
“我不知道,你知道啊,你又不是巫迟族。”
“我是。”
迟熙坦白,他觉得这件事情并没有什么瞒着的必要。
闻人契立马坐直身子:“你真的是?”
迟熙没想到他连这个都要怀疑:“我骗你干什么。”
“那你认不认识迟熙?”
迟熙没正面回答,倒是没头没尾的笑了声:“你希望我认识吗?”
闻人契语气逐渐卑微:“平常叫你人贩子是我不对,行行好,你告诉我行不行?”
迟熙苦笑一声:“我早就告诉过你。”
闻人契急了:“你什么时候告诉过我?”
“好了,我带你进去?”
见他不答,闻人契也不再追问,而是顺着他说下去:“你有办法进去?”
迟熙慢慢悠悠道:“我说过我没有了吗?”
“那你也没说你有啊?”
“先等等。”
“不是,你这人有病吧?”
迟熙在黑暗中与闻人契对视了很久,闻人契以为他在思考该怎样神不知鬼不觉的溜进去,实际上迟熙在想该怎么在闻人契察觉不到的时候把他踹下去。
但很明显闻人契还没有意识到什么:“你看着我干什么?”
迟熙叹了口气:“算了,你去把七毒老子引开?”
听到这个要求,闻人契有一瞬间的呆滞,下句话他几乎是脱口而出:“凭什么啊。”
迟熙翻了个白眼:“凭你话多又嘴贱。”
闻人契:“……”
“那你说,”迟熙退让一步,“你有什么高招吗?”
闻人契看迟熙一眼,突然两眼放光:“你们巫迟族都会易容术是吗?”
迟熙眼皮一跳:“没错。”
他隐隐约约猜到了闻人契的计划,但他觉得闻人契不至于这样变态。
“你把自己易容成付医生的小助理,然后……”
闻人契说的正来劲,只听他脚下的树枝“咔嚓”一声断掉,他一时反应不过来,从高空落下摔了个结实。
还不等他爬起来控诉,迟熙突然从树上跳下来,仿着付医生的声音大喊:“来人啊,抓刺客!来人啊!”
由于他们距离血牢不是很远,血牢附近的守卫早在有异响时就已经有所警觉,听到付医生的声音之后更是直接确定,马上循声赶来。
闻人契被迟熙这两声叫的脑子发懵:“你……还真不是人你……”
迟熙朝他挑挑眉,毫不避讳的把自己易容成付医生的模样,随后道:“你还不跑?”
闻人契指指迟熙,撂下一句“你他妈给我等着!”的狠话之后便配合迟熙跑开了。
而迟熙则正大光明的利用付医生的皮囊跑到七毒老子身边:“七毒先生,茵茵被那人抓走了,您快去救救她,您快去……”
“什么?”七毒老子闻言大惊失色,“你再说一遍,茵茵被谁抓走了?”
“我不知道,那个人出现的很快,我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办啊七毒先生,茵茵身上还有……”
“闭嘴!”七毒老子喝道,他的眼神很是吓人,“你没有保护好茵茵,看好这里,等我回来在找你算账。”
语毕,七毒老子探了探方向,便在原地消失不见,与此同时,闻人契也出现在这里,帮助迟熙解决掉周围几个零散的护卫,二人便一同进了血池。
血池内很脏,一股腐烂的气味扑鼻而来,闻人契忍不住皱了皱眉。
“怎么了?这就受不了了吗?”
“……你别在这里说风凉话,”闻人契跟在迟熙身后,看不清他的表情,“这里的人都很苦的。”
迟熙问:“那你找的那位呢,也很苦吗?”
闻人契沉默了一会,才说:“我希望他不苦。”
看着一路的枯骨和腐肉,他不敢想如果迟熙还活着,这么多年是怎样活过来的。
迟熙像回自己家一样,轻车熟路的便找到了巫迟族人聚集的核心。
见到迟熙,巫迟族本来坐着躺着的族人纷纷站起来,毕恭毕敬的,但是没有说话。
迟熙微微颔首:“大家好好休息。”
他只上前扶了一位老妪,老妪头发花白,连站起来都很困难。
“巫婆婆,您最近还好吗?”
“铃兰先生,您怎么又回来了,您不用管我们。”
“婆婆您别这么说,我一直在想办法救你们出去。”
巫婆婆叹了口气:“铃兰先生,我这辈子最大的盼头,就是你能平平安安的,其他的,我不奢望。”
迟熙压低声音:“婆婆,您信我,族人们是因为我才会这样的,我一定会救你们出去。”
“您可千万别这么说,只要您能安好,我们都没有关系的。”
闻人契围着血池转了几圈,他几乎将巫迟族的人打听了个遍。
但每次巫迟族人都跟看傻子一样看着他,还不回答。
突然,一个年纪较小的巫迟族人叫了一声:“哥哥。”
闻人契有些不敢相信,他抱起小孩,问:“是在叫我吗?”
孩子长得很高,眉眼沾着污血,看上去六七岁的样子,抱在怀里却轻如漂浮。
侧脸有疤,太阳穴都是腐肉,牙齿被全部敲碎,就连指甲都不允许生长,双手无力,好像被人挑断手筋。
但他眼睛亮亮的。
或许,他觉得这是人世常态,而他才是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