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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荒世界,人族,景国

国都漆红色的荒墙连绵百里,红墙似血,宛若从天而降的血色瀑布。国都**,矗立着一尊荒琉白璃而凿的景国国主的人像,其眼眸沾花,眉睫黏草,尤为夺目。

景国国都的街头

“为王生,为王死,王上之恩比天大,王上之情比地深!”

六七八岁不等的孩童。穿短衣短裤,脚踝裸露,天已至深冬,踝骨处被冻的黑红,衣服上补丁一个接一个,灰色破布像条状纹身,死死的沾在上面,可就是这样,还有破损的地方补不全。此刻这些穿着破烂衣服,一个个被冻的哆嗦的的孩子,嘴里寒气而出,颤音阵阵。

“景王情,景王恩,我为景王献一生。”

景国国都的上空,一个虚幻的紫色身影默默注视着这一切。偌大的国都,守卫森严,戒备重重,但在这紫色的眼里前却形同虚设。

“公子,这应该就是你说的转世人身所在的人族之国了吧!”来人脚下无一物,却稳稳的站立在空中,喃喃自语道,“太过愚忠!非天荒之道呐!”此人踏空而行,微微感叹,咫尺之步,已经来到了一座院府的上空,其金色牌匾上赫然的书写着木国公府四个大字。

“就让老奴以自之身,来助公子成天荒大道之一臂之力吧!”

话音刚落,却是直接化作了一团紫色的气雾,飞灌入国都木府的一座精致小屋里。而对于这一切,却根本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察觉。

景国木国公府。

此时一位鬓角留白,虎背熊腰的老者正焦急的站在一个小院内,来回的跺着步。此人,便是景国木国公府的木国公,木巫。

木巫的嫡孙,木彦,已经昏迷了整整十天。绕是他以金色高阶星战士实力的修为,拿神识去探查木彦的识海时,都立刻会有一个隐力将自己阻挡,木巫却是千般无奈,万般束手无策。

小院内,银色荒墙装饰的小屋,十五六岁左右的少年正静静的躺在软石荒棉床上,一动不动,只见他神色俊郎,长发浮在荒枕上,眼睛紧紧而闭,这个少年赫然便是那已经昏迷了整整十天的木国公嫡孙,木彦。

没有人知道,木彦若有若无,若隐若现的气息里,却是他不平静梦境的真实写照。

昏迷十日,木彦却是已经入梦十年之久。

梦中,景国和幻影族边界之地,戚乾山。

一袭紫色长衣的男子,虚幻的身影若隐若现,他的身后,是数万的幻影族将士。而战场的另一边,数十万人族和几万的幻影族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

木彦看上去二十六七岁左右,一身金色的战甲,战甲上血迹斑斑,尤为显眼的是,他的长发披在腰间,黑白分明。只见他血肉模糊,从外面甚至可以看到体内的骨头架,奄奄一息随时要倒。但五观轮廓立体分明,让人一眼望去就印象深刻,记忆犹新。

“小子,我们又见面了!”。和木彦隔空对立的紫衣男子轻声道。就在他说话的时候,后面数万的幻影族大军却是屏息凝神,一个个眼神火热而崇拜的看着这位紫衣男子。

“前辈!如您所言,我们又见面了!”木彦的声音无力而沧夷!

“你可知道,在你前往戚乾山之前,你的族人,已经被那景国国主尽诛!”紫衣男子声音如洪,话音刚落,木彦的心里却是已经炸裂开来。

“果然如此!”

原本木彦挺立的身形,就跟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被断了一样。

“嘭!”

再也支撑不住,瘫了下去!

“你如果还记得当年的承诺,去魂牢等我吧!这是给你的!”说完却是扔出一张金色的绵帛!落在木彦腾空的手里!

“如果他愿意,将他带至魂牢”,对着身后一手持荒链的人说完,身形已经消失不见!

在他走后,他身后的数万幻影族将士也开始有序的退出了战场!

戚乾山外围,这里完全隔绝了战场的血腥之气。刚刚那个紫色的身影此刻却是双目含泪望着戚乾山的方向。紫色的身影,赫然是那紫戟,如今却是幻影族的紫衣侯。

魂界幻影族,地底魂牢。

魂族接引人眯着眼,拉着一根泛着蓝光扣着俘虏的铁锁,晃晃悠悠的走了进去,身形慵懒,步伐涣散,就像一个微醺的老汉。

铁锁拷链着的,一个看上去二十五岁左右的男子,刚毅的外表下却是木讷的神情,尤其是眼神,空洞无力。而最让人瞩目的,还是他那一半黑,一半白的头发,好像两个对立的世界,倾直的披在两肩,此人赫然便是那戚乾山战场上最后存活的木彦。

只见他手里攥着的,便是那紫衣男子给他的金色棉帛!景国国旨!

“景国大元帅木彦通敌卖国,九族之人,皆诛”。

这一道王旨下来时,景国国都,万人被诛,血流成河!

“通敌卖国!”木彦的嘴角已经溢出了血。“宫黎,这就是你的帝王之道吗?我木彦这般愚忠,木家三代,忠肝义胆,却一个个都被抛弃,落了个全族被诛的下场,我彦家军,赤胆昭昭,却终究成了你的眼中钉,肉中刺,被你以这种手段除去”。

只见他心里痛苦怒吼,嘴唇已经被自己咬破,顺着侧鄂直流,手指的指甲已经深深的叩进了掌肉中。

幻影族魂牢。

“前辈,您来了!”

“你的王抛弃了你!”

来的人似乎很痛心,声音竟然有些颤抖,只是在竭力控制着。

木彦并没有注意到来人的声音异样,径自往附近的荒墙上挪了挪。

“前辈当年问我的问题,王若视你为草芥,你待君王当若何?”木彦自嘲一笑。“前辈说的是对的,我的追求终究是小道,我输了,我来了!”

木彦闭上眼睛,心里的痛苦更甚。“晚辈遵守之前的承诺,前来请前辈成全。”

以如今自己金色高阶巅峰实力,也看不透的这个的神秘紫衣侯。

三年前,他鬼魅的出现在自己身边,自己修七年兵学,对人身上的善恶感知很敏感,当时却完全没有从他身上感受到任何恶意。那最后的话,木彦依旧记忆犹新。

“这景国国都,我来或我走,没有人可以留下我!我只是觉得你有趣,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的长辈皆为了那所谓的君而战死疆场,值吗?为此一半头发而白,压榨自己潜力而步入修炼之途,值吗?为此从军为你所谓的君王继续卖命,值吗?”

三个连续的值吗,就像三声浓烈的心灵叩问。

值吗?当年的木彦却是觉得值。自己当年掷地有声的话,如今更像一可笑之言。

“君君臣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你执意为那所谓的君王卖命,我赌你的这份执着有一天会变!”

“纵然这一辈子,晚辈也不忘初心!”

“但愿如此吧!倘若有变呢?”

“前辈实力滔天,身入这国都如入无人之境!如今既然如此追问,晚辈便可即可立誓,这份心若变,前辈之言,木彦自当去做”。

“以死入坟!”

紫衣侯最后的四个字,如同一重击,狠狠的敲打在了木彦的心里。

现在回想起这段对话,木彦心里苦笑不已!

紫戟,如今的幻影族紫衣侯,闭着眼睛对着木彦,“十年时间,你的内心一直在挣扎,如今你却是有了自己的答案!

“晚辈当年不识君王意,再三年而过,那宫黎竟如此肆意妄为,君君臣臣,多像一个可笑的笑话!”

木彦微微叹气,“晚辈是重承诺之人,既然初心已变,便尊前辈所言,”声音却是越发的颤抖,“以死入坟”!

最后的四个字,木彦的声音,炽烈而嘶哑。

听着木彦的话,紫戟回头不再看木彦,在他回头的瞬间,一行清泪默默的涌出。

紫戟的双手突然交叉叠向而绕,画着一个神奇的符文。符文里阵阵墨色和紫色之气,灌入了木彦的头顶。而此时这座魂牢,就好像隐匿到了一个光罩蛹膜里。

蜷坐在荒墙处的木彦,完全已经没有了生息。

魂牢里的人和外面的守卫此刻也都诡异的昏睡了过去。

紫戟一个人站在魂牢外,眼睛里的泪水居然呈墨金色的液体,滴入了木彦的尸身里。只见木彦的身体外围,泛着点点金光。

魂界,乱坟城,说是一座城,其实都是魂族死后埋葬的地方。

在一处幻影族坟地最偏僻的角落里,一个身着紫色衣服的男子,孤傲的站在一处坟牌边,此时的坟地四周黑黢黢,黯然无声。

“公子,老奴修炼梦道,如今梦道神通成而带您入梦十年,斩断您人族愚忠的枷锁,前世,老奴陪您,今生,老奴还会来陪您!”。

紫色身影化做了一股墨紫色的液体,悄然入坟。渐渐浸入木彦已经僵硬冰冷的身体,这股墨液像是拥有生命一般,汇入木彦胸口后,四下流窜,如饮如啄,如嚎如泣。

此时的坟墓内,原本木彦的尸身旁,却是又多了一具尸身,两具竟然一模一样,难分真假,不多时,其中一具诡异的消散,化作一团金墨色的浓雾,窜入了另一具当中,浓郁的墨汁挂着点点金丝,液体汇着浓雾,四下游走,那渐渐形成的轨迹,赫然就是一个“坟”字。

(作者的话:十年生死与子阔,初心终究遭此祸,梦醒不知身是客,愿斩王头为军贺。)

人族,景国,木国公府。

软石荒棉床上,一个十五六岁模样,面色白净俊郎的少年,意识突然炸裂,眼睛猛的睁开,“我是谁?木彦,我是木彦”。

少年一袭白衣,一脸迷惘的看向了金色镜子里自己一头黑色的长发。

“紫衣侯!?”

木彦的识海里不断回忆着这三个字。却是长衣凌乱,黑色的头发散乱的披着散在腰后。

“十六岁!

“我十六岁!”

“这一切只是一个漫长的梦吗?”。

木彦讷讷的自言自语。却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胸口,一股墨色中却带着金丝的液体正舒畅的在流淌。并且诡异的形成了一个“坟”字,如果木彦可以用识海探查一下胸腔的话,一定会发现,那个坟字就是所谓的族印。但是那股液体刚刚流淌筑基成一个坟字后,刹那间又诡异的消失了,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只是坟印外笼罩着一团淡淡的雾气,朦朦胧胧,若隐若现,煞是诡异!

就在木彦心神疑惑,思虑纷飞之际。

屋门口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公子醒了!”声音高亢而兴奋。

却是把外面焦急跺步的木国公给惊着了。

“醒了?彦儿醒了!”

脚下像是生了风,飞一样的冲进了木彦的屋内。

“爷爷!”再次看到木巫时,木彦突然生出了再世为人的感觉,看着木巫关心的神情,木彦双目通红。

“彦儿,你醒了!快让爷爷看看,身体哪里不舒服?”木巫的一番话,让木彦眼睛微微泛酸。

“爷爷,我没事!”木彦尽量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就在木巫准备继续说完时。

“老爷!”一个突兀的声音突然响起。

木巫正要发怒。却听见

“王上派人传老爷您进殿!”

木巫的声音卡在喉咙边,不舍的看来已经起身躺坐在软石荒床上的木彦。

“彦儿,你没事就好,爷爷有事先出去!”

木彦点点头。刚刚屋门外王上两个字让他心里突然升起一股强烈的恨意,眼里甚至有怒火闪过,但木巫并没有注意到。

看着木巫的背影。

“爷爷,以后的木氏一族,我来守护”。声音低沉冷意而生,但却稳重有力。

“梦中发生的事却是越来越清晰,而且自己梦中在兵书院学习了七年的东西,现在居然都还记得。”

“公子,怜儿先服侍你更衣吧!”旁边的侍女怜儿温柔的声音响起。

“如果梦中是真的,那这次传话后,爷爷的西北行就要开始了!”木彦心里怔怔道。

景国国都,人来人来,人影匆匆,木彦却是一个人,沿着大小街道,横穿过四立的街头,轻车熟路一般。

“为王生,为王死,王上之恩比天大,王上之情比地深!”再次听着街边幼时熟悉的童谣,木彦的眼神却是越发的冰冷。

欲仙阁。

“彦哥,兄弟们十几天不见你了,去哪里发财去了!”一个尖嘴猴腮的少年一脸谄媚的拉着木彦。该少年便是景国昌伯公嫡孙,力破虏。

“对啊,彦哥,兄弟们想死你了!”一个一脸肥肉,素锦华衣少年同样嬉皮笑脸道。胖少年却是那景国三大国公之一的常国公嫡孙,常禁。

木彦端坐在主位。看着这两个自己梦中十年,陪着自己战死沙场的兄弟,听着似乎隔了好久没有听到的声音,木彦的心里阵阵泛酸感动!

“破虏,小禁,你们的爷爷现在都在边疆,我希望你们都去那里,战场,才是男人的天堂,尽早觉醒战源,成为星战士。这次,我也会去边界!”

听着木彦的一袭话,力破来和常禁竟然是目瞪口呆,想不到平常最厌战的木彦,竟然会这样讲。正要玩笑出口,看到木彦认真郑重的神情,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就在三人酣畅淋漓之际。

“大哥,我一猜你就会来欲仙阁”。

一个声音突然在三人耳边响起,来人一袭褐色长衣,长衣外裹着一层素纱外套,头发盘着侧卷,球扎而立,兴冲冲的往木彦这边跑。

木彦定睛一看,却是那三叔家的长子,木琼。

“大哥,咱们和武族的灵剑族开战了,爷爷被王上派往西北界作战,爷爷要给族人训话,让我来找你”。

木彦的脑海一惊,灵剑族,作战,训话,这些词,这不是梦中十年初,自己梦里一切的起点吗。

告别了力破虏和常禁,一路上,木彦思绪万千。

梦中,也正是在这次训话中,木彦并没有选择跟随爷爷去战场,觉醒所谓的战源。而是选择了去兵学院深造,这一学习就是七年,直到七年后,家族巨变,爷爷父亲战死,三叔被废掉双手双脚,一时间,鼎盛的木氏家族轰然倒塌,要不是大伯依然还在,木彦也升到兵书院止戈阁主的地位。说不定木氏家族已经被挤兑出国都,沦为边界游民。

爷爷父亲的战死,让木彦心如刀割。头发一夜间,一半而白。随后,木彦毅然从军,从一个小兵做起,仅仅三年,便达到了金色高阶巅峰战源的实力,并且做到了景国大元帅的地位,总领东南西北边界,一时间,闻名景国战争边界。

但最终呢!每每想到那绝情的旨意,木彦的心就越发的凉意丛生。

木氏武堂

武堂里,此刻一片寂静。

“我奉王上的旨意,即将前往西北边界,我想知道,谁愿意随我同去”木巫的眼神有意的瞟向木彦,木彦做为家里的嫡长孙,已有十六年岁。

人族十四岁时,额头会生出一条额扁骨,拥有额骨,即意外着你拥有了觉醒战源的敲门砖。木彦两年前额骨而生,却对战场血腥之气厌恶,更别说选择通过杀死异族吸取战源这种看似野蛮的方式,所以他硬生生拖了两年。迟迟不愿进入战场,通过战争来觉醒战源。

木彦现在的心情是不平静的,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场梦下来,自己以前一提起深恶痛绝的战争,现在经人一提起,他的心里居然有一种嗜血般的兴奋,仿佛那才是男人的专属。

“爷爷,我愿意跟随你出征”。

此话一出,不只木巫惊着了,包括木彦的大伯,甚至其他的子弟都是一脸惊讶。“这位以往一说战争就退避三舍的木家长孙,居然破天荒的要去战场”。这话要不是当场听到,他们一定认为是一个笑话。

木巫只是短暂的惊讶,随后立刻喜笑颜开,看来长孙昏迷了十天后居然“开窍了”,木巫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好,好,好”木巫连道三个好“我木家嫡孙就应该是战场上的种”。

“木琼,你大哥都做表率了,你呢?”木巫这一嗓子却把木彦旁边同样惊掉的的木琼吓了一跳。

“我,我,我也愿意”说完竟是说了一身冷汗。

看着自己眼前的这位老者一脸高兴的样子,木彦心里却是一阵感慨。“此时出征,不知道是不是如同梦里的一样,那位王上会继续下旨,令木巫不剿灭西北的灵剑,不得返都。并且还会派一个户国公一同前往”。正想着,武堂外突然传来一阵焦急的脚步。

“老爷,外面有一位公公说有王上旨意,让老爷前去接旨”

木彦心里一颤。跟着木巫,随一大帮子人前往了厅堂。

“景国,王上国旨:

木国公木巫,勇冠三军,西北边界灵剑纯钧一族,有意挑起人剑两族大战,令木巫同户季即刻前往西北边界,不剿灭剑族纯均,难以清孤之愤,待镇得纯均而归,寡人定摆庆功酒,为卿贺祝!”

“国公,接旨吧!”

这位公公一袭蓝褐色长衣,面色白净,低声说道。

木巫受了旨意,送走了那位公公后,面色平静,喝退了众人,一声不吭的的回了自己的住处。没有人知道木老爷子在想什么,只是觉得气氛突然有些沉重。其他人待木巫走后,相互对视了几眼,也就各自散了。

听了这份国旨,木彦已经完全不再怀疑梦中之事的真实性,因为梦中的那份国旨和今天听到的,一字不差。

“呵呵,宫黎,你倒是打的好算盘,我木氏家族,难道只是你的一个傀儡”木彦的眼神越发的冰冷,他知道,自己在选择随军出征时,一切都有了一个与梦中截然相反的方向。而且自己从小受到的忠君思想,为君赴死的初心,在这一刻轰然倒塌!

梦中十年,就如同木彦经历的前世。前世今生,生生世世,入梦幡然而醒,梦醒焕然弥新。生而知之者,莫不有大机缘,莫不怀有天地之造化。木彦梦而知之。

(作者的话:梦醒前世身已落,自古君王多忌客。再世为人初心堕,从此天高山海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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