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小雨放下帕子，取来温水递到于斐嘴边，碎碎念道，“奴婢去禀了太子妃，太子妃让府医过来给您看了诊，又开了药方子。您现在热退下去了，府医说再休养几天就能大好的。”
“小主，奴婢去给您取点吃的。”小雨又转身跑了出去，不多时捧着一碗热粥走了进来，小口地喂着于斐，“这是大厨房送来的鸡茸粥，奴婢一直在小炉上煨着。”
于斐喝了鸡粥，感觉身上暖和了不少，人也精神了许多。
“我怎么会突然发了高热？”她自觉原主的身子骨还不错，怎会好端端就生病了？
小雨扁着嘴：“府医说小主着了寒气，怕是在花园里湿了衣裳所致。”
于斐脑海里响起了机械的声音：‘宿主发热是因为与原主身体契合过程产生排异导致，退烧后宿主和原主的身体完成契合，契合度百分之一百。’
原来是这样。
“我在睡会儿。”
于斐安心地眯上了眼，可没睡多久，就被小雨一阵焦急的呼唤再次唤醒。
“小主，小主！”
小雨捧着一摞衣裳，伸手推着于斐，急急道，“殿下让人来请您去前院书房，您快起来吧！”
燕然找她？
于斐猛地睁开了眼，坐起身道：“可有说叫我过去做什么？”
小雨直摇头：“徐公公只说让小主您尽快过去，奴婢替您穿衣梳妆。”
换上古代繁复的裙裳，又被小雨拉到梳妆台前，在她脸上捯饬了近一刻钟时间，于斐被送上了一顶软轿，抬往前院书房。
书房里，鎏金饕餮纹三足铜炉上燃着沉水香，袅袅的烟气徐徐上升，一室静谧。
于斐跟在徐安身后进了书房，垂首对燕然行了礼，便老老实实地站着，暗自揣测燕然叫她前来的原因。
看完书后的她，对燕然有种不自觉的畏惧感。
《暴君的佛系皇后》一书里，燕然登基后，杀起不合心意的朝臣那可是毫不眨眼的。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这句话放在他身上，再合适不过。
就算是后宫的嫔妃，若是犯到了他的手上，轻者打入冷宫，重者同样是一个字，给爷死。
现在燕然虽然还只是太子，但她不过是小小的良媛，要捏死她实在是太容易不过了。
就在于斐惴惴不安之际，终于听到了燕然的声音从正前方传来。
“于良媛，会弹琴吗？”
于斐一怔，摇头道：“回殿下，妾身不会弹琴。”
室内的空气骤然凝结。
矗立在一旁的徐安绷紧了背，半垂的眼帘悄悄地抬了抬，瞅见书案后男子的嘴角浅浅地勾了起来，不由得替于良媛捏了把汗。
殿下脸上笑容愈盛，就愈是代表着他心情不佳哪。
于斐同样感受到了无声的压力。
燕然为什么突然问她会不会弹琴？她心底飞快地思索着，原主可说是在沈氏和于羽的宠爱下长大，幼时学了两天琴就以手疼为由耍赖不肯再学，沈氏由着她去了。
所以，不仅是于斐本人不会，原主也不会弹琴。
只是随着空气中无形却又越来越压抑的气氛蔓延，于斐心里的告警的鼓声开始咚咚咚地直响。
“琵琶、筝、笙，可有擅长的？”燕然薄唇微掀，再又吐出几个字。
于斐身子僵了僵，摇头回应：“回殿下，妾身都不擅长。”
徐安偷觑着燕然又往上勾了勾的嘴角，不自觉地往后缩了半步。
“那......会吹箫？或是，笛。”
少了一个吗字的问话，代表着殿下只想听到肯定的答复。徐安暗自解读着燕然的话，飞快地瞥了眼堂中央的于斐。
于斐没有急着回应这句话。
虽然看不见燕然的神色，但是从他的声音听来，明显是不需要否定的回答。
但答案，却让燕然失望了。
让燕然失望的人，通常都......活不久。
这个想法骤然跳上心头，于斐暗暗捏紧了拳。
她缓缓地抬起头，看向燕然，诚挚道：“回殿下，妾身不会吹箫，也不会吹笛。但妾身一心愿为殿下分忧，敢问殿下，有什么是妾身能为您做的？”
燕然的嘴角翘起，玩味地看着堂中央那个斗胆直视她的女人。
“你可知本殿下从不养无用之人？”燕然慢悠悠地启唇，“于良媛什么乐器都不会，在本殿下来看，无异于废物。徐安，你来说说，一个废物，本殿下要如何处置为好？”
于斐心中危机直起，她噎了口口水，不待徐安回应，飞快道：“殿下，达成一个目的总会有不同的办法。妾身虽然不会弹奏乐器，但若殿下将任务告知妾身，妾身定然能够想出两全其美之策。”
“哦？”
伴随微扬的音调，燕然骨节分明的食指在书案上轻轻地敲着，那清脆的声响却如同大钟般敲在于斐心上，于斐努力地睁着‘我可以您放心’的双眼：“还请殿下明示。”
这时，收到燕然眼神的徐安开了口：“于良媛，殿下想在太后寿辰上让你献唱一曲《青花瓷》，所以良媛得会弹奏乐器才行。”
于斐总算明白了燕然的意思，她思考了一瞬便问：“殿下，虽然妾身不会弹奏乐曲，但是可以教乐师《青花瓷》的琴谱，能否请乐师代劳弹奏，妾身伴唱献寿？”
徐安在旁提醒：“于良媛，此事时间紧急，怕是来不及让乐师学习。”
太子本来为太后寿辰准备了别的寿礼，然而前几日听了于良媛的《青花瓷》后，改变了主意。
若是能够在太后寿辰上讨得太后欢心，对他的大业极为有利。
为此，太子专程让人连夜赶至了一套山河海川的黄花梨落地座屏，座屏上绣制了当朝名师书写的《青花瓷》一词，再佐以于良媛所唱的《青花瓷》一曲，定能引得太后青眼。
殿下回燕国不过短短三年，根基尚浅，急需各方势力支持才能与几位皇子相争。
这件事，事关重大。
谁想到在这关键的关头，于良媛竟然不会奏乐？
短短的时间内，根本不可能让乐师学会该曲，于良媛的方法，不可取。
眼见着燕然的眉眼越发温柔，嘴角的笑意越发浓厚，徐安为于斐再度捏了把汗。
于良媛若是毁了太子的这个计划，说不定......活不过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