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是什么话!
在苏子昼听来,这些话语都是高中恋爱的毛头小子才会说的话语,青涩又中二,他早就过了那个年纪,分外觉得羞耻。就跟成年人翻看年少无知时在空间中写的各种累觉不爱的句子一样。
“师尊要快点适应才好,如果仅仅是一句心有灵犀就算是轻浮的话,那我以后要跟师尊说的情话,岂不是调戏了。”
亓隐说得很是认真,为苏子昼对情话的接受程度操碎了心。
苏子昼眼角连连跳动,结缔契约只是个意外,在他的心中亓隐只是徒弟,契约带来的影响他可以克制,不会改变他和亓隐的关系。
但是他却忽略了亓隐的想法,这孩子对他的态度,显然没有把契约当成意外,是把他当作道侣来对待啊。
这就……事情大条了。
弱弱地伸出手指勾住了苏子昼的小拇指,亓隐眼神中满溢着甜蜜:“师尊,明天的早课还是道侣恋爱课,你要不要也去听听,我觉得这对我们的关系很有帮助。长老讲得很不错,你一定会喜欢。”
“我不去。”小拇指忽然被勾住,苏子昼头皮发麻,后脑勺一阵阵地发紧,心思缱绻,难以消散。
亓隐的身体还没有长开,需要抬头才能看到苏子昼的面容,苏子昼一低头最先看见的就是那张朱唇。
许是好久没有喝水了,亓隐的嘴唇有点起皮,分外地招人怜惜,想要以舌濡湿。
苏子昼深呼吸,甩开亓隐的手指,逼迫自己放空思绪。
这个动作在亓隐看来就是很明确的拒绝。
“好吧,不去就不去。”亓隐很是无奈地摊手,“我知道师尊不喜欢抛头露面,不喜欢和别人打交道。没有关系,我一个人听就好,我会做好笔记,回来讲给你听。”
“这不是重点。”
看来有必要跟亓隐谈一下了,要不然他会误会什么,“我……”
“拂晓尊主……掌门让您去找他。”
苏子昼刚想说点什么,一个小弟子战战栗栗地过来行礼,传达掌门的话语。
“嗯。”淡然地点头,苏子昼猛然想起,掌门师兄的丹药毁掉的事情还没有和他说,这次师兄叫他,肯定是丹药的事情。
只能有机会再和亓隐谈了,先把丹药的事情解决了才是要紧。
要命了,一个社恐最害怕面对别人失望的眼神了。
苏子昼强装淡定,扔下亓隐去了千盏长廊。
千盏长廊是铎川掌门臣释雪居住的地方,相比起清雅简单的故弦林,千盏长廊只能用奢侈二字来形容。
修真界有这么一个说法,如果铎川有一天破产了,只需随便在千盏长廊扣下一块砖就能挽救局面。
走在金砖铺就的路上,苏子昼心想,这个说法还真不是空巢来风。
说实话,他也想扣一块。
苏子昼已经做好被师兄臭骂一顿的心理准备了,谁成想臣释雪根本就没有在意丹药的事情,他只是听说苏子昼在藏经阁中待了一候都没有出来,有点担心苏子昼的身体,才叫来问问。
臣释雪虽然不是和苏子昼一个师父,但两人还不是尊主的时候,也曾在门派的安排下出山历练,积累了不少感情,故而臣释雪对这位看起来冷冰冰的小师弟还是很关照的。
听到师兄这么关心自己,苏子昼越发过意不去了,回到故弦林后就开始准备重新炼制丹药。
他不能因为一个结缔契约就打乱了自己生活的节奏!
翻找药草的时候,他发现千年血参没有了,没有办法只能去山下买了。
现在天色已晚,去了山下要是没有住的地方就麻烦了,苏子昼打算明天再去。
趁着还有点阳光,苏子昼想先把其他药材处理一下,把叶懒和亓隐都叫了过来。
故弦林种着大片大片的牡丹花,现在不是牡丹花开放的季节,但是苏子昼常年用炼丹剩下的药渣给牡丹花施肥,故而和寻常的花不太一样,四季常开。
把盛放着珍贵药材的竹簸箕放在两个徒弟面前,苏子昼给药材安排了不同的命运,该磨成粉的磨成粉,该切块的切块。
师徒三人坐成一个小圈,各自忙碌。
叶懒最不喜欢做这种零碎的活,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偷偷摸摸地把自己的药材塞给亓隐,给自己偷工减料。苏子昼发现了他的小动作,但是没有说什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师尊,你看看我切的块怎么样?”亓隐不会放过任何亲近苏子昼的机会,拿着药材块给苏子昼看,“会不会太大了?”
在亓隐贴过来之前,苏子昼先发制人阻止了他:“你坐在那里,不用过来。”
“哦。”亓隐很失落地低下头。
“尚可。”苏子昼随便看了一眼亓隐切的草药块,没有说多余的话语。
虽然没能趁机接触到师尊,但是能得到师尊的肯定还是很开心,如果亓隐有尾巴的话,早就摇起来了。
“师兄!我看见了!”
亓隐终于发现了叶懒的小动作,嫌弃地把药材还给叶懒。
被拆穿的叶懒丝毫没有羞愧,美名其曰:“师弟入门晚,处理药材是基本功,要多多练习,打好基础。”
“你……”
刚想好话语反驳叶懒,亓隐脑筋一转,借机扑到苏子昼的怀里:“师尊,你管管师兄啊,他总是欺负我。”
苏子昼浑身僵硬,直接把亓隐从身上推下去,蹭地一下站了起来,身体微微侧着,不以正面面对徒弟们。
不明所以地看着苏子昼,亓隐有些委屈:“师尊,你又推我!”
平复了悸动的气息,苏子昼训了叶懒几句,让他少偷懒。
叶懒脸皮厚,怎么说他都无所谓,就算被训了,也是一副老神在在啥都不在乎的样子。
苏子昼假装生气回到了房间。
放在亓隐扑他那一下实在太突然了,要命的酥麻感瞬间传遍全身,没有任何防备的苏子昼立刻有了不该有的反应,所以他才会侧着身体,能挡一下挡一下。
好在他训人的时候,徒弟不太敢看他,而且今天的衣服比较松垮,看不出来什么。
关上房间的门,苏子昼倚着房门瘫软了,面上浮现出酡红,呼吸急促,只要远离了亓隐,身体自己就会好起来,苏子昼在地上坐了一会,慢慢恢复了平静。
在藏书阁待的这五天,关于契约的一些知识倒是学了不少,比如要解开契约就要有一方死亡。
契约连接的是灵魂,只要一方死亡,契约便会自动消失,而且不会随着灵魂进入轮回。
苏子昼想找的是另一种不伤害亓隐的办法。
从地上站起来躺在床上,苏子昼拿出科研人员坚持不懈的态度反复想,但是缺乏理论和实践,他总是在一些关键点上卡住。修仙也不容易啊。
月上梢头,苏子昼也打算睡觉了,门吱呀一声响了。
亓隐穿着单薄的亵衣抱着枕头站在门口,甜美的面上撒了月光,落在卧蚕处就是天然的高光效果,显得楚楚可怜的。他期待又紧张地看着苏子昼:“师尊,我想和你一起睡,可以吗?”
苏子昼面无表情地挥袖隔空关上门,用实际行动回答了亓隐的问题。
这孩子!
怎么行为越来越出格了。
门再次被打开了,亓隐吸取上一次的教训都没有问苏子昼是否同意,关上门,直接抱着枕头飞快地踹掉鞋子蹦上了床。
“师尊,入秋了,天气凉,我给你暖床。”
亓隐钻进被子里面,满脸甜笑,嫣然生媚。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他这样苏子昼倒是不好意思把他踹下去了,眼底带着一丝惊恐地下了床,好像床上的亓隐是什么洪水猛兽。
可别再折磨他了,他不想一天之内升两次旗!
“师尊已是仙人之体,不冷,不需要暖床。”苏子昼说得一本正经,“你回自己屋去。”
“可是我冷。”亓隐眨巴眨巴眼睛,甚是可怜,好像这秋天的风能冻死他一样,“而且,道侣都是睡在一起的。”
苏子昼心中叹息,觉得这也是一个和亓隐好好谈谈的机会,坐在床沿上,给他掖了掖被子:“你可以在师尊这里过夜。”
亓隐眼睛都亮了。
不愧是结缔契约,这要是放在以前,师尊要是看见自己躺在他的床上,早就把自己赶出去了。
“但是,有些事情,我们需要说明白。”
说完这句话,苏子昼沉默了良久,组织着语言:“纵然是有结缔契约,但是你我并不是道侣,依然是师徒。”
“可是师徒不会结缔,只有道侣才会。”
“那只是个意外。”社恐苏子昼不善言辞,无法将自己心中的想法精准地说出来,对上亓隐这么一个尖牙利齿的小滑头,就算他有理,也说不赢。
亓隐爬过去,双手攀着苏子昼的身体半跪起来,像条没有骨头的蛇缠在苏子昼身上,笑得满脸灿烂,眉宇间隐约透出了点魅惑:“师尊不用强调是意外。我知道你在担忧什么,你是仙师,是铎川的尊主,而我不过是个低境界的丹修,做你的道侣是有点勉强,双修起来对你没有什么作用。”
他深知结缔契约的作用,要不然也不会设计苏子昼。能让师尊眼睛中只有他,当道侣就当道侣。他知道自己一靠近苏子昼,苏子昼便会难以克制,苏子昼平时掩藏得好,要不是一些蛛丝马迹,他都要以为契约没有生效了。
故意贴在苏子昼的身上,亓隐的杏眸里满是勾引:“我会好好修炼,努力提高境界。或者,师尊你也可以帮我,我听教恋爱课的长老说,双修一次能抵苦苦修行三四天,尤其是突破境界的时候,要是能双修,对修为大有裨益。”
苏子昼呼吸凌乱,后背渗出了一层薄汗,耳朵后面泛起了可疑的红晕。
要不是他刻意用灵力压制,贴在他身上的亓隐肯定会感受到他某处的反应。
“为师从来没有如此想法。”苏子昼的声音沙哑,眼角微红,“你若还当我是你师尊,便尊师重道。”
“可是我有,”亓隐横过腿,直接坐在了苏子昼的身上,“师尊,我想和你双修。”
他年纪尚小,也就十七,这个年纪在凡间算是个能顶一半天的小大人了,但是动辄上岁的修真界实在是小得可怜。尤其是苏子昼这个活了一千五百年的仙师面前。
不过在撩人和心机这一方面,年龄并不代表什么,亓隐天生通窍,又在红尘中打过滚,苏子昼一点都不是他的对手。
“师尊,你就和我试试吧。”亓隐祈求着,眼睛中泛着让人无法拒绝的泪光,“我发誓我会轻点,绝对不弄疼师尊。”
“闭嘴。”苏子昼低呵了一声,想要阻止亓隐再说出什么离经叛道的话语来。
这都是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