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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是周五,褚恬整个下午都无心工作,一副等待下班的样子。冯骁骁也很激动,因为她终于能见到惊动全公司的褚大美人的老公了。

二人提前十分钟,一前一后出了公司。褚恬十分淡定地走在前面,中途还买了一个热热的玉米吃。冯骁骁躲在一个离马路不远的报刊亭旁假装看报纸,实则是准备一会儿徐沂来的时候偷窥一番的,相比之下,她就有些紧张了。

褚恬回过头,对着冯骁骁比了个 OK 的姿势就站在那里啃玉米,时不时低头看下手机时间。没过多久,她就看见那辆吉普车了,她抬起胳膊,向车里的人挥了挥手。随后,手机就进了条短信。

冯骁骁:“恬恬,你老公开你的车啊!他自己的车呢?自己的车呢?自己的车呢?”

看着一连发了三遍的问句,褚恬莞尔。再抬起头时,徐沂正好将车开到了她的面前,他半降车窗,招呼她上车。

褚恬“哦”了声,假装不经意地往冯骁骁藏身的位置看。只见她手里拿着报纸,正抻长脖子往这里看,那副样子滑稽极了。

“怎么了?”徐沂问道。

“没什么。”褚恬赶紧回神。

徐沂不疑有他,等她上了车,系好安全带之后,慢慢地启动车子。整个过程褚恬一直在摆弄手机,没办法,冯骁骁的短信一直在跳。

冯骁骁:“看到了!!!”

冯骁骁:“好帅!真的是军人吗?真的是吗?怎么不穿军装啊?不过便装也很帅!”

冯骁骁:“这就走啦?别着急啊!你俩来个互动啊,亲亲嘴什么的!”

冯骁骁:“我终于相信你婚了。很般配,男才女貌,天设一对!”

看到最后一条短信,褚恬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徐沂看她一眼:“一上车就见你一直在看手机,什么东西那么好笑?”

褚恬头也不抬:“同事的短信,女同事。”

“是不是刚刚站在报刊亭旁一直往我们这边看的那位女同事?”

褚恬嗯一声,之后才发现不对劲:“你看到了?”

徐沂有些无奈:“隐蔽做得不到位,目标指向太明显,再加上你魂不守舍。我想看不到都难。”

见他这么不留情面地拆穿,褚恬脸皮再厚也有点不好意思了:“我同事就是想看看你长什么样子。”

说来也挺搞笑的,褚恬一开始提出要介绍他们两人认识,被冯骁骁给拒绝了。在她看来,毕竟不知道对方长相,万一到时候长得特别好,她紧张到语无伦次怎么办。她可不想第一次见面就这么丢人,她还指望徐沂能给她介绍对象呢。

“那我镇住场了没?”

“必须的。”褚恬溜须拍马道,“我同事还夸你呢,不仅说你长得帅,还说你跟我很般配!”

这种夸法,徐沂早就免疫了。等红灯的时候,他回过头,见褚恬一边发短信一边啃着玉米,透红的两颊粘着一颗玉米粒。心念微动,还未待他自己意识到,手已经伸了过去,替她擦干净了脸颊。

褚恬愕然地抬头看他,二人对视了十几秒,直到绿灯亮起,后面的车开始按喇叭催促。徐沂十分自然地收回手,脚下一松离合,车子又缓缓地开了出去。

褚恬只觉得整个头皮都麻了,头发也像是过电一般,全竖了起来。认识这么长时间以来,她一直觉得徐沂的情商是很低的,现在才发现,原来他是深藏不露!

晚饭,两个人仍旧是回到家里自己做着吃的。

饭后,徐沂准时准点收看新闻联播以及军事频道的军事新闻。褚恬是一点兴趣都没有的,窝在一旁回了几条短信,就拿着睡衣去洗澡了。卫生间的门关上良久,听见里面有断断续续的水声传来,徐沂眼睛微眨,原本挺直的脊背靠向柔软的沙发,整个人像是松了一口气。

此时此刻,他的注意力一点也不在电视上。他看着褚恬搭在外面衣柜上的居家服,是一条红色的短袖连衣裙,是她刚刚换下来的。在这之前,她穿着这条裙子盘腿坐在他旁边玩了半个小时的手机,白皙的小腿遮不住露了出来,与他仅有一掌之隔。

褚恬的身材高挑纤细是人人都能看得出来的,可肌肤柔软滑润的质感却只有他知道。作为一个男人,尤其是一个直男,再尤其是一个从里到外充分感受过这个女人所有美好的人,他要是不起点反应那才叫怪了。虽然,他知道这姑娘正值特殊时期,能看不能碰。但是,这种感觉,这种情况,还真有点要命。

徐指导员只好在心里默背起中国人民解放军三大条令,一边平复心绪,一边将思绪拉回到电视新闻上。正在此时,褚恬放在桌子上的手机突然响了。屏幕上不停跳跃着三个字:褚屹山。

这个人徐沂也认识,正是褚恬的父亲。犹豫了下,他按下通话键。

那边似乎没有预料到电话会接通,以无比惊喜的语气说:“恬恬,你晓得接我电话了?”

徐沂调低电视音量,对那头说:“爸,是我,徐沂。”

褚屹山停顿几秒,才又说:“哦,是小徐啊!恬恬在家吗?”

“她在,不过这会儿正在洗澡。”他说,“您是找她有事?”

褚屹山“哦”了一声,语气中有些遗憾:“倒也没什么事,就是她好长时间没往家里打电话了,我有点想她,所以——”

“那等她洗完,我让她给您回个电话。”

“不用不用!”褚屹山赶紧说,“你们俩这段时间都挺好吧,尤其是小徐你,工作还挺忙吧?”

“我还好,还是老样子。”

“哎呀,你们当兵的就是辛苦。我跟你说,我现在是天天晚上都要看 CCTV-7 的,想着要多了解军队一些,不然都没法跟你们这些小年轻交流……”

褚屹山像是终于逮到一个人,喋喋不休说个没完。而徐沂从小到大又是极不擅长跟长辈交流的,应付几句,就略显头大。好在正要词穷的时候,褚恬洗完澡出来了,正拿着长毛巾擦头发。

徐沂将电话递过去:“恬恬,你的电话。”

“谁打的呀?”褚恬伸手接过来看了一眼,没等徐沂回答,就摁了结束通话键,随手将手机扔在了一旁。只是她没扔稳,“啪嗒”一声,手机顺着沙发扶手掉在了地上。褚恬像是没听见,回身继续对着衣柜的镜子擦头发。

徐沂站在原地,一时有些讶然。待他回过神,弯腰去捡手机,刚将它拿在手中,就见褚恬急急地走了过来。

“不准你给他回电话!”她大声说。

徐沂看着褚恬,只见她胸口起伏得很厉害,也不知哪里来得那么大的气。他平静地解释:“我只是要给你捡下手机,并不是要回电话。”

说着二人的视线都落在手机上,细看的话,可以发现手机屏幕有道细细的裂痕。可见,她刚刚有多用力。褚恬也知道自己反应过激了,她看了眼那手机,正是她大学毕业那年褚屹山送给她的毕业礼物之一,讽刺的是,那时他已经开始筹划着怎么跟褚恬的母亲离婚了。

她勾唇,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捡什么捡,旧东西而已,坏了就扔了。”

徐沂抬眉看她一眼,忽然将手机又塞回她手中:“你要是想扔,那就扔了去。”

褚恬被他这句话噎了一下,睁大眼睛看着他,二人僵持片刻,她有点赌气地把手机放回茶几上,这一次没敢用太大力,又瞪了徐沂一眼,回到卫生间去吹头发。

徐沂微挑眉头,坐回沙发,开始研究褚恬的手机。等到褚恬出来的时候,他正对着那道小细缝微皱眉头。

褚恬犹豫了下,走到他身边坐下:“你别看了,真坏了就换个手机好了,反正我也不想用这个了。”

“还没到换手机的地步,不过是手机外屏裂了一道缝,找家店一修就好。”

听他这么说,褚恬有些心虚:“那修好了你用。”

徐沂谢绝她的美意:“我有手机,用自己的就行了。”

“那我用你的,咱俩可以换着用啊!”说着褚恬去找徐沂的,“你的手机呢?”

徐沂从裤兜里摸出手机,递给了褚恬。褚恬一看,眼睛都快瞪出来了:“这、这是你的手机?”

*的直板手机,明显过时的外形设计。而且这手机除了打电话和发短信之外,最基本的上网功能都欠缺,连个最低端的智能机都不如。她以前怎么都没注意,原来徐指导员是这么 out 的一个人。

看着她如此意外的表情,徐沂说:“别小瞧,这手机轻巧便携,特殊保密设计,超长待机,最重要的一点是——还耐摔。”

一听就知道他话里有话,褚恬轻轻哼了一声,小声为自己辩解:“我又不是天天摔手机,我今天是心情不好。”

“那也不要轻易摔东西,尤其是手机。”

褚恬看着他问:“手机怎么了?”

“对我们当兵的而言,手机算是与外界联系的最重要的方式。要是坏了,找不到想找的人,岂不是要急死了。”徐指导员开始教育她。

“你会吗?”褚恬开始歪楼,“你那么淡定的一个人,谁能让你急死?”

“还真别说,”徐沂轻擦着她的手机屏幕,不紧不慢地说,“放在以前是不会,这次休完假回去以后可就说不准了。”

“开车擦剐,眼神不好,脾气还坏。这样的,你说能不让人操心吗?”

褚恬知道他在说她,可第一个反应竟然不是生气,她想反驳,话还没出口,就觉得鼻尖酸了。察觉到眼角泛湿,她立刻挽住徐沂的胳膊,把脸都埋在他的肩膀上。

徐沂顿了下,伸过手去,揽住了她的腰。“怎么了?”他侧首,只能看见她柔软的耳垂,其余都紧紧地压在他的肩膀上。

“对不起啊!”她带着点鼻音说,“刚刚不该对你发火。”

徐沂沉默了一瞬,忽而伸手拨开她的长发,露出她的大半侧脸。他低声问:“我们认识多久了?”

褚恬抬头,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一年零两个月了,我才知道你会道歉。”

他的眼中盛满笑意,褚恬这才明白过来,他这是在开玩笑。可眼泪不知不觉又下来了,她连忙又低下头,好不让他看见。

因为下雨,周末外出的计划就泡汤了,褚恬乖乖地跟徐沂待在家里,玩手机电脑平板,不亦乐乎。周日入睡前,她收到条短信,是部门老刘发来的:提醒下两位美女,从明天起,为期一周的军训就要开始了。考虑到最近天气不好,所以大部分训练科目应该都安排在室内(我猜的),上级指示你们一定要认真对待,该偷懒的时候可以偷一下小懒(后半句我补充的)。

这个老刘,真是什么时候都不忘贫。褚恬正准备回复的时候,冯骁骁的微信进来了:“恬恬,我想死。”

褚恬回道:“别着急,说不定教官是个帅哥呢 ^_^ ”

冯骁骁:“说的是哈 ^_^ ”

还真——好安慰。褚恬忍不住笑。

正好徐沂洗完澡走了进来,就看见褚恬又在对着手机傻乐。徐沂有点想不通这手机对她的吸引力怎么那么大,他走到床边,摸了下褚恬的头发:“差不多干了,今晚别看玩手机了,早点睡,明天还得上班。”

“你就是不说我也不看了,我得养精蓄锐,接下来还有一周的军训要应付呢。”

徐沂正要*,听见她这句话,顿住了:“什么军训?”

“说是我们公司的惯例,每年新进的员工都要参加。有一周呢。”褚恬有点苦恼。

“这不是挺好的吗?敦促你们强身健体。”

什么强身健体?根本就是折磨人!可这话褚恬是不敢在徐沂面前说的,否则这位中国人民解放军陆军上尉非得跟她讲讲道理不行。

“指导员,我能问你个问题吗?”褚恬仰起头,一脸求知的渴望。

一听她这么叫他,徐沂就知道她问不出什么好问题,只给她个眼神,示意她继续。褚恬有求于人,当然不能在意他这个敷衍的态度。

“你当兵这么几年,肯定得天天训练吧?有没有什么——”她斟酌了下,“省力的捷径?”

徐沂看了她一眼,面上浮出几分好笑的表情来:“你是想问怎么偷懒吧?”

就这么明显吗?褚恬厚着脸皮戳戳他的胳膊:“快说!”

徐沂不着痕迹地躲过去:“没有。”

褚恬不信:“你上军校的时候,就没有偷过懒?”

“没有,军校时正是练体能的时候,不敢偷懒。”正规的学员训练可不像她们这短期军训那么简单,那是长期持续的。如果一开始就偷懒,到后面就会更加痛苦。更何况他们每年还有一次大型的体能考核,考不过那可是要走人的。

听他这么说,褚恬有点佩服他了,而且说到练体能,她不合时宜地想到了冯骁骁曾经在微信里调戏过她的一句话:“你家男人,绝对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型的。”

作为亲眼见证过徐沂真实身材的人,褚大美人冒着被冯骁骁暴打的风险含蓄地表示:“有过之,而无不及!”

现在看来,想要好身材的代价也是很大的。她这点辛苦,又算得了什么呢?

不知不觉,褚大美人又被徐指导员给驯服了。

周一早上,褚恬信心满满地去上班了。然而等到晚上回家的时候,她又开始愁眉苦脸起来。徐沂一开始以为她是训练一天太累的缘故,正想劝她去泡个热水澡呢,发现褚大美人正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瞧。

只听她说:“我被你害惨了。”

徐沂十分莫名,他看着她问:“怎么了?”

“骁骁今天来公司,说她看天气预报报道这一周都有雨,所以我们的训练都安排在室内了。结果教官一来,你猜他们怎么说?”褚恬猛灌了一杯水,说,“他们说训练地点改到他们的野外训练场了,不仅要冒雨训练,同时还会安排我们打靶,还把枪展示给我们看!”说着从手机里调出一张照片来,递给徐沂,“你看!”

徐沂接过来,看清楚她们打靶用的步枪之后,忍不住笑了:“ 63 式——哪个单位负责你们的训练?还用型号这么旧的枪。”

褚恬不懂枪的好坏,让她郁闷的另有其事:“我们教官说,等到这周结束,要办个射击比赛,每组都要派代表上。”

徐沂精准地悟到了褚恬的潜台词:“我是我们组的代表!”

褚恬郁闷极了:“冯骁骁说我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她斜他一眼,“说得倒轻松。”

她就是再近水楼台,也不可能一下子就把枪打得跟他一样吧。而且,本来这个代表是要到最后才选的,然而她们那一组都是女人,生来就不善使用枪械,敢握枪都不错了,谁敢上场跟那些男人比试?

徐沂将手机还给褚恬,想了想,说:“虽然一周时间练不出来什么效果,但需要的话,我还是可以帮你。”

“怎么帮?就算有场地,家里也没枪啊!”

“这个你不用担心。”他笑了笑,“等你先学会用枪,我再教你怎么打得更准。”

听他这么说着,褚恬多少有些放心了:“会有用吧?不能让我们拿倒数第一啊!”

“……”徐沂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权作安慰。

经徐沂这么一*,褚恬第二天训练的时候感觉好多了,晚上回到家里的时候,带点兴奋地对徐沂说:“我摸到枪了,很沉。”她摸了摸自己的右手臂,感觉比平常粗了点。

八斤,对女人来说,是有点重。

他问:“卧姿打单发?”见她点点头,便放心了,“那还好,不用总举着枪。而且 63 式的后坐力较为均匀,不至于弄伤你。”

说到这里他有些庆幸,幸亏只让她们打几次靶,否则说不准还真弄出点什么问题来,到时候部队那边也不好跟地方交代。

“现在我会用枪了,你是不是也该兑现承诺了?”褚恬笑眯眯地看着徐沂,“我跟你说,我们全组人可是对你寄予了极大的期望,还想拿第一呢。”

徐沂眉峰微动:“听你这么说,我要是不露两手,是不是没法交代了?”

褚恬“嗯哼”一声,意思很明显。

徐沂轻笑:“好了,先吃晚饭。”

晚饭之后,徐沂开着车,带着褚恬出去了。早起雨就停了,只是空气十分湿润,道路还有一些滑,徐沂刻意放慢了车速。褚恬一直观察着他开车的方向,想要琢磨清楚他到底要带她去哪儿。之前问过他,不说,急得她牙痒痒。终于,他将车停在了一个景区外面,让她下车。

褚恬四处张望了下,有些疑惑:“这里我以前来过,没见有打枪的地方啊!”

月初的傍晚,天气还有些凉,徐沂将她的针织外套拿了下来,让她披上,随口说:“既然带你来,就肯定有。跟我走就是了。”

褚恬看着面前这个给她拿了件外套,而自己只穿着一件军衬的男人,有点无语。

二人越过这个开放式景区最热闹的地方,来到较为安静的一处。这里摆了几个摊位,生意明显没有人流多的地方好。景区的灯已经渐次亮起,再过半个小时天就全黑了,想必摊主也马上要收摊了。褚恬大致扫了一眼,发现除了几个卖仿古藏品的,其他不是卖零食的就是打气球的摊了。

褚恬没什么兴致地收回视线,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她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徐沂。只见徐沂正在看气球摊前的游客们用气枪打气球,目光饶有趣味。

她用力扯了扯他的衣服,唤回了他的注意力:“你不会是带我来这里打枪吧?”

徐沂“嗯”一声,问她:“有难度吗?”

难度什么的跟她没一毛钱关系,关键是没有格调好吧!亏她还期待了一天,搞了半天原来是这样,褚恬哭给他看的心思都有了。

察觉到她眼中的失望和不开心,徐沂问:“不高兴了?”

“我逗你你高兴?”她撇嘴。

“别着急。”他笑,“气球也不是那么好打的,拿这个给你练练手,找找感觉。”

关键问题是,就算在这上面找到感觉,也不一定有用啊!褚恬有点不情愿地看着正在打枪的那个男游客,软胶弹都用完了,也没爆破几个。站在一旁的小女孩儿有些失望地惊呼一声:“爸爸,你又输啦!”

周围围观的人都笑了,男游客有些挂不住脸,虚摸了下女儿的头:“爸爸再打一次,赢不了的话就给你把娃娃买下来。”

小女孩笑眯眯地答应了,然而她的父亲又一次让她失望了。摊主见小女孩儿如此想要这个娃娃,开了个高价给男游客,正当他要掏钱的时候,徐沂走了过去。

徐沂走到男游客身边,问:“小姑娘想要哪个娃娃?”

男游客指了指摆在显眼位置的熊,对她说:“就是那个,都怪我没准头,在一旁看着觉得还挺容易的。”

徐沂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先别急着掏钱,我来试试。”

男游客有些不太放心地觑他一眼,可能是见他一脸和善,就将枪交给了他,还买了一匣软胶弹来供他使用。徐沂说了声谢谢,取出一个软胶弹压入气枪。这种弹纯粹是用来娱乐的,没有什么威力,倒是摊主提供的气枪很有意思,还带瞄准镜。

徐沂把玩了下手中的枪支,之后猛地收了回来,摆出了标准的立姿射击姿势:身体微向右后方倾斜,枪托紧抵在右肩,右手握把,左上臂紧贴胸一侧,左前臂用来支撑枪支。

褚恬一直在旁边注视他,此刻心跳突然加速了,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她透过军衬看见徐指导员左臂紧绷的肌肉线条了。此刻她的制服控发作了,脑海里只有两个字:好帅!

褚恬默默地想,如果这人不是她老公,她一定给拍下来,发微博。

似乎察觉到褚恬在一旁胡思乱想,徐沂看过来一眼,二人视线相遇,褚恬脸“腾”地一下就红了。徐指导员笑了下,之后转过头,对准瞄准镜。这个射击难度对徐沂来说难度非常小,根本没有过多考虑什么三线一点,他压下扳机,软胶弹顺利破入气球,还流出一点绿色的液体。

第一个纯粹只是试手,徐沂抬头观察了一下,之后一气呵成地爆掉了一整排气球,没有浪费一颗软胶弹,甚至都没怎么挪动位置。

对于这个年轻人的好身手,周围人都有点意外。小女孩儿爆发出一声欢呼,她对徐沂大声喊了句“谢谢叔叔”之后就去抱那只熊。男游客也对徐沂道了声谢,看着女儿乐呵呵的。只有摊主捶胸顿足后悔不迭,看徐沂那眼神就像看砸场子的。

之后又有两三个小孩儿缠着父母也要玩偶,家长没办法,只能掏钱买弹让徐沂帮忙打。摊主收了两个家长的钱就不收了,直呼太晚了要回家。徐沂不负众望,打掉了好几排的气球,把玩偶都拿过来之后,才勉强脱身。

他走回褚恬身边,问她:“要不要试试?”

褚恬笑而不语地打量他,忽而她凑过来,附在他耳边,低声说:“摊主正在看你呢。”

清淡的香味带着呼吸的暖热袭来,徐沂的心猛地一跳,他微微后退,拉开一丝距离,回问:“怎么了?”

“我猜是你的身份暴露了。”褚恬冲他眨眨眼。

徐沂望向摊主,只见他正愁眉苦脸地往上挂气球,看样子心情确实不太好,时不时十分怨念地看过来一眼。

他唇角微扬:“那怎么办?”

褚恬想了想,冲他打个响指:“跟我来。”

她拉住他的手,两个人起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向一旁走去,之后越走越快,到后面干脆跑了起来。天空又开始飘起小雨,风带动雨丝扰乱了褚恬的视线,她惊呼一声,抓紧徐沂飞快地往前跑。

二人跑进了一家游戏厅,褚恬让徐沂在一旁等着,自己熟门熟路地跑去换了一大堆游戏币,捧着回来让徐沂给她抓玩偶。徐沂也不负所托地将瞄准技术发挥到了抓玩偶上来,一晚上就给褚恬夹出来一只娃娃、两只兔子和三只大嘴猴,看得旁边的人眼睛都直了。褚恬那是相当满足,离开之前把其他的东西都送给了在场的小朋友,自己只留了两只兔子。

回家的路上,徐沂回想这一晚,觉得足以堪称神奇的经历了。要知道,他从上初中始,就再也没进过游戏厅了。至于抓娃娃,更是想都不曾想。

褚恬看着这两个来之不易的兔子,心情好得不得了。之前徐沂不在的时候她来过好几次了,每次都抓不上来,无功而返。她仔细观察了下两只兔子,发现它们只有脖子处系的围巾有差别,一个是粉色的,一个是灰色的,正好象征一雄一雌。

褚恬灵机一动,对徐沂说:“这个灰色我留着,这个粉色给你带到部队去,怎么样?”

徐沂想也不想:“不用。”

“为什么?你不觉得它很可爱吗?这可是你亲手抓出来的。”

徐沂想了想,语气温和地说:“是挺可爱的,你留着吧!”

就说他情商低吧,根本就不明白这其中代表的意义!褚恬微微眯了眯眼,使劲拽了拽灰色兔子的耳朵。

徐沂笑了:“生气了?生气了也不许虐待小动物。”

褚恬有点累了,斜靠着副驾驶座上,半闭着眼,闻言轻掀眼睫瞥了他一眼,之后又合上。“我哪舍得呀,这可是我花了好几十个游戏币抓出来的,我心疼它还来不及呢。”语气慵懒,细听带着点娇嗔的意味。

徐沂看过去,幽深的眼中闪过一丝波动。等回到家的时候,褚恬已经歪头靠着窗户睡着了。徐沂把车停稳后,才将她叫醒。

褚恬半睡半醒间知道到家了,睁开眼睛拿着东西正要下车,就见徐沂伸过手来,拿走了她怀里的两只兔子。她知道他这是要帮她拿东西,可心里还记着刚刚被他拒绝的事,矫情劲一上来就从他手中夺了回来,自己拿着。

徐沂看她真生气了,好像一下子有点明白了,他跟她后面上楼,说:“不是我嫌弃它,只是一个男人玩毛绒玩具,像什么话?”

“本来就不像画,像画早挂墙上去了。”

她故意歪曲他的意思,徐沂跟她讲不了道理,趁她开门的工夫思忖了下,唯有服软。“也好。”他说,“那我带灰的,粉的留给你。”

褚恬一听见这话怒得鞋都顾不上脱了,一转身,抓起他的胳膊,狠狠地咬了一口。徐沂被激得猛吸一口冷气,不是疼的,他早就练得皮糙肉厚了,而且隔着军衬,与其说咬,不如说是挠痒痒,他整个人感觉浑身像是过电一般。

情急之下徐沂控住褚恬胳膊,见她摇摇晃晃地站不稳,又一把将她带进怀里,他压低声音说:“别闹了,注意影响。”

褚恬正在气头上,见他下巴离得近,张嘴就咬,这一下是咬得疼了。徐沂“咝”一声,气也被激起来了,脑子一热,直接吻了下去,堵住了她的嘴。

唇齿相交,两个人都愣住了。

原本的吵闹很快就变了味,只感觉浑身上下的火都被点着了,徐沂直接将褚恬托高,抵在玄关的墙上吻着她,炽热而浓烈。

迷迷糊糊间褚恬想起还没洗澡,她踢了踢徐沂,含糊不清地说:“先洗澡……”

徐沂松开了她,在玄关这个狭小的空间,二人的呼吸和心跳声像是被放大了无数倍。徐沂声音低哑地在她耳侧问:“完了吗?”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可褚恬几乎是秒懂,她红着脸别过头:“没有!”

徐沂要是信她,那才怪了。

卧室里,褚恬愤愤地被压坐在他腿上,她有点小洁癖,不想在没洗澡之前做这种事。可这个时候她才算真正体会到徐沂的霸道之处,他根本由不得她动弹。

褚恬有点想哭,这种感觉在他进来的时候尤为明显。他们之间差不多隔了两三个月没做了,彼此又都算不上熟手,她身为女人,少不了要受些罪。她蹭到徐沂怀里,双手抱住他的脖子,几乎是撒娇地求他:“老公,难受。”

徐沂没有说话,只是将她放回到床上,俯下身吻住她。下面的动作放慢了一些,直到感觉到褚恬慢慢接受了他,才又恢复之前的力度。

如果忽略褚恬承受不住时的闷哼,整个过程像极了一部默片。徐沂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话,唯一的*就是吻,可褚恬却切切实实感受到了独属于这个男人的力量,最后到极致时,她感觉自己浑身暖得几乎要融化了一般。

她用仅有的一点意识叫出他的名字:“徐沂……”

一场莫名其妙的架吵出来的火让某人压着褚大美人做了两次,结束的时候,褚恬倦极了,匆匆洗了个澡,就趴回床上,脑袋埋在枕头里,一动也不想动。

徐沂任由她躺了一会儿,然而扳住她的肩膀,将她转了过来,抱进怀里。过了片刻,褚恬恢复了力气,伸出一根手指,探入某人洗完澡出来套上的八一无袖背心,在他胸前,轻轻描摹他的人鱼线。

“你猜我在想什么?”她哑着嗓子问。

徐沂“嗯”了一声,尾音微微上扬。

“我想起曾经看过的一部电影,你就像男主角一样,被俘虏八年,放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抓着老婆——”

徐沂笑了,终于开口说了句话:“相比之下,我还是要克制一些吧?最起码给你做了好几天的饭才动手。”

褚恬“哼”一声,踢了他一下 : “那也还回来了……”刚开始她都快疼死了。

“下回*。”

“你猜我信你吗?”

某指导员又不说话了,褚恬戳了戳他,无奈地叹息一声。徐沂抓住她作乱的手指头,低声说:“不闹了啊,除非你今晚不想睡觉了。”

感觉到这人被她挑逗得好像又来了劲,褚恬安静了几分钟,之后想起什么,又摇了摇他胳膊 : “那兔子呢?”

怎么还忘不了那两只兔子?说起来这两兔子还是他给她抓出来的,这根本就是自作孽!

“带。”徐指导员说。

“什么颜色的?”

“粉。”

“嗯。”褚恬开心地在床上扭了扭腰,不小心蹭到徐沂又被他扣住了,她回抱住他,说,“看见它,你就能想起我了。”

“……”

原来,是这个意思。徐沂后知后觉,失笑不已。

感觉回来休假之后,整个人一松懈,脑子也不如之前转得快了。为了这点事闹一场,不过还好,彼此都没吃亏就是了……

经过昨晚这么一闹,第二天训练的时候,褚恬明显有些精神不济。然而,心情却是极好的。用冯骁骁的话来说:一看就是被男人滋润过的。

褚恬笑眯眯着回应她:“没错,气色好到根本不用化妆,好到没朋友。”气得冯骁骁差点跳起脚来掐她脖子。

褚恬现在已经完全将比赛的事抛在脑后了,满脑子想的都是赶紧结束训练,她好跟老刘请两天假。她已经计划好干什么了,看电影、逛街、美容,而且都是在老公的陪伴下。她要好好享受下已婚的感觉。

许是因为她的心不在焉,这天训练走正步的时候明显落后其他人一步,导致整个排面没有标齐。教官在一旁看着,点名批评了她一句,褚恬赶紧集中注意力,摆开双臂,跟着队伍往前走。

基础科目训练结束之后,教官将整个队伍带到了靶场,开始训练射击。这是最让褚恬头疼的科目了,场地湿漉漉的,每天趴在那里把衣服弄得泥泞不堪不说,而且她还总是打不好。不光她一个人这样,组里其他女同事也是如此。相比之下,男同事组就顺手多了。

由于差别过大,射击训练是男女分开训,负责褚恬她们这一组的教官是个二级士官,看上去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可训起人来毫不留情,几天下来,女同事们怨声载道。

来到靶场之后,男同事组先练,褚恬她们站成一排,在后面等候着。天空下着小雨,飘到脸上,打*刘海儿,黏黏地粘在脸上。只站了一会儿,褚恬的思绪就飘远了,正在脑子里琢磨着晚上徐沂会给她做什么好吃的时候,胳膊忽然被人碰了碰。

是冯骁骁。

褚恬警醒地看了教官一眼,见他注意力都放在前方打枪的人身上,便不着痕迹地往冯骁骁那儿靠了靠,听她说:“恬恬,你看两点钟方向站的那个人怎么那么眼熟啊?”

顺着冯骁骁所说的方向,褚恬看见一个身高挺拔、身着夏常服的男人正在那儿站着,侧首注视着靶场。虽然看不见他的正脸,但这男人给人的感觉太熟悉了。褚恬微眯了下双眼,意识到那人是谁之后,两眼蓦地发亮,简直想跳起来!

是徐沂!难怪他昨晚问她在什么地方训练,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只不过,他是怎么进来的?

冯骁骁有些不敢相信地问她:“是你男人?”

褚恬顾不上回答,因为徐沂向她这个方向看过来了。她无比激动地向他挥了挥手,脚步不由自主地向前迈了两步,还没看到他有所反应,身边就传来一声冷喝:“站住!”

是那个冷面的教官!褚恬脚步一顿,心想完了,太得意忘形了,都忘记身旁还站了个教官!

回头一看,冯骁骁正冲她挤眉弄眼。褚恬悻悻地站了回去,尴尬地抓了抓头发,再望向徐沂时,发现他正看着她,似笑非笑。褚恬不高兴地撇了撇嘴,就见他真的笑了起来。

虽然知道她会恼,但见她那副委屈的样子,徐沂还真是有些忍不住。轻轻笑了两声,肩膀就被人猛拍了一下。

“哟嗬,你怎么过来了?”

徐沂回头一看,看见老熟人,双目微动,嘴角不自觉地扬起,“这怎么说也算我娘家了,怎么就不能过来?”

“稀罕啊,老长时间没见你了。”老熟人大笑。

给西汀公司新入职员工训练的部队就是徐沂军校毕业刚下部队时待的地方, B 军区总部机关直属警卫连。这地方清闲,每天都是给领导添茶倒水,送送文件。徐沂在这里工作了半年就待不住了,直接打报告申请调到了基层,也就是 B 军区某集团军 T 师师属侦察营。

调走之后徐沂回来的次数屈指可数,主要是工作太忙,但联系一直未断。徐沂看着身旁这个所谓的老熟人,他姓张,二人是同一批下来的军校学员,现在一个坐到了总部机关警卫连连长的位置,而一个还在基层连队摸爬滚打。差距嘛,自然是有的,傻子都知道哪里舒服自在。然而,徐沂也没感到有多后悔。

“你老看着我干吗?说说,到底是为什么来的,也不知会一声,别的我不敢说,好歹给你整一箱酒接接风啊!”张连长说。

徐沂笑了笑,向靶场示意:“我老婆在西汀公司,也参加了这次军训。”

“什么?”张连长睁大眼睛,“你小子结婚了?我怎么不知道?是哪一位?”

徐沂指了指站在最边上的褚恬,被教官训了之后,她正努力装作全神贯注地盯着前方。当然,也有可能是生他气了,故意不看他。

张连长看清是谁后,一拍大腿:“是她啊,褚恬,对不对?”

徐沂有些意外:“怎么,就这么出名?”

张连长哈哈一笑:“没办法,人长得太漂亮了,就算穿一身迷彩绿那也迷倒不少人啊!”

徐沂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觉得自豪,只是此刻,怎么看怎么觉得他家那位在人群中太扎眼了。

见他不说话,张连长这个打了二十七年光棍的老男人终于也意识到在别人面前这么说人家老婆似乎不太好,连忙打哈哈道:“怎么样!结婚的感觉如何?”

徐沂微微一笑:“只能说,比读《孙子兵法》还长见识。”

“你小子!”张连长又大笑起来,眼睛看向前方,更乐了,“哎哎,好戏来了!”

所谓的好戏,就是该女子组上场打靶了。而女子组派出的第一个人,正是褚恬。

褚恬趴在射击垫上,正在往枪里压教练弹。收拾好枪支之后,摆出了卧姿射击的姿势。

张连长见状“啧”一声:“别的不说,这姿势看起来还挺标准的。”

徐沂没说话,视线却一直在注视着褚恬。从他这个方向看去,并不能很真切地看清她的表情。本欲往前走两步,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只见教官半蹲在褚恬一侧,对着她大声下达了射击的命令。全靶场的人就等着听那一声响了,然后褚恬却迟迟没有扣下扳机。

教官有点着急了,向张连长和徐沂所在的方向看过来一眼,又对褚恬喊:“想什么呢,射击啊!”

在教官的迭声催促下,褚恬打出去了第一枪,不出所有人的意料,这一枪打得很不好,跑靶了,而且跑到了九霄云外,靶纸上一个洞也没留下。

教官这下是真急了,毕竟连长轻易不来训练现场,他还想表现一下呢,结果让褚恬一枪就给搞砸了。他鼓足了气,喊道:“再来!”

褚恬被他喊得耳朵疼,她不满地嘟了下嘴,顺带又瞪了在不远处看热闹的徐沂一眼。结果呢,那人笑得正欢。褚恬顿时就懊恼极了,她十分想在众人面前表现一下,可实在是力不从心啊!果然,不出意外地,第二枪又跑靶了。

教官说不出来话了,只等褚恬跑第三靶了,结果这位姑奶奶“噌”地一下从地上爬起来,端起枪,“唰”地指向了不远处的张连长,还有另外一个男军官。这回,在场的人可都傻眼了,除了被对准的那两个人。

张连长忍不住就乐了:“老徐,你家这位可有点意思啊!”

“看来我今天不该来。”虽是这么说,可徐沂眼角眉梢却都是笑意,他看向张连长,“怎么样,给个面子?”

张连长瞬间了悟,卖萌似的捂住了双眼:“我就当看不见。”

徐指导员笑了笑,下到场地里,径直走向褚恬。这一刻,在场的所有人都因好奇这个男人的身份而窃窃私语着,只有冯骁骁淡定地站在一旁,因为她早就知道了。

徐沂走到褚恬身边,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他问她:“还打不打?”

褚恬故作委屈道:“我老跑靶。”

“趴下。”徐沂抬抬下巴。

褚恬眨眨眼,特别听话地趴回射击垫上。徐沂见状,半跪在一旁,先是校正了一下她的枪支,之后弯下腰将枪瞄准,对齐三点一线后,他让到一旁,把稳枪支,把扳机留给了褚恬。等了许久不见她有动作,他微眯了下眼,看着她:“还傻愣着?”

褚恬此时此刻的心情只有“简直了”三个字能形容,她抑制住抱住老公啃一口的冲动,腮贴在枪支木托一侧,用力扣下了扳机,以这种方式连打了三次。五发过后,报靶员报靶,二十六环。比之前男子组有些人打得还要好!

围观的人又炸锅了,谁能料到还能这样打枪?聪明点的,一联想褚恬已婚的事实,估计多少有点猜到了。而早已知情的冯骁骁也忍不住有点激动了,满脑子都是恬恬她老公可真帅啊!

褚恬爬起来,一脸的得意掩都掩不住,可嘴上仍是不饶人:“你不是看热闹看得正开心嘛!”

徐沂表情一本正经道:“我晚上还想躺在床上睡。”

“……”褚恬脸红了,“……呸!”

褚恬欢欢喜喜地跑回队伍里,完全不管冯骁骁对她的揶揄。

而冷面教官却纠结了,他到底该不该算褚恬作弊呢,这可是当着连长的面啊!思及此,他看向张连长,想征求下他老人家意见。然而张连长和刚刚那位“英雄救美”的男军官已然走远了,挥挥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因为这次“射击事件”,之后的训练褚恬她们轻松了不少。只是在最后的射击比赛中,她们组的成绩很不理想,排在倒数第二位。几个女孩子却忍不住抱在一起欢呼,看得一旁的冷面教官抽抽嘴角。至于这么高兴吗?就因为不是倒数第一?

训练结束这天,她没让徐沂来接她下班。换回日常的衣服,她直接坐车来到离家最近的一家菜市场。她之前已经跟徐沂声明过了,为了表示他对她射击比赛的耐心帮助和“特别”指点,她下厨做顿大餐给他吃。

徐沂很清楚她的厨艺,所以基本上没抱有太大希望。可他向来不会打击人的积极性,便鼓励了她几句。褚恬太清楚他这副德行了,所以早就在网上查好了菜谱,对照着菜谱一一采购。

正当她大包小包拎着在菜市场拥挤的人群中艰难地前行时,突然感觉到手机响了。褚恬不耐烦地赶紧找了个空闲地方把东西放下来,然后掏出手机,一看是一个本地的陌生号码。

褚恬一般是不接陌生号码的,所以直接按下了拒听键。然而没过多久,那个号码又打过来了,褚恬犹豫了下,接通了电话:“你好,请问你是谁,找我有什么事?”

那边似是听出来她接电话的心情不佳,稍稍一顿,才问:“这是褚恬的电话吧?”

咦?还知道她的名字。褚恬赶紧回道:“我是褚恬,您是?”

“看来没打错了。”那边说,“我是徐沂的妈妈。”

褚恬脑子飞快一转,理清了她跟她之间的关系。徐沂的妈妈——那岂不就是她的婆婆?

褚恬只感觉耳边“轰”的一声响,险些拿不稳手机,听到那边“喂”了一声,立刻回到电话线上:“喂,喂,阿姨——不,妈,是我,我是褚恬。”

“我知道。”徐沂的母亲宋可如语气淡定轻松地说,“没打扰到你吧?是不是在忙?”

“没有。我在买菜,可能有点吵。”

“买菜吗?”宋可如笑了下,“我就在你们家附近,方便的话,能不能见个面?”

褚恬拎着东西来到小区附近的一家咖啡厅时,宋可如早已经到了。像是怕褚恬找不见她,她专门坐在了靠窗的位置,好让她一过来就能看见她。

然而褚恬却是远远地一眼就认出来了,因为宋可如的气质太过独特。她安静地坐在那里,并不四处张望,面前只放了一杯温水和一本书。那大约是她的习惯,等人的时候有点事做,把时间利用得恰到好处。

褚恬下意识地从包里掏出随身镜照了照自己,依旧如往常一般漂亮,只是这几天训练的时候常常被太阳晒,她疑心自己的肤色不如之前白皙。微微有些懊恼,褚恬把头发捋顺之后,拿好东西,慢步进了咖啡厅。似是有心灵感应一般,褚恬走进去的时候,宋可如正好抬起头来。目光在她身上一顿,嘴边露出轻柔温和的笑。她合上书,像经常见面的朋友一般向她招招手:“恬恬,这里。”

原来,还记得她名字啊!褚恬窃喜,下意识理了理头发,走了过去。

“您久等了吧?”褚恬落座,将东西放到一边。

“无妨。”宋可如说,声音不大,却清晰有力,“我今天在附近的学院有个讲座,正好想起你们就住在这里,所以就想过来看看。看你满头汗,跑过来的?”

褚恬吐舌一笑,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累着没?先喝点水。”

宋可如端起面前的银壶,就要给她倒水。褚恬连忙站了起来:“不麻烦您了,我来吧。”

说着,她赶紧接了过来,给自己斟了满满一杯水。抬起头时,发现宋可如正笑着盯着她看。褚恬竟微微有些紧张,为了避免不自在,她对宋可如说:“这里的摩卡不错,您要尝尝吗?”

宋可如摇摇头:“喝不惯那东西。”

褚恬原本想点一杯,但听到这句,便作罢了。虽然在她与宋可如仅有的两次见面中,宋可如都待她很和善,但不知怎的,褚恬还是有些怕她,原因大概跟宋可如的职业有关。宋可如是大学老师,是受人敬仰的教授。而褚恬从小到大学习都不怎么拔尖,对老师这个职业还是有一丝畏惧。

审视一番褚恬,宋可如说:“刚刚给你打电话的时候在干什么?买菜?”

“嗯,准备等会儿回家做饭。”说着褚恬眼睛一亮,“您也一起来吧。就是……我厨艺不好,您别嫌弃。”

宋可如轻轻笑了两声:“不了,我就是来看看你。今晚还有一些事,改天你跟徐沂到家里来,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好的。”褚恬一口应下,斟酌了下,脸红地加了句,“妈。”

宋可如有些许恍惚,她喝了口水,镇定了下说:“恬恬,徐沂回来了吗?”

“啊,回来了。有一周了呢。”想起什么,褚恬说,“我之前还跟他说回家里看看,可是他说您二老最近比较忙,等过段时间再……”

宋可如微蹙眉头。什么忙,那明显是借口。然而她在儿媳面前是不会拆儿子的台的,只说:“前段时间是比较忙,现在好些了。而且如果你们回来,有事我也会推掉的。”

褚恬甜甜地笑了下:“谢谢妈!”

两人又聊了些其他的话题,褚恬渐渐放松了下来,而宋可如也放下了那悬了近半年的心。这个儿媳,她在他们两人领证之前,只见过两次面。一次是领证的前一天,一次是领证的后一天,之后就再也没见过。

当然,她也十分理解褚恬。一来她考虑到褚恬重病的母亲,她要在老家照顾,无暇他顾。二来,大概就是她那一次和徐沂来到家里时,相处得并不愉快。甚至可以说,是十分糟糕。大概也是这一点,让这姑娘有所顾忌了吧。还有一点,那就是她的儿子徐沂了。

想到这,宋可如忍不住在心中苦笑。这个儿子啊,从小都跟他们不亲近,到了现在,他大概连家门都不愿意进了。

收回思绪,宋可如抬头,视线在褚恬的眉眼间流连,她低声问:“恬恬,我问你一个问题。”斟酌了下措辞,她说,“你呢,想让徐沂一直这样留在部队吗?”

话音刚落,就见面前的女孩儿被刚喝进嘴里的水呛住了,她咳嗽了好几声,大着声音反问:“您说什么?”

徐沂来到军区总院的时候,已经是下午 5 点,距离褚恬下班还有半个小时。

她昨晚交代过,说今天要做顿大餐请他吃,但不许他在旁边看,所以他就开车出来溜达了,赶 6 点半前回家。说起来,徐沂还是有点担心的,他怕家里那位女人再出点什么状况,保不齐把厨房给烧了。

将车停在总院门前,徐沂迈步向里面走去。他今天穿了身军装,浑身都感觉自在了,而且置身人群并不觉得突兀,毕竟这里是军区总院。

他是来这里看一位战友的。他们两个人是军理工同一级同一区队的毕业生,而且之后又分到了同一个军区,这战友情谊自然深厚。前段时间这位老战友在演习中受了伤,他趁着休假,特意来看望。

然而,徐沂来得不巧。他到的时候,正见负责他战友那个病房的护士在跳脚,说没见过这样的病人,伤还没好呢,就敢偷偷跑出医院去。

徐沂倒不怎么意外,这像是那人心血来潮的作风。只是这样一来,他就算是白来一趟了。

站在门口等了将近半个小时,老战友还没回来,徐沂决定先回家了。然而路过电梯的时候,看见缓缓往上升的数字,他顿住了脚步。犹豫了下,他按了上行键,乘电梯来到了十楼。

孟凡就住在这一层,而且想必此时还在。徐沂并不打算再去看她,只是不知怎么就上来了,仿佛鬼使神差一般。在十楼转悠了一会儿,徐沂打算去找方哲,然而还没到方哲的办公室,他就见到了一个预料之外的人。

孟玉和——孟凡的父亲。

二人面对面碰见的时候,都愣住了。徐沂反应较快,一声“伯父”还没叫出口,就见孟玉和一拍大腿,一脸着急地对他说:“你怎么过来了?”

徐沂一怔,下意识地说:“我过来找……”

“别找了!”孟玉和急急地打断他,“赶紧走,别让孟凡看见你!”

已经晚了。这句话刚刚说完,孟玉和就听见女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爸爸,你别走那么快,我都跟不上你了。”

孟凡说着,出现在转弯处。她依旧穿着病号服,头发被挽至耳后,手里提着餐具在看到徐沂的那一刻全部掉到了地上,哐当作响。

此时此刻,孟玉和死了的心都有了。他挡在孟凡面前,对徐沂说:“你赶紧走!算我求你,赶紧走!”

徐沂也不想这样出现在她面前,他想赶快离开,可是双脚像是钉在地上,挪不动脚步。他看着面前的孟凡,只觉得十分陌生,许久未见,她已经瘦得不像样了,说话声音也那么沙哑。徐沂还记得那时的孟凡,长得漂亮高挑,说话声音清脆如珠落玉盘,唱起歌来也很好听。

孟玉和见徐沂站着不动,急了,也顾不得什么礼节,用手推着他撵他走。徐沂也猛然回过神,转过身快步离去。

然而孟凡却突然尖叫一声,不管不顾地就要冲上来。孟玉和赶紧回过身拦住女儿 : “孟凡,认错人了,认错人了!”

“不是,是他!爸爸,爸爸你放开我!”孟凡大叫着,惊动了走廊里所有的人,都出来看热闹,她却浑然不觉,拼命地挣脱孟玉和的手,对着徐沂的背影喊,“你别走!你别走!”

徐沂头也不回地往前走,没有丝毫停留。脑子里仿佛都空了,只能听见孟凡的声音,听见她的大喊大叫。他夹杂在众多人中坐电梯到了一楼,可她的声音仿佛仍在耳边回荡。徐沂面无表情地上了车,关紧了车门。置身在这个封闭的空间里,他仿佛才能得以喘息。

他静坐在那里,不知过了多久,耳边的声音终于消失了。他终于松了一口气,却感觉到浑身都在颤抖,衬衣早已湿透脊背,有一种无力感在全身蔓延。

“丁零”一声,手机响了,是孟玉和发过来的短信:“徐沂,我知道我们没脸说这话,但是还是请你以后不要来看孟凡了。”

凝视这条短信许久,徐沂动手将它删除。他握紧方向盘,感觉到魂魄已归位,才敢启动引擎。

褚恬回到家的时候,徐沂尚未回来。她将东西放下,连忙招呼宋可如进门。

宋可如换了鞋,转过身打量了整栋房子。她上一次来这里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那时候徐沂刚调到 B 军区 T 师没多久。一个基层小排长,事多人忙,基本不怎么回家,即便是回来,也多半是来这里。

这套房子,是她和丈夫结婚几年后买的。后来因为生意越做越大,有了闲钱,再加上她想住得离工作的地方近一些,就在市中心另买了一套。这套老房子没舍得卖,一直留了下来,甚至都没租出去,直到徐沂搬进来。

上一次她来的时候,这房子跟之前他们住的时候并没有太大的区别。看得出来,徐沂对装修房子那是一点兴趣都没有。这一次来,明显不一样了。家具齐全,色调温馨,有点过日子的味道了。宋可如问褚恬:“房子是徐沂跟你一起装修的?”

褚恬正在厨房烧开水,闻言道:“方案是我们两个一起定的,后期工作我负责,他不是刚调到装甲团没多久嘛,比较忙……”

宋可如在沙发上坐下,摸了摸面前擦得光可鉴人的茶几,微微一笑 : “你倒是迁就他。”

褚恬把泡好的茶端给宋可如,笑着说:“今晚在这里吃吧,我做饭快点,不耽误您晚上的事。”

“不了。”宋可如柔声拒绝,“你别忙活,我就是过来看看,马上就走。”

她将所有的房间都打量个遍,出来对褚恬说:“这房子是老房子,有些年头了,水电什么的你可要注意。没什么问题吧?”

褚恬让她放心 : “有问题也都让徐沂处理好了,这点事都干不了,我还要他干吗?”说着,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宋可如看着她这张年轻洋溢的脸。这就是她儿子徐沂的妻子,虽然跟她设想的并不一样,但现在看来,并不算太坏。只是,当她想起刚刚在咖啡厅她问出那个问题之后,褚恬给她的回答时,又觉得这个女孩并不是她想象中的那般单纯。思绪万千,宋可如的心情一时很复杂。

“妈妈,还要加点水吗?”

褚恬的声音将她唤回神,宋可如神色缓和。“不了,今天下午喝了不少了。”她看了眼腕表,“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你和徐沂有时间回家玩。”想了想她又补充,“徐沂不在的时候,你也可以常过来。家里没什么别的人,只有我和你爸爸。”

“好!”褚恬甜甜地应道。

宋可如点了点头,拎起包就要离开。在玄关换鞋的时候,她突然听见楼下传来了脚步声。节奏和步速是如此熟悉,她愣住,回过头去看褚恬:“这是?”

“是徐沂。”说着褚恬吐吐舌,“本来还想趁着他没回来之前把饭做好,结果到现在还没开火呢……”

宋可如已经完全听不清褚恬在说什么了,隔着一道门,她甚至能听见徐沂拿钥匙的声音。手比大脑快一步,她抢先开了门。

门从里面开了,这并不让徐沂感到意外。然而,看着面前的人,一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他的神色陡然转冷。

宋可如被他这么一看,心头猛地一跳。稳下来之后,又有些怒意。好歹也有三个多月没见了,她是干了多么十恶不赦的事,让他一看见自己就不给好脸?

母子二人暗自僵持着。不过,由于徐沂生气的时候很少会从面上表现出来,所以褚恬压根儿就没注意到母子二人之间的暗流涌动,她挽住宋可如的胳膊,对徐沂说:“回来啦?正好。我刚还留妈吃饭呢,只是她不答应,你帮我说说。”

徐沂眉间微动,直接绕过宋可如进门,换了鞋之后问褚恬:“饭做好了?”

“还没。”

“那还怎么留客?”徐沂看了宋可如一眼,又说,“妈她今晚还有课,别给人耽误了。”

宋可如眼睛微眯起来。从来都没关心过家里,更别提她的工作,现在又知道她晚上有课了?即便知道这只是个借口,而她确实也不会留下,但这话从她儿子嘴里亲口说出来,宋可如就有些不高兴。

她踩稳鞋跟,以母亲的姿态问他:“回来几天了?”

“一周。”

宋可如一听,火又起来了 : “回来这么长时间,不回家也就算了,打个电话让我们知道一下也不行?哦,是怕我过来打扰你,是吧?”

她刻意用了“你”这个字眼,是怕褚恬听了多想。

“怎么会?”徐沂看着她,表情很是平静,“我回来第二天就在公司见到爸爸了,怎么,老头子没告诉你?”

宋可如要反驳的话全被堵了回去,她细细一想:这个老头子,还真没跟她提过!

徐沂见状,微微笑了下。之后回过头,对褚恬说:“今晚晚饭我来做,就不能指望你。”

如果放在平时,褚恬多半会以为徐沂在跟她开玩笑。可现在,即便她再傻,也看出这对母子间的不对劲了。可她拦不住徐沂,也不知道该对宋可如说什么。

宋可如心里是很生气的,可良好的教养让她把火气给压下去了,她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了。

对着大门发了一分钟的呆,褚恬忍不住了,回到厨房,来到徐沂面前:“你干什么?干吗那样对妈?”

徐沂正在洗菜,哗哗的水声作响,他头也没抬。褚恬走过去,一把拧住水龙头:“我在问你话!”

徐沂看了她一眼:“我怎么对她了?”

“真当她傻子呀?”褚恬撇撇嘴,“处处跟她对着干啊,分明就是赶她走的样子。”

徐沂没有说话,拧开水龙头,继续洗菜。

相处时间久了,褚恬也了解点他的脾气了,不高兴的时候他通常不会发火,但别想听他说一句话。褚恬让自己镇定下来。“今天我买菜的时候接到妈的电话,说正好在家附近,想跟我见一面,我就去了,你有什么不高兴的吗?”

“没有。”

“那你是遇到什么事了?”

“没有。”

她放心了,想了下,有点不确定地问:“那你是不愿意让我跟妈见面?”见他又不吭声了,褚恬有点着急,捅捅他胳膊 , “说啊,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说了没事。”徐沂的声线依旧温和,但细听的话,语气比之前要重了些。可见,他已经有点不耐烦了。

褚恬留在原地,不再说话。徐沂越过她,去取外面的食材,回头见她依然站在那里,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态度有些不对。

他想了想,试着跟她解释 : “恬恬,虽然她是我妈,但你不用刻意去讨好她。她怎么样,不会对我有任何影响。”

褚恬猛地抬头,有些难以置信地反问:“你觉得我刚刚是在讨好她?”

“我不是这个意思……”

“可你刚才就是这样说的!”褚恬大步走过来,站在他面前,扬起脖子,又一次问,“你觉得刚刚我那样做是在讨好她?”

徐沂就是再不明白这句话怎么就挑动了她的敏感神经,也知道再这么争论下去非得吵一架不可。他让自己冷静下来,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裤袋里的手机响了。他取出来一看,是团里的军线打过来的。

休假时间打来,那一定是有急事了。

徐沂眉头微皱,对褚恬说:“我先接个电话。”说着转身去了与小卧室相连的阳台。

褚恬一个人留在客厅,透过镜子看到双颊通红的自己,觉得有些可笑。她清楚,不值当生气的,可听徐沂那么说,她心里还是冒火,有些话忍不住就说了出来。

从下午见到宋可如起,她就应付得很小心。之前领证的时候,她见过他父母一次。他的父亲徐建恒,听到他们领证的消息时,当着她的面给了他一巴掌。而她母亲站在旁边,一句话也没有说。从那时起,就知道这两个人对他们这桩婚姻的态度了,也明白徐沂与父母之间的关系不算好。

而今天与宋可如见面之后,她的这种感觉没有消失,反倒更明显了。因为宋可如试探了她,问她:“想让徐沂一直留在部队里吗?”

褚恬在跟徐沂结婚之前,从未听他提起过家里的事,她只多少听他之前的搭档程勉说起过,徐沂的家庭条件很好,一直反对他当兵。所以听到宋可如这么问,她有些犯难,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不过,她自认不是一个笨到家的女人,知道这个问题是徐沂与家庭的重大分歧所在,除非他本人改变想法,否则永远无法达成一致。这个时候,她当然会选择站在老公这边了。当时她心里还有点小兴奋,觉得像做了一件很伟大的事,可又怕宋可如接着再深问下去她应付不来,便趁机提出请她来家里看看。

她自觉自己做得够好了,没想到在徐沂这里,反倒成了讨好别人。他是真笨还是假笨?她即便是对宋可如态度殷勤了些,那也是因为她是他的亲生母亲!否则——说难听点——他们怎么样关她何事?这人怎么就想不明白,想不明白她在讨好谁?

越想火气越大,褚恬进了卫生间,接满了一脸盆水。双手掬起一捧水,扑到脸上,给自己降温。哗哗的撩水声听起来很解气,褚恬用力揉了揉脸,又屏息在水里泡了一会儿,才抬起头来,长出一口气。

满脸的水珠遮住了视线,不过褚恬还是看见了站在卫生间门口的徐沂。他已经接完电话,不知道站在那里多久了。

褚恬没理他,用毛巾擦了擦脸,转身就要出去。

“我有话跟你说。”徐沂伸手拦住了她。

褚恬别过头说:“别解释啊,现在不想听。”

徐沂微叹口气,对褚恬说:“恬恬,我休假就快结束了,我们不吵架了,行不行?”

“谁吵了?你吵了,还是我吵了?我吵什么了?”褚恬斜睥他一眼,拿话呛他。

得,又扯回到原话题了。徐沂觉得现在不是个跟她谈话的好时机,说不了几句,又得吵起来。头隐隐有些发胀,他带点疲倦地对褚恬说:“好吧,当我没说。”没说就没说!

水将衣服打*。褚恬回到卧室换了居家服,之后整个人趴上了床。

已经快到晚上 7 点了,可她还没有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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