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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二换了一身便装,带着李君羡和一辆载满货物的牛车来到永阳坊。

看着清冷的坊中,想到李丽质竟然在这么荒破的地方住了大半年,李二心中不由一酸,心里更气不打一处来。

这个张顿!

都不知道对她好点!

李二黑着脸,一副不是考验而是兴师问罪的架势,走到张顿所在的屋宅,亲自上前重重的拍了拍大门。

“谁啊?”

伴随着一道惊诧声,木门被从里面打开,一个身穿青衫的十八岁青年,出现在李二的眼中。

还算英俊!李二上下打量他,问道:“你就是张顿?”

张顿同样上下打量着李二,好奇道:“我就是,郎君怎么称呼?”

这次跑来考验张顿,李二下足了功夫,知晓李丽质当初用的化名,也不点破她以前的身份,道:“李长质她二叔。”

张顿吃了一惊,赶忙摊开手掌请他进去,“原来是长质家的长辈,里面请。”

看着他的态度,李二心中的恼怒缓和了许多,但也没给他好脸色,板着脸带李君羡走入大门。

砰铛!在前面带路的张顿,忽然袖子中掉落一样东西。

李二眼瞳一凝,直勾勾盯视着掉落的一柄小斧头。

李君羡更是神色微变,下意识要拔刀,却发现佩刀放在牛车上,没有带过来。

李二投给李君羡一个眼神,让他不要紧张,望向张顿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斧头。”张顿实话实说道。

“……”李二嘴角抽搐了一下,你倒是实诚啊。

“我问的不是它是什么,问的是,为什么你在家里,身上还带着一柄斧头?”

张顿一边捡起小斧头,一边说道:“古人云,君子藏器於身,伺机而动,我这是向古人学习呢。”

李二目光意味深长看着他,古人是这么教你的?古人这话是你说的这个意思?

还有什么是伺机而动,明明是待时而动!

你这是打算主动出击啊!

李二没有多想,继续跟着张顿朝着屋子方向而去。

砰铛!忽然,张顿的另一只袖子中,又掉下一样东西。

李二、李君羡低头盯视着掉在地上的短刀,同时抬头看向张顿。

张顿耐心道:“我这叫加倍君子藏器於身。”

说完,张顿捡起短刀后,继续请他往前走,然而敢迈开脚步,一把匕首从袖子中又掉落而出。

看着李二、李君羡投来的审视目光,张顿脸不红心不跳的捡起匕首,肃然道:“这叫举一反三。”

“……”李二眼角直跳,你这话写在纸上烧到阎王殿,你看鬼信不信?

幸好这次真没了,李二、李君羡松了口气。

经过庭院时,李二打量着四周。

张顿住的地方虽说是租来的,但显然他是个爱干净的人。

庭院里,一尘不染。

厅堂中也收拾的干干净净,还有一个书架,摆放着一些书籍。

在书籍上,摆放着一个木制相框,里面夹着一张白纸,白纸之上,是李丽质的素描画像。

李二吓了一跳,这画的也太真实了一些,如同看到李丽质本人!

张顿看着李二直勾勾的盯视着他为李丽质作的画像,从一旁取来一个胡凳递给他,笑着道:

“咱们以后都是一家人,你是长质的二叔,以后我便也这么叫你?”

李二脸色也缓和了许多,明白李丽质虽然在这里过得清苦,但凭一个画像,就能看出来张顿对她很好。

李二接过胡凳坐下后,冷哼了一声道:

“你和长质没有成亲,你我还算不得一家人,今天我代长质的父母来找你,知道是何原因?”

张顿摇了摇头。

李二回头看了一眼李君羡,等他点头走向屋外的牛车后,继续说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是自古以来的规矩。”

“长质从家里偷偷跑出来半年之久,回去就说在外面找了一位夫君,你让长质的父母怎么想?”

“所以,长质的父母,派我这个二叔过来,一是见见你的为人,二来,也是有考验你的心思。”

张顿错愕:“考验我?”

而此时,李君羡从外面走了进来,怀里抱着两坛子酒,放在了张顿和李二的中间案牍上。

李二将两个酒坛全都拆封,推给张顿一个酒坛子,抬头看着他道:

“长质是个好孩子,若是此生所托非人,她的父母如何安心?”

张顿看了一眼酒坛,又看了看李二,不明白这酒的意思。

李二淡然道:“我喜欢喝酒,我们边喝边谈。”

喝酒谈事?张顿瞅了一眼面前的酒坛,沉吟了几秒,然后起身走到书架的后面,拿出两个同样大小的酒坛,放在李二的面前,直言不讳道:

“你那酒不行,喝我的吧。”

李二愣愣的看着他,“你不喝怎么知道我的酒不行?你知不知道我这酒,在长安城里独一无二!”

张顿张开口正准备说他几句,忽然想起来,自己已经决定以后做事说话低调一些,便拿起酒坛喝了一口,不由皱了一下眉头:

“你的酒怎么能算是酒,这个酿酒的人,是故意取其糟粕去其精华的?”

这可是朕亲自酿的酒,谁喝一口不佩服的五体投地,到你这就成了故意取其糟粕,去其精华?

李二气的一阵龇牙咧嘴,拿起张顿拿来的酒坛,一边抄起来往嘴里灌,一边强忍着怒意道:“我也尝尝你的酒!”

张顿看他这么喝,不由吓了一跳,想制止住他时,李二已经喝了一大口。

当酒入腹,李二整张脸都涨红起来,感觉嗓子冒火,肚子里仿佛被烫开了一般,咬着牙道:“好酒,叫什么名字?”

张顿惊叹的看着他,这还是头一次见到敢这么喝的人,道:“这酒是我自己酿的,取名二锅头。”

“好一个二锅头!”

李二揉了揉额头,忍着晕眩的感觉,道:“咱们继续谈正事,我对你第一个考验,要你分析分析天下大势。”

你搁这隆中对呢?你当你是天子?我是诸葛亮?

张顿心里吐槽着,见李二一本正经的模样,轻咳了一声,为了长质,随便跟他说两句。

“我大唐现在百废待兴,内忧外患。”

张顿沉吟着道:“首要做的,是防范突厥,然后休养生息。”

李二眉头一挑道:“你说的,都是老生常谈,说点我不知道的。”

张顿想了想道:“那我说直接点,河东道今年大旱,今年大唐不好过。”

李二嗤笑了一声,“你这就是胡说八道,河东道那边,我家里有人在那边做生意,回来的人说,河东道才下过几次大雨,哪来的大旱?”

最近河东道下雨?张顿眉头一皱,不可能啊,史书上写的今年河东道大旱,史书还能出错了?

嗯……也不是不可能,毕竟这个大唐有古怪,天子的年龄都对不上。

但再对不上,该有的大事肯定会发生,比如玄武门事变,比如渭水之盟,这些都发生了!

河东大旱,没道理不发生!

如果史书没出错,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张顿抬头肃然看着李二,道:“有人在骗你。”

李二张了张口,正准备说不可能三个字,就听张顿继续说道:“河东道是不是大旱,你重新派人去那边看一看就知道了。”

“河东道的大旱,未来很可能会影响长安城,你最好先囤积一些粮米,以防后患。”

李二沉默了几秒,虽然下意识觉得张顿在胡说八道,但一想到河东道那边,自己没有去过,而是听河东道行台上奏的消息,万一那边真是骗他,问题就大了。

深吸了口气,李二站起身,指了指桌上的两坛酒道:“我可以带走吗?”

张顿笑道:“家里这种酒多得是,二叔喜欢了,多带几坛回去。”

李二嗯了一声,投给李君羡一个眼神,等李君羡抱着两坛酒往外走,便拱手道:“我明天再过来,告辞了。”

说完,他趔趔趄趄的走出大门,不得不说,那二锅头后劲忒足。

张顿跟在他身后,等李二坐上牛车,忽然想到什么,抖了抖袖子,小斧头、短刀、匕首顿时滑落而出,递给李二道:

“二叔,你带上这个,回家能安全些,古人云,君子藏器於身,咱们得向古人学习!”

你可别糟践古人云了!

李二险些破口大骂,但头晕乎乎的难受,没心思跟他计较称呼还有藏器于身的问题了,摆了摆手,让李君羡赶紧驾着牛车走。

等到他们的背影车底消失于眼帘,张顿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下,转身走入院子的角落,俯下身子,抬手拎起一个凸起的铁环。

嘎吱!

一个地窖入口映入眼帘!

穿越到大唐长安城的半年时间,张顿也不是无所事事。

来的当天,他就建造好这个地窖。

每天他都会做一些让李长质感觉稀奇古怪的东西,藏在地窖。

李长质也询问过他,这些东西究竟有什么用。

张顿告诉她,这叫君子藏器于家,以防后患。

李长质懂没懂,张顿不知道,之后她就没在询问了。

整整半年,张顿没有取过一样东西出来,而是不停的往里面放。

“应该没坏吧。”

张顿嘀咕着,从地窖中拿出一扇大铁门,将宅院的木门换下来,装成铁门。

看着铁门,张顿满意点了点头,还是这个看着安全,木门容易被踹烂,这个就不一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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