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厘努力地睁开眼，却看不清记忆里那人的脸。

哗啦。

卫玄澈一手揽着她，快速向上游去，把她抱到岸边。

“这是怎么回事？”

有人落水，岸上此时已经围了一圈人，连皇后都被惊动了，德妃办的赏花宴，自然也是匆匆赶来，见自己儿子也进了水里救人，连忙问。

卫玄澈黑着脸，发丝上的水往下流，狼狈中反而显现出几分野性，动人心魄。

他瞥了一旁同样狼狈的陆衍之与云雀一眼，摇了摇头，并不作答。

皇后当机立断，发号施令：“先送到景和宫偏殿，去请太医过来。”

立即便有太监上前，打算接过卫玄澈怀里的人，却被他躲开：“救人救到底，儿臣送去就是。”

德妃一怔，还未说话，他已经脚步匆匆，直奔景和宫而去了。

他都如此，陆衍之再不愿，也只能硬着头皮，抱起云雀跟上了。

“到底怎么回事？”卫玄澈感受到怀里的人动了动，一边走，一边压低了声音，问，目光充满了戾气。

“她怎么样？”云厘没回答，把脸埋在他怀里，掩住自己的动作，先提出了最关键的点。

“你庶妹看着应该是昏过去了。陆衍之……呵，要不是我下去了，他恐怕还在犹豫。”他冷笑，不动声色地上眼药，抱着她的手臂又紧了紧。

太近了。

云厘听着他的心跳，莫名耳根子有些热，干咳了一声，努力把自己的思绪拉回正轨，低声喃喃：“昏得好。”

这一昏，她原本五成把握的计划，直接升到了七成。

“你拿自己的身体，去算计她？”卫玄澈顿了顿，微微眯眼，眸光中闪过危险的意味，“你不会凫水，要是我不在……你这是拿命在赌？”

云厘眼皮子一跳，第六感让她立即作出了反应，开口解释，“她想推我，没想到被我反手拉下水了。”

她说的委屈，微微抬眸观察男人的反应。

“推、你。”他一字一顿，仿佛把这两字放在舌尖挤出，眼神带着杀意，语气冷得仿佛结冰。

云厘唇角微勾，小狐狸似的偷笑，“其实，我原本打算往她的酒杯中放些花生粉，叫她起疹，好顺水推舟请来太医。”

“你知晓，我庶妹有孕三月了，他们做的好事，我想让天下人皆知。”

这些话，她实则是在试探卫玄澈。

卫玄澈既然和外祖关系近，理应不是坏人，况且她说的都是妇人的小把戏，告诉他也未尝不可。

果然，卫玄澈笑了。

看来，这是不排斥她的计划？

男人自然不知她心中所想，只听出她自有动作，才强行压下怒火，眼神闪了闪。

既然她想玩，那再留他们几日，也未尝不可。

言语间，景和宫已到眼前，云厘偷偷戳了戳他，小声开口：“七皇子等下能否配合我演一场戏？”

卫玄澈没有弄懂她的意思，一时愣住了。

可云厘以为他在犹豫，垂着眸子语气温软，“你帮我一次，日后有机会我也会帮你一次。”

卫玄澈挑眉，他哪能不答应？

他点头，见她立马紧紧闭上了眼，配合着抿得发白的唇，倒真有几分落水昏迷的意思了。

皇后与德妃乘轿辇，此时也正赶到。

云厘听见宫人的行礼声，才轻轻咳了起来，缓缓睁开眼，一副迷茫又恐慌的模样：“这、这是怎么了？”

“你落水了。”卫玄澈唇角忍不住翘了翘，才配合地安抚她，“别怕，没事了。”

“对……雀儿！雀儿呢？”她愣了愣，似乎终于被唤起了回忆，喃喃了一句，又睁大眼，惊慌地问。

“这……”卫玄澈往后看去。

陆衍之一介书生，平时虽然也习骑射，到底体力一般，强行跟上卫玄澈的步伐，已经累得抬不起脚来，此时才匆匆来迟。

“既然这位小姐已经醒了，就先看看另一个吧。”德妃叹了口气，斜斜睨了卫玄澈一眼，顺着开口，朝太医下令。

太医应了声是，才上前去，却被反应过来的陆衍之拦住。

“不行，不能把脉！”

他狼狈地喘着气，脸上的君子端方终于有些挂不住了，眼神里满是恐慌。

这一把脉，不就全都露馅了？

“陆衍之？你这是……”皇后皱着眉，有些不快，“虽说这是你新婚妻子，你在意男女大防无可厚非，但此时人命关天，你还讲究这些？”

“我……”陆衍之张了张嘴，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背后已经出了冷汗。

云厘嘴角微勾，又立即蹙着眉，摆出一副不赞成的样子，垂着眼，掩住眸里的幸灾乐祸。

陆衍之啊陆衍之，罔顾妻子性命与胆大妄为奉子成婚，都是死路，你走哪条？

陆衍之自然是一条都不想选，奈何皇后已经帮他做了决定，太医得了指示，立即走上前去，搭上脉，越感受，脸色越怪异。

“怎么？”皇后看出来几分不对，连忙问。

“这……本是无事，只是受寒，可陆少夫人已经有孕，三月有余，这……”太医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支支吾吾。

陆丞相身在权利中心，他的嫡子昨日娶妻，京城中谁人不知？

皇后一愣，顿感荒谬，脱口而出，便是带着责备的语气：“那岂不是云家嫡女未婚先孕？成何体统！”

云厘见时候到了，连忙病弱地咳嗽起来，撑着身子下榻跪下，眼中掠过冷色：“回娘娘，臣女才是云家嫡女，云厘。”